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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搜屋 > 恶徒跻身神明世界后 > 第3章 幽灵

第3章 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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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名身着水蓝长衣,长身似玉竹的清俊男子,正是楚眠的书友,歧兰。

楚眠结识这个不远万里自修界而来的青年,是在某家书馆偶然指点了勤学好问的他。得知他头疼于律学堂的课程,而自己也无从接触修界术法,于是与之来往渐密,常常相约谈书论道。

也是他为自己征求到了出入暗阁的许可。

楚眠连忙站起身来,方瞧见歧兰身后数步远的鹅卵石堆旁还立着一人。像是歧兰的同伴。

那是一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正侧身望向别处。垂在身后的墨发用绸带打了个结,却还是有细密的碎发披散至耳边与肩头。一身玉白色衣衫素净修致,在月光下洇晕出一层银色的浮影。

歧兰见她注意到另一人,便招招手让他过来,介绍道:“这是我的一位朋友,名为迟阕。他已经知道你是我的书友了。”

楚眠点头。

在两人的注视下,名叫迟阕的少年不知为何低垂着头,几番抬脚又落下,方才缓步而来。

等他在歧兰让出来的、楚眠的右手边站定,楚眠终于能够看清楚他的脸,同时也不忘打招呼:“你好,我叫楚眠。”

“你好,我是迟阕。”少年颔首回道,声线仿若涓涓泉流轻击砂石,柔和的底色是磁粒的沙哑。

有些不明不白地,楚眠想把迟阕看得更分明一点,稍稍偏过头去。

少年面上神情始终淡淡的,含而不露,有点矜持,像是在拘谨和适意之间摇摆不定的,两端天平晃动出的波痕。当有她盯住时,那具天平便猛地朝拘谨那头倾斜。

而那脸庞看着线条舒朗,年轻的五官有浓墨重彩的地方,又有精心雕琢的地方。

到处都是,好奇怪的组合。楚眠想道。

就在楚眠迅速收回目光,不想显得没礼貌的时候,迟阕突然将头转到一侧,碎发遮掩了面部。

楚眠吓了一跳,连声道歉。

迟阕又转回来看她:“我才是,失礼了。”

“是我失礼在先。”

“不,是我的错。”

“……”

“……”听不下去的歧兰立马插话:“抱歉,是我疏忽了,我这朋友面皮薄,被人盯着看就会这样。”

又紧接着问楚眠:“你觉得今晚的烟花如何?”

楚眠歪头:“很漂亮,我看得很开心。”

“那就,咳,那很好。我们也觉得不错。”

楚眠眨眨眼。

正在气氛有些僵的时候,不远处一声健气的呼喊传来:

“姐!走了!”

迟疑数秒,楚眠与歧兰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便匆匆告辞。

那抹紫影消散在交相辉映的星月之光下,似乎被抛弃的空气也随之冷淀凝霜。

……

“迟阕,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把烟花仪典的时间和地点临时改成这里了吧?”

“不知道。”

“不过也挺好的,算是我们送给她的生辰礼物了。”

“……”

“你要快点下定决心,我们受制于人已经太久了。”

“我知道。我会另寻办法。”

“眼前就有,何必另寻。”

“闭嘴。”

两道身影逐渐走远。

楚眠又梦见了那片人脸。

他们和上次一样,嘴唇翕动张合,一个劲地让自己“快逃”、“别去”。

而让楚眠惊异的并不是这个。她等了一会,又一次看着密密麻麻的后脑勺渐次远去。

这次也不带她入梦吗?楚眠心中疑惑不已。

以前,这些人脸都会与她面对面穿行而过,而后总有一张停留在她的面前,将她带入它的梦境。这是楚眠和这些幽灵一样的人唯一的交流方式。

梦中梦里,每个故事世界都光怪陆离,与楚眠的世界完全不同,但也真实无比,宛若亲身经历。

楚眠逐渐明白,如果他们真的是真实存在的人,她所见的,会不会是他们的记忆?

见过多少人多少记忆,已经记不清了。但每次的一小段回忆碎片,多是悲伤苦痛之事,故事结局也并不圆满。

——楚眠将之称作“折磨”。

为什么要逃?什么快来了?楚眠没时间去想。她还和下学后的歧兰约好了见面。

像是终于找到了归还的路,楚眠迈开双腿。人潮涌动之外,唯有少女背向而行的身影鲜活灵动,最终消散虚无。

……

悠悠醒来的楚眠,发现自己靠着书架睡着了,身上还盖着自己的外衫。

记得她和往常一样在书室角落的蒲团上仿画阵图,刚来时天气潮闷,便脱了外衫放在一旁。如今……她揉揉迷糊的眼,透过书脊缝隙望向同样迷蒙的窗外。

秋雨潇潇,丝许凉风袭过微掩的纱帘,这样披着倒是正好。

楚眠收起所有思绪,锁好书室的门,下了窄梯,穿过几转细长的走廊,来到阁楼底层的正厅。几盆赤蕊桂树栽饰厅前,再向内望,月牙形的紫玉竹几旁,已有一人端坐于此。

青年男子长发披散,与水色长衫下摆白兰伸出的长叶勾缠,仿佛整个人都被那簇仙株环抱。本是芝兰玉树之人,伏案落毫间,尽显从容稳重,却又不失细致流畅,在印有红藤咒纹的稻纸上作下图画般的祝祷文。

楚眠也不愿打扰,转到开得正盛的桂花树边随意打量。

心头无端浮现闲时翻阅的药书一页,上面说,这赤蕊桂不比普通桂花馥郁芬芳,瓣心却生着可制烈毒的血晶状细蕊。

她知道,兰草尚好,可或许这花和她的书友更般配。看似玉致不染,淡逸清雅,切不可忽视了内里针芒。

待歧兰默完置笔,楚眠方才上前搭话:“咦,你写的是羯罗摩训词?你们今天学到这里了?”

仿若粗墨线描刻的菱眼微微瞠大,尾端那笔惟妙惟肖的墨锋便往上斜去,再有细笔勾出睫羽弧度。歧兰看见是她,面露苦笑道:“怎么来了不出声?早点叫我便好。”

约定了学习讨论的时候,本就整日泡在暗阁书室的少女会早早在大厅等待,今天算是他第一次等她。

“知道啦。对了,谢谢你拉了窗,还给我搭了衣服。”楚眠温言道谢,直接揭露了青年的好心。

歧兰不常提起自己的过去,但楚眠还是从旁人口中得知,他曾是修界一个上榜宗门的首席弟子,不知为何放弃了仙道,转而到巫族修炼律术,求做巫官。

相识一年,他应该是把自己当成朋友的吧,再不济,也是同窗。

果然,歧兰在仙门礼仪课上学会的标准微笑最是谦和得体,他同样坦诚地回道:“不客气。”

“真是稀奇,你居然在看书的时候睡着了,”对于楚眠学习修士法术的热情,歧兰向来钦服,从未见过她中途困倦,“最近没休息好吗?”

楚眠摇摇头,也在竹几前落座,转了话题:“最近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你可是越级参加巫官考核,也只有唯一一次机会。”

“有你帮忙,一切都很顺利,只剩我自身的一些小问题。”歧兰将桌上凌乱的草稿符纸归类放好,又端来驻温壶帮楚眠倒了杯水,问道:“比起那个,你学会缚灵阵法图了吗?”

“嗯。”楚眠把看着像是布满了鬼画符的草稿纸交给他。

曾是修士的歧兰眼力和记忆力极佳,只扫一眼,便知道她不仅学会了,还做了几处修正和优化。

他决定先夸夸努力的小姑娘:“这样一来,控魂系的阵法你算是都掌握了。这灵魂类法术最是晦涩难学,你居然能坚持到最后。”

歧兰确实不解,灵魂类阵法对使用者条件苛刻,学了也不一定能用,费时又费力,同样的时间,都足够她修习别的三系甚至四系了。

他随即劝道:“修士灵术和巫族律术都是一样的,像你这样只在书本里学习理论,就算画出准确的符文和阵图,不实际操作还是没有意义。”

“我对画图感兴趣罢了。”楚眠干巴巴地回道。

“那便去修界试试?练了灵力便能使用,不然白白浪费你的时间和才干。以你的学习能力,定是在各大宗门都很抢手,”歧兰幽幽一叹,仿佛在为她感到惋惜,“还没有考虑过吗?我在那边还有些人脉,可以帮你搭线。”

楚眠一头撞碎这天上掉的大饼:“谢你美意,但暂时没有。现在就很好。”

一时沉默。

时间随着雨声点滴流逝,天色渐暗,两人的细微神色也开始模糊不清。

抱歉。驳了你的面子。

楚眠抿着杯中温水随便想道,却没想到接下来当头一棒打得她措手不及——

“你……莫不是在害怕吧?”

青年的话语突转尖利,像是弦被锐石刮过,也在楚眠的心窝割动。对面那抹淡泊清静的水色,桂枝掩映的绿藤拱门外绵绵不绝的雨,忽地让楚眠觉得有些冷。

“你是不是在想,无律之人,无法使用律术。会不会同样没有灵根,修炼不了灵术?”

“!”

耳中一阵轰鸣,她就知道,这仙风道骨的书友丢了仙缘和道途,只有风骨还在,还是飙风与坏骨,专业挖坑,擅长诱骗。

除了那些背后的小心思不被指摘,平日闲谈里,歧兰有时会用滴水不漏的话术旁敲侧击,套了楚眠不少话,他了解楚眠的信息绝对比楚眠了解他要多。

是啊。如果都一样修炼不了,她就无路可走了。

身体像是被钉在竹凳上,楚眠背后冒出冷汗,硬生生抬起头,甚至觉得整个厅堂里都回荡着自己猛烈的心跳声。视线半阴半明间,对上那人墨线分明的眼,当中两颗黑玉珠正噙着莫测的探究之意。

这个人……难道发现了什么?

“幽灵”这个词,还是歧兰教给她的。

彼此真正的目的和打算,两人从来都是默契地绝不多问。他们是第一次谈起这个话题。就连关于楚眠是无律之人也一样。

逃不过的。

楚眠心下恍然,脑子却在不停转动。

几个猜测已然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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