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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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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献根本没来得及躲避,仿佛一块巨石当胸撞来,身子被踹得向后飞了出去。

景迟不再瞧他,抱紧怀中的公主大步沿小路离去,纵身跃上高檐,消失不见。

程子献摔得七荤八素,五脏六腑都似震碎了,好半晌才提上来一口气,捂着胸口艰难起身,突然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溅在积雪上红得触目惊心。

“白夜,你、你敢动真格的——”

程子献气若游丝地从牙关挤出几个字,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白大统领”景迟在层层高檐上如一道残影起落,不多时便跃出了邬园高墙。

此处是侧街,人烟稀少,无人留意到这一男一女。公主府的马车在正门处,距此还有一段距离。

一只小手无力地扯了扯景迟的衣领。

景迟察觉到她的小动作,驻足,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公主。

盛霓的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如灼灼的桃花,掀起湿漉漉的眸子望着他,有气无力地吐出两个字:“晚……晴……”

是了,还有晚晴,甚至还有留在园中的阿七和其余仆从。

那些人,景迟原本没打算去管。

离开暖阁前,景迟已交代了阿七分头去寻公主,阿七脑子不笨,后续的事自会处理妥当。

“好,殿下安心,末将定将晚晴寻到。”

景迟将裹住盛霓的斗篷又盖了盖,遮住她的视线,将她抱进一条无人的巷子隐蔽身形。

一个红衣少年不知从何处跟了过来。

景迟依旧用属于“白夜”的清澈嗓音道:“去寻婢女晚晴,送回钟慧府。”

无明好奇的目光不敢往嘉琬公主身上多打量,用口型问:“那主子您——”

景迟垂目看了看怀里身体滚烫的小公主,眉心微凝,道:“回‘家’。”

这世上他谁都不信,只信被自己清洗得铁板一块的东宫,绝不会传出对小公主不利的风声。

-

雪从夜里就在下,东宫里是一片单调的白。

太子自去岁“病倒”后,便不许人清理院中杂草,如今也无人敢擅自清扫积雪。

前院的积雪光洁如练,竖着几丛高高的杂草,与金碧恢弘的大殿格格不入。

大内官付春坐在侧殿檐下,设了一张短几,铺开纸张正在作画。看得出画技未经雕琢,作画人亦没有精心描摹的心境,只是在雪白的纸上点出几笔荒草,过于写意,倒也真像眼前这幅苍凉凄冷的雪日荒宫图。

墙外,甲胄摩擦的声音没有逃过付春的耳朵。这是自己人回来的信号。

东宫表面上重兵把守,实际上,此处早已被景迟整治成里应外合的绝对领地。

付春才搁下笔,就见一身侍卫打扮的主子从高墙跃下,几乎无声地落在院中雪面,怀里抱着一个娇软的轮廓。

景迟没有停留,大步直奔内殿,在平整的新雪上踩出一串脚印。

与纸上描摹的纯素寂白终究是不像了。

“主子?”

付春连忙搁下作到一半的画,急步跟上景迟一路追至寝殿。

景迟的脸色比天上的黑云更加阴沉,纵使易容成了另一副面孔,那身威慑丝毫未减,满殿侍从跪伏在地,大气也不敢出。

“都滚出去。”嗓音像是压着极怒。

内侍们慌忙起身,有条不紊地快步退了出去,唯恐动作慢了。

付春已有许久未见主子如此震怒,定了定神,赔着小心上前,恭敬地问:“主子,需要奴婢做什么?”

“放下所有帘子,不许放任何人靠近寝殿。”

付春的目光飞速在景迟怀中那团人形斗篷上划过,低眉顺目应诺:“是。”

槅窗紧闭,帘幔四垂,殿内多添了两个炭盆,将风雪隔绝在另一个琉璃世界。

景迟没有叫人点灯,光天化日下的大殿内幽昏沉暗。

小公主躺在寝床上,不安地辗转,喃喃喊热。

她的长睫湿漉漉的,面色红润如春晓之花,仿佛一只困在笼中的小兽,咬唇隐忍,苦苦挣扎。

景迟在宫中长大,知道这种东西没有解药,唯一的解法便是遂了这药的意,否则非得将人消磨得精力殆尽,最终气血逆行,生不如死。

景迟半蹲下身,握住了盛霓反抓着软枕的小手。柔嫩的指尖由于过分用力而磨得发红。

床幔之内,她身上清甜的暖梨香气在体温的催发下馥郁如咒。

“嘉琬……”景迟嗓音黯哑,平生第一次感到无计可施。

他的手凉凉的很舒服,盛霓反抓住那只清瘦有力的手,侧过身,将那手抵在自己额前,想要汲取片刻清凉。

她的双手越抓越紧,杏目紧闭,已是难受到极点,却死死咬着唇不肯发出一点声音。香汗将额角的青丝浸湿,软软地贴在侧颊,像是凌乱飘零的落英。

景迟动了动手臂,将手伸到她紧咬的唇前,向前轻轻送了送。

“嘴唇都咬破了,咬末将吧。”他漆黑如夜的眸色深不见底,声音低得仿佛弦音余绕。

盛霓张开小口,整齐的小牙死死咬住了景迟的手背。

景迟颌骨紧咬,没有吭声。

半晌,盛霓不舍又坚决地松了口,用仅剩的力气推他,“白夜,你走……本宫想一个人待会儿……”

景迟没有去看被她咬出血的手背,将手重新送到她口边,哑声道:“……末将无碍。”

盛霓脑子里一片混沌,只觉那声音像是带着绮丽的眩光,惹得耳廓麻麻痒痒。

这药好生厉害,她纵使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那盏桂花酒,却仍不受控制地想要将那只有力的手拉近自己,用尽全力拉近,然后抱住那手臂,搂进身体里。

心底像是觉醒了一头猛兽,贪婪地想要汲取另一个人的体温,与那人一起融为火热的岩浆。

不,这样不行,这是不对的。

一个声音在脑海深处反复警告自己,可是盛霓只觉口干舌燥,想要饮下那手背上流出的鲜美血液。

盛霓猛地睁开眼,拼命推开了景迟,撑身坐起,缩到了床角。

“你走……本宫命令你。”

她顾不得去想自己身在何处,只想支开身边一切带有体温的活物。

景迟望着往日娇俏明媚的公主,如今却像一只受伤的小鹿,心底像是被谁狠狠剜了一刀。

“殿下知道再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吗?”他问。

盛霓不愿去想,只是紧紧抱住自己,“本宫不想听,不想听!你快走!不许看本宫。”

她的小脸已经发白,指尖也开始控制不住地发颤,已是气血逆行的前征。

景迟深深叹出口气,在床沿坐下,握住盛霓的一只小手。

他低声道:“末将……为殿下侍寝。”

盛霓愕然,猝然抽回了小手,茫然地望着他。

那张清濯的俊颜近在咫尺,暗藏锋锐的星眸仿佛蛊惑的漩涡。

他的声音沉如暗夜:“一切都交给末将,什么都不用怕。就当是一场梦,梦醒了,药效就过去了。”

景迟再次向盛霓伸出手,“别怕。”

盛霓盯着那只手,蒙着水雾的眸中透出挣扎之色。

最终,她摇了摇头,将脑袋埋进膝头。

“为什么?”景迟的手顿在半空,“因为末将身份低微?”

盛霓摇头。

“因为怕?”

盛霓顿了顿,还是摇头。

“明白了。”景迟自嘲地扯了扯唇角,收回了视线,“末将去想别的办法,一定还有办法。”

说着,他大步走出了寝殿。

守在中庭的付春见人出来,快步撑伞走近,躬身问:“主子有何吩咐?”

“备水。要冷水。”

付春诧异地抬头看了看漫天的细雪,又看了看景迟莫辨的神色,终是将疑问咽了回去,依言去安排沐浴。

冬日里的冷水像是一把钝刀,生着无数倒刺,将人的皮肉一刀一刀割得生疼。

景迟靠在浴池边,浸着冷水,平复着自己的身体。

阖上眸子,眼前全是小公主湿漉漉的长睫和染了血色的娇唇,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他仰起头,嘲弄地苦笑。这药,究竟下在了谁的身上?

她还小,不肯用最顺当的法子解了药效,他能拿小公主怎么办?

不,他其实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倘若付春知道他再一次动了这样的心思,不知又会劝谏多久。

于是景迟未发一言,穿戴整齐从浴池出来,径直回到了寝殿,照旧不许任何人靠近。

付春望着主子的背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置喙的余地,心灰意冷地长长叹出口气。

一旁的小内侍问:“干爹为何叹息?”

付春阴郁苍白的面上没有表情,仰头望向纷纷坠落的飞雪,笑得阴诡苍凉:“主子啊,变了。”

盛霓软软地躺在寝床上,汗湿的青丝贴在额前,脸颊潮红,气息已弱。

景迟褪去外衫,将盛霓扶坐起来,自己则在她身后盘膝而坐,手掌紧贴在她背心,凝起内力。

盛霓体内本已有他的羲和内力,景迟将真气运转一个周天,两人的内力便融合贯通起来,往复流动,浑然一体,便如同一个人。

内力在筋脉中流转,有阴阳二劲,如呼吸吐纳,可出可入。

景迟手掌下移,覆在她腰心气海穴和关元穴上,眸色中的决绝一闪而过,反向用劲,将输送出的真气一缕缕“抽”回自己体内。

任凭有什么融入血液的药效,全部随着真气一并抽出。

“徐九公子,您不能进!您当真不能进哪!”

外间突然喧闹起来,凌乱的人声、脚步声渐近,片刻后,只听殿门骤然被人推开,有人闯了进来。

徐晏是太子旧友,东宫贵客,付春和几个小内侍不敢硬拦,被他闯进寝殿,只得向幽暗寝殿尽头的方向接连告罪。

徐晏绕过金线立屏,视线穿过满殿低垂的帘幔与幽昏的暖流,望见床帐里影影绰绰地透出一双人形。

徐晏肩头的落雪还未融化,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一个踉跄,被付春眼疾手快地扶住。

“都滚出去。”属于太子的声音从床帐内传出。

付春和小内侍如蒙大赦,奉命退出,带上了寝殿大门。

景迟掀开床帐,不紧不慢地穿上云履,向徐晏走来。他只着一身雪白中衣,床榻里侧轮廓起伏的倩影一闪而现,重新被轻纱帘幔遮住。

徐晏凝望着景迟那张名叫“白夜”的脸,怒极反笑。

“臣敢问太子殿下,这是在做什么?是以太子的身份‘照顾’妹妹,还是以侍卫的身份‘侍奉’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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