笔搜屋

繁体版 简体版
笔搜屋 > 疾风劲草 > 第132章 胜利在望

第132章 胜利在望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贺先生。”

琴洱的车窗缓缓下降,他伸出一边手臂,在雨中夹着燃烧了一半的香烟。

“上来坐坐?”琴洱说。

杨阳上来要说什么,被贺昭拦住了。

琴洱的司机下来开了后座的门。

贺昭低头进到车里。

里面宽敞明亮,摆着一张咖啡桌。桌上的新报纸随意摆放着,报纸上的咖啡还是暖的,没怎么喝的样子。

“本来我不打算停车,可是见到了你,我多少还是想跟你叙叙旧。我想周兄看到今时今日的黑市一定会十分痛心。”琴洱懒散地抱着咖啡,“他生前常常跟我说,一个真正的奸商,不在于他多么凶狠和厉害的狠话,而是在他能在和风细雨的举止中、文雅和善的外表下给予对方最致命的打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举头三尺有神明,死后也不晚。”

贺昭沉默地点烟。

“周兄生前万众拥簇,如果魂归故里,倒不一定认得多少个故交,倒是一定会惦记着旧日的贺先生。”琴洱声线沉缓,“周兄曾是我最钦佩的人。”

琴洱没有再看他,嘴上叼着烟把手上一张报纸凑上来点着了,带着些许轻蔑和洒脱地抛出窗外。

燃烧的报纸在湿漉漉的雨里翻腾了一下,重重黏在地上,旺盛的火苗也化作飞灰。

“太执着有时候不是一件好事,目光只盯着某个人,往往只有小孩子才那样。这是片薄情的土地,薄情寡义和逢场作戏才能在这片土地上大行其道,海誓山盟当了真就会惹火上身,多难,折寿。”

贺先生偏过半边脸望着人迹稀罕的街道,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有对他的话进行表态。

“想不想合作?”贺昭说,“可我的醉月场刚被烧了。”

“难道贺先生真的只有一个醉月场?”琴洱笑了起来,“这根本不是事,皮毛都伤不到。”

“醉月场到底是谁烧的,估计你比我更清楚。”贺昭也笑,“你真是张了嘴就什么都敢要。”

“有何不可呢?”琴洱道。

“我不知道你使了什么手段让飞雲那样对我,还来劝着我放弃飞雲,又想同时跟我和飞雲合作,天底下还有谁比你厚颜无耻?”贺昭呛了口烟,“你未免太贪了点。”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也只是受人所托为人办事而已。”琴洱道。

自从飞少爷接管明月朗庭,飞府联系名门贵族建立兴国工厂,从轻工业到重工业皆有掌握,一度成为江南军商合作的重要桥梁,左拥欧阳旭掌握的文人,右有子弟兵府的武将,又与贺昭交好同吃黑白两道。飞副将是个炽手可热的后起之秀。人人都说虎父无犬子,飞少爷正是飞姥爷期待的那样。

飞雲的恋情暴露。

飞姥爷找到琴洱做了生意,他始终介意贺昭的出身。他就是想得到一句话,他儿子是被人利用被人玩弄被人坑骗被人欺瞒才喜欢上一个同性,而不是他真的喜欢一个同性,所以根本不会有人在乎到底谁先招惹谁。他把调查来的包括当初贺昭如何利用飞雲的资料交给琴洱,叫他挽回自己的孩子。

何老的证词只能说明确实是贺昭先留意和利用飞雲的,却不能说明很多,比如到底是谁先勾搭的谁,是谁先提出明月朗庭使贺昭加入其中……这些都不重要,但单单是利用他买卖毒品一项就足以让飞雲心生芥蒂。

琴洱只是如实告知飞雲,并遵循规矩对委托人进行保密。飞雲正为贺昭迟迟不肯退出黑市而恼怒,得知真相后一把火就把醉月场烧了。

贺、周两人在朗月华庭的的股份被飞姥爷高价收购回去。贺昭住的五楼也被飞姥爷用以堆放杂物,上锁的时候还被飞雲碰了个正着。

他娇惯叛逆的孩子一反常态的安静,一句话也没有,只是站在楼梯口冷着眼旁观。

飞雲在宴会上喝了酒,送走客人之后直挺挺地坐在沙发上,四周繁华凋落,他好像在等谁来接他回去。

欧阳旭拎着解酒茶来搭救他。

他忽然抬起头来,眼底红了一圈,又黯然地收了回去,喃喃道:

“不是。”

不是那个人。

没有那个人。

欧阳旭看他那可怜样受不了了:“……快喝几口睡一觉吧,明早早起。”

飞雲瘦长的手指勾着茶壶的把手,另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哑声问:

“岁岁平安,怎么平安?”

说完,他拎着茶壶走上楼去。

不看着他喝下去,欧阳旭怕他明天起晚了还逮着自己唠叨,跟了上去。

飞雲自己坐在四楼和五楼的楼梯上,明净的月光掺入他发间,像夹杂在里面的白发,使他变得不再年轻,尽管他身姿挺拔衣冠楚楚,浑身都是精英人才的模样。他那样好,身上深藏的孤苦和绝望让各位接触他的同龄女性心生动容和怜爱又个个知难而退,望而却步。

飞姥爷既欣慰又深切地感到失落,他那跪过门口叩谢双亲恩情的宝贝儿子再也没有踏进过他的书房意气风发地跟他讨赏,他所有取得的成就不曾跟他有过交代,也不曾跟他说过一点生意上、生活上的坎坷,连所吃的苦头也得靠外面的风声才能知晓。

贺昭来不及多想,很快就着手东山再起的事,烧杀抢掠霸占地盘,六亲不认地把战火烧到了周舒瑾的牌友那里。

本来已经把人的东西抢得七七八八,一大据点上上下下几百口人被贺昭画符招来的煞杀得干净,只剩下十几个瑟缩在地下室,被他的手下揪了出来。

挂在走廊里的照片早就破碎了很多,还沾了血。

贺泽云在这里销毁这些没用的东西。贺昭好像看到了什么,喊了停,让贺泽云转过身。

贺泽云正抱着一个很大的相片。

相片上的周舒瑾穿着西装坐在沙发上,拿着酒杯跟朋友们谈笑,眼角的笑纹都还那么生动熟悉。

上面的裱框已经碎了,血凝在上面,很脏。

贺昭在这瞬间明白了周舒瑾的用意但事已至此无法挽回,于是他叫贺泽云把相片扔进了火里烧了,再不侵犯周舒瑾故友的据点。

周舒瑾的死终于惊醒了黑市归附国相的美梦,琴洱一一拜访后辈,联合众人摒弃前嫌要为周舒瑾报仇雪恨。此战,黑市人数削减十之七八。

夜里,贺泽云是被连续的咳嗽声吵醒的。

也不怪得了别人,贺老板的咳嗽很轻,但自己睡觉一向很轻。

贺泽云在黑夜中坐了一会儿,另外一边的咳嗽声还是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不过贺泽云倒听得出来是在刻意压制着。

口硬心软的少年终于拧不过这一阵阵的咳嗽,打开房门。

贺老板不在客厅,在阳台。

贺泽云摸到厨房,“咔哒”一声打开天然气灶的火,把他的药温好端过去,推开落地窗的时候见到他独自一人坐在阳台的石桌旁,弯着腰很吃力的样子,比白天看起来严重多了。

贺泽云默不作声地把药放到石桌上。

老板深深地吸了口气,咳嗽期间慢慢把药喝下去了。

贺泽云又守了半个小时。

“没事,你去睡吧。”贺昭道。

贺泽云“嗯”了一声,依旧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一张什么纸在微弱的月光下看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给他按着后背的穴位。贺泽云是练武之人,力道很够,做事精细,找穴位找得也准。

过了十几分钟,贺昭的咳嗽才渐渐平息。

“戒烟。”贺泽云道。

贺昭问:“对了,你多少岁来着?”

“十五。”贺泽云道。

“还有五年.......多好的年纪。”贺昭叹道。

好到我不知道该给你点什么来配得上你这个年纪。

“戒烟的话,你也会好。”贺泽云道。

贺昭见他又拗起来,无奈又好笑地摇摇头:“暂且不戒吧。我一戒烟被抓走做人质了,这里很快就被抄了。”

贺泽云皱着眉头。

“最近新来不少人,你......”贺昭道,“你能应付吧?”

“与我无关。”贺泽云道。

贺昭说的是他那些似是而非的追求者,暧昧对象。这让警惕性很强的贺泽云不敢懈怠。

“回去睡吧,太晚了。”贺昭道。

贺泽云:“嗯”

嘴上答应,但还是没走,在给他按着穴位。

贺昭轻轻叹了口气:“见到飞雲,你有什么感觉?”

“没感觉。”贺泽云硬邦邦地回答他。

贺昭又讨了个没趣,不过还是没有放弃,他似乎已经有些习惯应对这些伤人且疏离的语气了:“你是个好孩子,如果他能分得清一点,会接受你的。”

“为什么要他接受我?”贺泽云道。

贺昭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说:“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是一个很天真、很单纯、很热烈的一个人。特殊情况,特殊环境,特殊境遇,我们要多体谅他一下。你也不要因为这个对他有什么意见。”

贺泽云没什么意见,只是他的语气听起来意见很大的样子。

“你喜欢他,还不断带人回来,他只会更讨厌你。”贺泽云说。

这孩子说话真的难听,像个榔头似的一磕一个响的。

贺昭:“你少说两句。”

“我少说两句,事情还是这样。”贺泽云道。

贺昭摆手:“你去睡觉,不要来气我。”

贺泽云松开手就进屋了。

“说走就走啊。”贺昭无奈道。

贺泽云回过头看他。

“过来跟老人家聊聊天不好?增长阅历。”贺昭逗他。

“你不过是一个人待着就想他了。”贺泽云的话可谓一箭穿心,“而且你也不老。”

贺昭有点经不住他三番四次的戳穿,沉默着。

那孩子也静静地背着手靠在落地窗旁边的墙上,影子像一片孤舟似的穿过洁白月光落在贺昭面前。

“你想去念书吗?”贺昭问。

“不想。”

“以后你有什么自己想做的事情?你跟十三叔、楚煜叔全都没有黑市登录户口,没有跟中央签定协议,按理要去江南接受招安。”贺昭又问。

贺泽云:“为什么说这个。”

贺昭一笑:“我只是觉得你这个年纪值得有更美好的东西,而不是泡在血里头。泡在这里,就坏了。是很多前辈付出血一样的代价才把你们送出去......你们要用自己学到的本事尽力配合江南子弟兵以及政府军队行动,为我们黑市争得一席之地。”

贺泽云不说话,等贺昭进屋后他才跟着进屋。

贺昭并不会像贺泽云洞察他那样洞察这个少年复杂的心思。

比如他选的这个孩子一直困惑着一个毒枭为什么会允许自己跟一个禁毒军人相爱,明明相爱的过程并不算很愉悦也不十分坦率光明,甚至是彼此为难;这个孩子也一直困惑着一个毒枭为什么会帮助一个禁毒军人实现追求着的理想,即使当那个理想实现的时候自己很可能会被绳之以法。

“你有想过报了仇的时候,他实现他的光明理想的时候,你怎么办?”贺泽云道。

贺昭:“什么?”

“琴老板说,我们都是渴望阳光的吸血鬼,当黑市帝国坍塌于第一缕阳光落下的时候,我们死于黎明前夕。”贺泽云提起压在贺昭桌面上的那封信,“我们还有能争得一席之地的时候吗?”

琴洱找贺昭谈过话,贺昭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他回去之后不由执笔写信。

贺昭没有收拾好那封信,让这孩子看见了。

听见这孩子的话,贺昭笑了,笑声里带着些许不知道对什么的轻蔑和嘲笑。

“他的话你少听。我们是说我跟他,与你无关。”贺昭挥手,“他说的很有道理,但我宁愿陪着我的心上人去拥抱我渴望的太阳,然后无比愉快地付出我应该付出的代价。有时候一霎那光明比生命长度更重要。”

贺泽云被他轻描淡写的语气震住。

贺昭去睡觉了。

自己以前很爱周舒瑾。翩翩公子,有所坚持有所追求而最动人,大家都叫周舒瑾为周公子。

他教会贺昭一个道理,有些事情永远不能够将就,就像心里时刻朝拜着某块或许说不出名号的圣地。他最在意体面干净,有一天他被玷污了,他的热爱消失了,他的声音坏了,眼睛坏了,浑身疼痛,懒惰得连澡都开始不想洗,脾气暴躁开始难以控制,他就开始寻死。人们都赞美他,阻拦他,无比地爱他,希望他能稍微对自己宽容一点。他说他也爱他们,只是他闻到了自己灵魂腐烂的味道,不想让别人也闻到然后他就离开这个过于冰冷的世界。

或许贺昭一时难以理解,难以接受,但今时今日,贺昭也希望自己心里能一直有块干净的圣地。现如今那就是飞副将站着的地方。

即使有一天贺昭在太阳底下化作飞灰,那天的贺昭也会像周舒瑾跳下悬崖一样深感愉悦。

飞副将或许会难过,但他不会为自己求情的,那也是飞雲的坚持,是飞雲的不能将就和无法苟且,也是除了周公子之外横亘在自己和飞雲之间的第二道天堑。

飞雲曾经劝贺昭改过,因为他了解贺昭,所以相信错的是事不是人,所以相信肮脏的是买卖而不是贺昭,骂贺昭不要脸是因为贺昭拿亲过别人的嘴去亲他,也劝过贺昭戒烟保重身体,但从来没有说过宽恕贺昭的罪行。

他深爱贺昭——或许是曾深爱过,贺昭不知道今天他是否还爱自己,他说的那句‘将会在无人之地依旧爱着’是在知道一切之前——但自从他知悉所有真相,他在后来爱着贺昭的每一天每一刻也深恨着贺昭的所作所为。

战争中大爆炸掀起的灰尘使封闭峡谷足足十余日不见太阳,震断的山脉埋断了大半个封闭峡谷。

封闭峡谷落得了个名副其实。

如果不是飞雲对这片地方熟悉,他根本认不出来这放眼望去一片焦黑的深坑就是贺昭之前的罂粟田。

秋转冬的冷雨裹挟在风里,细细划过人的轮廓,雨不大但又冷又凶,像密密麻麻的针一样刺痛人的皮肤。

脚下的土地似乎还散发着阵阵焦臭的余热,乌黑的残烟蒙蔽了太阳。

没有军队前来搜救。

飞雲千辛万苦翻过断裂的山岩来到这里,可这里除了灰还是灰。

在足够高温的一瞬间人就化了。

耳边传来细碎的焦炭崩裂的声音。

飞雲抬起头,看见有一个背着行囊衣衫褴褛的清瘦少年,身高细长,轮廓利落,但饥饿肮脏,是个流落的难民。

两人站在僵直寂静的线上面面相觑。

那少年眼中的神情甚是幽深清傲,乍一看像极了年轻时贺昭的眼睛,冷静得有些许薄情。

飞雲知道,这双眼睛不会永远都这样寂寥。

那是一双能装得下甚多深情的千丈潭水。

世上许多尖锐的灾难在那双眼睛里都会被执着地、耐心地细磨成砂,然后在命运安排下不经意地惊艳某人的岁月。

贺泽云看到这人一连数日像疯了一样在这乱石堆里扒着找尸骨,行为实在冒险而且暴露的风险很大,想把他劝返。

飞雲遥遥地望着那被雨敲起了绒边的影子,似乎看到年少时那些慌乱的、躁动的、充斥着暧昧、拉扯、冲突和心疼的时光从眼前缓缓流过,像他膝盖下那融化着许多焦烟的黑水。

他和贺昭在夜晚里抵着额头凝望彼此的眼睛,而后细细密密地缱绻亲吻的场景历历在目,这一切的美好随着一场爆炸变成他心中死去的残骸,每当触碰就疼得他无力呼吸。

他模糊地喊了一声“哥”。

贺泽云:“我可以带你出去。”

就在他们返回途中遇到了外出运送军火的贺昭。贺昭坐在卡车里一边听新闻一边抽烟压惊。

飞雲蹿上车抓住他,手脚并用地把他揍了一顿,又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贺昭不是什么很看重祖宗的人,任由他抱着骂着,用清水洗干净飞雲手上皲裂的伤口。

战争胜利后,政府军决定将黑市生意人全部废除修为改编为平民,飞雲无法接受,在表彰大会上以优秀军官的身份再次提出“保留修为收入编制、设立七十二司专职部门为国解忧”。

政府军对其进行打压,白曲被围困三个月弹尽粮绝而死,江南子弟兵几乎灭门。

飞雲被捕入狱判处死刑,贺昭辗转找到逸风请他私下探视。

“殿下,有时候我也分不清楚彼此是否还是当初的赤诚,还是都已经沦入尔虞我诈的虚伪。”飞雲说,“走出金三角的时候军师与将军就已经想到有今天一日。”

“皇兄心中必不愿看到今天的结果,他有难处。”逸风说。

“殿下,起风了。我的手脚被铐着,劳烦您今日为我关窗了。”飞雲说。

逸风走向窗边:“明日晚上贺昭来接你,再不济也会劫法场。你知道你们共同抚养了一位叫做贺泽云的养子么?今天他也来了。”

“知道。打战时捡来的。”飞雲脸上浮现出笑容,“我很喜欢,只是相处时日还短了解不深。贺昭可不能随便把他养大就敷衍了事,要好好教。”

“他知道你要求高必不会草草了事。”逸风说,“不过你也知道他读书少,需得你在旁辅助。”

“书教人不会,事教人一教就会。”飞雲说,“我觉得还能像我全须全尾坐在这儿回忆一生的人还挺少。我的战友们很多没有这种福气。”

逸风把手伸出窗外拉住窗棱把窗关上。

飞雲在他身后拉住贺泽云叙旧,把玩着贺泽云身上的旧式枪支:“贺昭自己是军火商,给你配的枪怎么是如此落后的款式,回去你要提醒他。”

“新枪火力太猛,老板怕我把控不好。”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用枪也一样。你心性沉稳不怕用不好枪。”飞雲说,“他让你叫他老板?”

“老板也是忧心时事紧张会连累到我。虽未能以父子相称,但已经赐姓与我。”

飞雲:“我知道他这些年来心里有旧人旧事还未断干净——孩子,我的鞋带松了。”

贺泽云蹲下身检查飞雲的仪表。

贺昭对飞雲每一分捧在手心上的好,后来都成了他的穿肠毒药。

突然响起枪声。

血飞溅到贺泽云身上。

逸风浑身一震。那温热的血腥味让逸风瞬间转回身。

枪掉到地上。

“飞副将!”贺泽云抱住飞雲从椅子上滑落的身体。

“快喊父亲!他是你父亲!喊父亲!”逸风嘶声道,“他走了多远的路啊!”

“父亲!父亲!”

飞雲吞枪自杀了。

飞府昔日的热闹都转移到了明月朗庭,府邸四周繁华凋落格外寂静,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停滞感,好像时间已经停顿在飞雲开枪的一刹那——所有刺入骨髓的恶意,无法冰释的前嫌都还在空中残留着凶悍的杀伤力。

飞雲获罪入狱,二老散尽家财未能救出他。他们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一病不起。贺昭来到床前替飞雲尽孝,二老并不领情冷眼相待。

官兵闯入飞府要抓走贺昭。飞姥爷还是动了恻隐之心为贺昭求情,希望能将他软禁在飞府了事,如有死刑再把他带走。

贺昭得到宽宥,任劳任怨为二老养老送终。

逸子竭力发展政府军中由江南子弟兵府培养出来的军系,经过数年的不懈努力终于实现飞雲的理想。他提拔楚煜、十三作为“七十二司”执令使(两人先后死于清缴敌军残余势力,后由贺昭、贺里担任),唐洢作为司长(琴洱战中重伤,后积劳成疾病情恶化身亡。肖巧儿自战争结束后便不问世事),晋军、谢堂燕作为政府军监察和七十二司监察随时沟通双方政策制度问题。

贺泽云改换称呼叫贺昭为“父亲”。

浮洳国相的躯体被封印在都城由傀儡之祖韩冰亲自看守。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