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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原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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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安脚伸出,整个人又往下走了一个台阶,一脚踩上余世博的舌头。

既然他变成了怪物,那便是连家人都算不上的存在。

余世博似乎并未完全失去理智,他那扭曲的身体猛地一颤,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和迷茫,仿佛在内心深处还残留着一丝人性的挣扎。

“存折。”

“把存折给我……”

他艰难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许安莫名地觉得好笑,从兜里掏出外婆的存折。

是了,她原本也打算在今天把存折交给余世博的。

32块5毛6。

希望能给余世博带来一个惊喜。

许安打开存折,翻到最新的一页,她怕余世博看不清,还特地将存折凑到他眼前。

如果那还能算得上是眼睛的话。

那双眼球凸出,布满了猩红的血丝,像两颗即将炸裂的血球,眼眶四周的皮肉外翻着,透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眼皮仿佛被硬生生地扯开,只剩下干瘪的褶皱,勉强裹着那突出的眼球。

余世博迫不及待地将眼睛贴了上来,他的喉咙发出“咯咯”的怪异声,似乎想要竭力说些什么,却又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束缚,话语堵在嗓子眼,怎么也吐不出来。

许安猜他应该是想说,怎么会,怎么会只有这么一点钱。

“满意吗?”

“你心心念念的存折,里面就只有这么一点钱?”许安冷冷地说道。

余世博愤怒地将存折塞进嘴里,用力嚼碎,他那突出的眼球里,竟然流下了一滴浑浊的液体,不知是泪水还是脓液。

许安脸上没有丝毫的怜悯,她神色淡漠地把一直拿着的骨灰盒放到余世博面前,“外婆死了,她变成了这个小盒子。”

“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爱你的人,也没了。”

“你真可怜啊,余世博。”

许安的语调平和得近乎冷漠,她甚至没有叫他舅舅,反正自从爸妈离开以后,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叫过他舅舅了。

余世博的身体猛地一僵,嘴里嚼着碎纸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那扭曲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可下一秒,他陷入了更深的癫狂,竟然毫不犹豫地把盒子也塞进嘴里,不顾一切地用力咀嚼着。

他那参差不齐的牙齿和坚硬的木盒碰撞,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许安淡漠地看着他,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钱。”

“给我钱,我要钱……”

余世博的嘴里满是木盒的碎屑和献血,他的声音含糊不清,却又充满了贪婪和疯狂。

“没有人会再给你钱了。”许安站起身,不再和他平视,而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他:“毕竟最疼爱你的妈妈,刚刚可是被你吃进嘴里了啊。”

许安从兜里掏出一柄小巧的银制手枪。

这是埃尔伍德分班考中每位学员都会用到的手枪,据说对地窟生物有奇效。

那手枪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倒计时结束前,许安把它紧紧地握在手心里放在胸前。

没有任何的缘由,她只是莫名的想这么做。

或许在那一刻,她的内心深处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一种对未知危险的本能警觉。

没想到,现在竟然派上用场了。

许安将手枪对准余世博,她的手没有一丝颤抖,手指轻轻抠动扳机。

只听“砰”的一声清脆枪响,黄铜色的子弹从余世博脑袋正上方射入。

余世博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坍缩,就像一个被戳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

他的皮肤开始融化,肌肉组织也逐渐失去了原本的形态,化作一滩黄绿色的粘稠液体。

他甚至来不及说临别遗言,生命就这样戛然而止,所有的疯狂与贪婪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许安却觉得这样很好,她淡漠地看着余世博化成那滩恶心液体,心中没有丝毫的怜悯。

她的舅舅早就沦为了金钱的奴隶,变成了一个无可救药的怪物。

如今他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或许是一种解脱。

许安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头看向江奈生。

这孩子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一个人跑到墙角蹲着。

他瘦削的身体蜷缩成小小一团,仍在颤抖着,仿佛在努力寻找一丝安全感。

大概是太害怕了吧。

许安心中涌起一丝怜惜,轻轻叹了口气。

“江奈生,走了,回家。”许安走上前,刚想拍拍江奈生。

然而,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江奈生的瞬间,她听到了江奈生的啜泣声。

这声音其实很小,如同受伤的小兽在黑暗中发出的呜咽,但许安却觉得刺耳。

“你受伤了?”许安问。

江奈生猛地回头,赶忙回道:“没事,许安姐,你先回家吧,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想晚一点再回去。”

这样的借口实在是拙劣,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破绽。

江奈生眼神不自觉地开始躲闪,不敢直视许安的目光。

沉默了片刻后,才嗫嚅着说道:“我只是有点害怕。”

许安没有理他,继续问道:““伤哪了?”

江奈生倔强地摇摇头,“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的。”

“既然不碍事,那就回家。”许安语气平静,却透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

她走上前,握着江奈生的手腕就要拉他起来,江奈生试图挣脱,但许安握得很紧。

江奈生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交代:“我受伤了,似乎是被划了一个小伤口。”

“我会变异吗?”江奈生紧接着又问:“变成像余世博那样的怪物。”

“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

许安盯着江奈生右手手指处那道几乎快要愈合的伤口,忍不住嗤笑一声,语气笃定地说道:“当然不会。”

“哦。”江奈生缓缓站起身,他的身体仍旧在微微颤抖着。

就当是为了“十一”。

她得好好照顾这个孩子。

许安蹲下身子,向江奈生比了个手势,示意对方趴上自己的背。

“走吧,我背你回家,家里有医用绷带和药品,稍稍处理一下伤口,你很快就会没事的。”

“哦。”江奈生又轻轻地应了一声。

他慢慢地俯下身子,动作显得有些迟疑和艰难。

随后,他的双手缓缓绕过许安的脖子,当真正接触到许安的那一刻,他的手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把全身的重量轻轻地压到了许安的后背上。

果然是个小屁孩。

就连受点小伤都需要人哄。

许安带着几分好奇,轻轻地掂了掂背上的重量,忍不住问道:“江奈生,你到底多大啊?怎么轻的跟个小女孩似的。”

听到这个问题,背上的人身体猛地颤了颤,沉默了好半响,才有些不情愿地呢喃道:“我不是女孩子,我是男孩子。”

他的声音里第一次透着不满,似乎对许安这样的评价感到十分介意。

许安背着江奈生走到一楼,即将跨出门时,有几位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跟了上来,似乎是想跟着一起回家。

许安停下脚步,转过头,冷冷地说道:“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工作人员们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但还是试图解释,“我们只是想谢谢你刚刚救了我们所有人,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地方。”

他们的目光中带着讨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那祈求的意味隐晦而复杂。

许安懒得挑破他们的真实意图,只撂下一句,“我没想着要救你们,所以你们不用谢我。”

说完,她便扭过头,准备继续往前走。

其中一位工作人员急忙上前一步,说道:“您千万别这么说,不管怎样,你的勇敢行为让大家都很敬佩。”

许安不耐烦地抽出银枪,“谁再跟着,我打谁。”

她的动作干净利落,银枪在阳光下闪着冷冽的光芒,那光芒如同她此刻坚决的态度,毫无转圜的余地。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安静得让人感到压抑。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许安背着江奈生踏上了公交车,才有个胆子稍大些的工作人员率先离开。

其他人也如梦初醒般,纷纷散去,只是眼神中仍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有敬畏,有疑惑,也有一丝不甘。

公交车缓缓启动,许安将江奈生稳稳地放下,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既然余世博能被银枪击杀,这就意味着他必然是受了地窟生物的影响。

可是,地窟生物明明只存在于新世界当中,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

余世博的异变,是个偶然吗?

是因她的出现而导致的偶然,亦或是,这个世界也生病了。

倘若这个世界真的在发生某种不可逆转的病变,那将会带来怎样可怕的后果?

许安有些不敢继续往下想。

下了公交车,许安背着江奈生,两人很快回到外婆的房子。

江奈生取了医用绷带和消毒碘伏,说是男女有别,他要自行去卫生间处理伤口。

许安只当他是在闹情绪,点点头,打开客厅里的电视机,不用跳转,晩七点正好是新闻联播开始的时间。

最坏的设想成真,全世界范围内发生异变的人类远远不止余世博一个。

新闻画面中,来自各个不同国家和地区的类似案例源源不断地被报道出来。

“许安姐,今天的晚饭咱们能吃外卖吗?”江奈生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来。

与此同时,电视里的专家们正说着囫囵话:“目前还不清楚这些异变产生的原因,但各国政府已经在全力调查和研究,希望广大民众能够保持冷静,千万不要恐慌。”

许安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致,她关掉电视站起身,“晚饭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听到这话,江奈生眼睛亮了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从卫生间里探出脑袋,小声说道:“西红柿鸡蛋面。”

他的手指搭在门框边缘,右手食指处多了一枚创口贴,上面印着黄色卡通海绵的图案,显得有些俏皮。

许安拉开厨房里的食物柜,仔仔细细地翻了两圈,最后掏出两包方便面,问:“速食的西红柿鸡蛋面可以吗?”

江奈生点头,打开烧水壶接上水,又插好插座按下开关。

这烧水壶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烧水时总会发出吱吱的尖锐长调声响,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关好房门,江奈生慢腾腾地挪到镜子前。

他缓缓掀起上衣,透过镜子,他看到后背肩胛骨处的那个贯穿性小血洞比之前又扩大了不少。

更为恐怖的是,那处伤口仿若有生命一般,正在一点点地疯狂啃食着伤口附近的其他血肉组织。

痛感是钻心的,一阵接着一阵。

江奈生咬着牙,用药勺又挖了好几勺云南白药,直到灰褐色药粉将那个小洞严严实实地填满,他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缠好绷带,放下衣摆,江奈生想要休息一会儿,但他没敢直接躺在席子上,而是选择把席子卷起,空出几块地板砖,然后无比小心地趴了上去。

这样即使伤口又滲血了,也不会弄脏席子。

可不知怎么的,思绪就像不受控制的飞鸟,肆意翱翔,江奈生又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许安的情景。

许安似乎特别不喜欢地板被沾上血迹。

江奈生犹豫了一下,心里琢磨着,或许去卫生间休息是个更好的选择,起码这样之后打扫起来会更轻松些。

可是,背上的伤口真的好疼啊。

那疼痛犹如无数只小虫在啃噬着他的神经,疼得他都使不上劲了,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残忍地抽走,他再也不想从地上爬起。

房间里安静得吓人,只有客厅里烧水壶传出的长哨声响,那尖锐的声响在这充满未知和不安的氛围中,显得格外令人心安。

仿佛这一点点的烟火气息,能够暂时驱散心头的阴霾和恐惧。

许安泡好面,连着叫了两声,却都没得到江奈生的回应。

她站在门外,犹豫再三之后,最终选择拿房门钥匙开锁进入。

一推开门,许安便看到江奈生趴在地上,小小的身躯躺得格外板正,身子更是一动不动。

那微弱的呼吸轻得几不可闻,仿佛下一秒就要消逝在空气中。

完了。

“十一”刚收养的孩子要被她给养死了。

这个可怕的念头在许安脑海中闪过。

“江奈生?”许安半蹲着身子,把手移到江奈生的鼻翼下方。

好在还有气息,只是那气息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

江奈生睁眼,制止了许安想要帮他翻身的举动,而是凭借着自己仅存的力气撑着半坐起身。

许安拧着眉,给他换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正对着坐着。

“聊聊?”

许安偏开视线,尽量不去看那条刚从江奈生后背处长出的粉红色小触手。

江奈生的状态着实不算太好,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也有些迷离,但他还是努力强撑着精神,声音虚弱却坚定:“聊什么?”

他其实一直都很想和许安聊天的。

只不过,平日的许安总是嫌他话太多,每当他兴致勃勃地想要分享些什么时,许安总是不接他的话茬,这让他感到有些失落。

但此刻,哪怕身体极度不适,只要能和许安说说话,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慰藉。

“聊梦想吧。”许安忙不迭地随便找了个话题,此时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能稳住江奈生才是最重要的,最起码先不要让他发现后背处那条舞动的粉红色触手。

这孩子不能死。

最起码不能被吓死。

许安正色道:“你的梦想是什么?”

“梦想吗?”江奈生轻声重复着这个词。

就像是一台老旧且运行迟缓的电脑,开机速度都比别人要慢上许多,过了三个呼吸的时间,江奈生才缓缓答道:“医生吧,我的梦想是当个医生。”

许安有些诧异。

成为一名医生,对于普通人来说都绝非易事,更别说像江奈生这样的孩子。

且不谈其他方面,单单就学历这一项,江奈生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实现他的梦想了。

毕竟从江奈生日常的行程和表现来看,他应该是连初中阶段的学业都没有完成的。

但考虑到现下的氛围,许安决定不去打击江奈生,她微微蹙着眉,思考片刻,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似是夸赞:“不错,你的梦想很伟大。”

许安陪着江奈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许久,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晩十一点五十九分五十秒。

许安看着看向自己手腕处的倒计时,在江奈生错愕的目光之中,没有丝毫犹豫,温柔而有力地把他轻轻搂入怀中。

她的左手轻轻虚环着江奈生,同时右手死死地擒住那条有些不太安分的粉红色触手。

许安:“如果十秒之后,你将去到一个与这个世界完全不同的新世界,你想做些什么呢?江奈生。”

蓝星已经开始陷入混乱。

在当下这个特殊的阶段,江奈生只会被视作是变异的异类。

对于异类,人类向来只会选择一种极端的解决方式。

那便是毫不留情地杀死异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消除他们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但新世界不同。

新世界的文明水平达到了另一个高度,对地窟生物的了解也更深,或许江奈生的这种特殊情况在新世界并非罕见之事,他极有可能在那里得到有效的救助,从而重新变回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

许安打算赌一次,她赌自己能成功把江奈生带去那个充满未知和可能的新世界,赌自己能让江奈生摆脱当前的困境。

“当个女孩子。”

江奈生的语气轻轻的,如同一片轻柔的羽毛,轻飘飘地落在许安的耳边。

他伏在许安的肩上,声音微弱却清晰,“我想当个女孩子。”

这很奇怪,一个男孩子却想去一个新世界里改变性别,成为一名女生,这听起来像是某种奇怪的癖好。

但以许安对江奈生的了解,对方绝不是有这种奇怪癖好的人。

不管怎样,即使有这种特殊的想法也无妨,新世界是有着高端科学技术的星际世界,给人换个性别对于新世界来说,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想到这,许安轻轻应了一声。

“好,那就去新世界里当个女孩子。”

想了想,许安又补上一句,“漂漂亮亮,健健康康的女孩子。”

最后三秒。

许安腾出双手,将江奈生背后那不停扭动的粉红色小触手左右交叠,仔细地打了一个简易却不失精致的蝴蝶结。

嗯。

就算是会变成小章鱼。

也可以做一只打着粉红色蝴蝶结的可爱小章鱼。

漂漂亮亮。

健健康康的小章鱼。

第19章 原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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