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夏在视频里看到周秘书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过秦书南也看到了，但是想想他未必坐在车里，说不定在楼上处理工作，周秘书出现只是巧合罢了，就没往这方面细想。

茶餐厅要打烊了，侍应生过来问她们还需不需要别的，店里的厨师要下班了。

段屿嫣对着侍应生笑笑说：“抱歉啊，耽误你下班了，我们这就走。”

说完，看了一眼对面的连夏，她垂眸看着眼前的杯子，半天没说话。

等段屿嫣离开，侍应生见连夏没有反应，在旁边提醒她，她终于回过神来，结了账走出茶餐厅。

站在大厦前的空地上，早春的风还有点冷，吹在身上浸入肌肤，深入骨髓，一直冷到心里。

连夏拿出手机，拨打电话给秦书南。电话被很快接通——

“大忙人终于舍得回我的电话了。”

“你在哪里？”

“在加班呢，你加班结束了吗？”

“我现在去你那边。”

连夏挂了电话朝着孚海大厦走去，离得很近，过个马路就到，进了大厅，周秘书已经在那边等着了。

“最近秦总比较忙，很多项目都选择近期开工，”周秘书见连夏脸色不好，以为她是觉得秦总加班太多了发脾气了，特意替秦总解释。

连夏没有反应，站在电梯里好像没有听到周秘书讲话。周秘书见她这样，也识相地闭了嘴。

秦书南忙一下午，游乐园项目卡在了一个人那边，圈内称她叫“老佛爷”，在国内游乐园这一块全部由她说了算，之前跑了几次都没能谈下来项目，正发愁呢，连夏进来了，看着脸色很差。

“怎么了？看着不开心呀？”秦书南站起来走向她，摸摸她的脸，“发生什么事了？”

连夏抬起头看着他，多少次她都因为看着这张脸心动害羞，但是如今，她也想看看这张脸下面是什么。

“段屿嫣安排刘畅故意抄袭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不需要秦书南说什么，连夏就知道了答案，他眼神中闪过的那一丝惊讶就是答案，但是，她大概还抱着一些期待，想听他亲口说出来答案。

“是。”秦书南干脆承认，没打算隐瞒，连夏显然是已经知道了。

“啪！”

一个耳光落在秦书南脸上，连夏左手微微颤抖，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狼狈。

“为什么替她瞒着？”

连夏想到了笔记本里面的照片，夹在那边束之高阁，但也许，那也是秦书南内心不愿触及的高处。

秦书南舔了一下嘴角，有点铁锈的味道，看来她是真的气极了。

“她跪下求我，我一时心软...”

“那你看着网上那么多人骂我的时候，你有没有心软过，想替我说出真相？”连夏眼眶中涌入泪水，眼眶红红的，稍微不经意，眼泪就大颗滚下。

秦书南怔住，他知道她当时心里不好受，查到真相第一反应就是替她洗清冤屈，但是段屿嫣跪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也确实被过去的事情裹挟了想法......

“对不起，夏夏。”

连夏听着他的话，自嘲地笑一声，“我不是不能接受另一半有过去的人，但是...你能不能把心腾干净再来和我在一起？”

“夏夏，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她从没有在一起过，在美国的时候也只是朋友...”

连夏示意他闭嘴，抹去了脸上的泪水，“你是秦书南，有什么事情能让你心软？能让你珍藏照片、瞒着我去医院、默默留下画的人，你确定你对她只是心软吗？”

“我确定，我对她没有别的感情，只是看在美国那段时间的情谊和她父母的情况，所以一时心软，没有替你说出真相，对不起，夏夏。”秦书南看着连夏伤心的眼神，心里也难受得很，想伸出手擦掉她的眼泪，被她一手打开。

“其他的事情我可以解释，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相信我，夏夏。”

“你想解释，但是我不想听，为什么每次你解释了我就一定要接受并且坚定地相信？”连夏说，“我不想听你解释了，无论理由有多正当，我都不听。”

说完，连夏转身离开，手腕被秦书南抓住。

秦书南声音带着祈求的意味，“那你什么时候想听？我可以慢慢和你说清楚，我只有一个请求，别不理我。”

连夏没回答他，甩开他的手，打开办公室的门走出去。周秘书正巧从秘书办出来，刚想和她打招呼，却看到她红红的眼睛，选择闭嘴，默默颔首，看来秦总和太太吵架了。

周秘书看着手里的资料，不知道现在时不时进去的时机，正纠结着，听到办公室里面的人说话——

“杵在门口做什么？还不进来？！等我请你？”

他赶忙推门进去，默默关上办公室的门，把材料放在老板桌子上。

“情况怎么样？”秦书南翻开了桌子上的材料问道。

“好几家实力不错的集团都在争取这个超级大型游乐园项目，但是那边始终没松口，一点风声没露出来。”

秦书南把材料“啪”地一声合上，周秘书心一抖，以为要被骂了。

“你和你女朋友有没有吵过架？”

周秘书以为自己幻听了，不敢相信老板会问这个问题，平安夜那晚他不是挺会安排的吗？

“吵...吵架？”

“嗯，你们吵架是怎么和好的？我的意思是，吵得比较厉害的那种。”秦书南问。

周秘书想了一下，他和女朋友吵得厉害的一次，“我送了她一个月的鲜花，每天嘘寒问暖，送了好多礼物，清空了她的购物车，带她出去玩了一个星期，她才理我的，不过这种事看人吧，有些人不吃这一套的。”

“你觉得太太吃不吃这一套？如果我...”秦书南沉默一瞬，“诚心认错的话？”

周秘书第一次见到老板这么犹豫地考虑一件事情，还是太太的事情，“额...我不知道秦总您和太太因为什么事情吵架的，但我觉得吵架道歉的第一步是承认自己做错了，解释原因，然后如何弥补，最后是保证今后不再犯，这样是比较标准的道歉流程。”

秦书南复盘了一下，道歉、解释这些他都做了，剩下的弥补和保证他还没做。

“知道了，你先下班吧。”

周秘书没想到这就下班了，他都做好奋战到天明的打算了，看来老板着急回家哄太太。

秦书南到家的时候，屋里黑漆漆的，西西跑到了他的脚边，“喵呜”了一声。看来夏夏不在家，不然它才不会过来黏着他。

他抱起西西，看着它圆鼓鼓的脸蛋，和连夏嘴里塞满食物的模样很像，一样可爱。

已经很晚了，秦书南把西西放进窝里，让它睡觉，打电话给连夏问她在哪里，但是一直没人接。看了一眼衣柜，衣服和行李箱都在，那她应该没去住酒店，大概是住自己的公寓了。

等到了公寓楼下，秦书南停在马路边，他上次送她过来还是她第一次去秦家吃饭那晚，他送她到楼下，但是并不知道她住几层。

物业前台上夜班的人正打着哈欠，看到门口进来一个英俊的男人，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你好，我想打听有没有一个叫连夏的业主，你能帮我查一下吗？”秦书南问。

前台的人差点就打开系统找起来，但是职业素养让她及时刹住手。

“请问您认识她吗？你们是什么关系？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她是我太太，我有她的联系方式，但是我不知道她住几楼。”

前台有点难以置信，哪有丈夫不知道自己太太住处的？“你能把联系方式给我核对一下吗？”

秦书南直接报了一串号码，前台查了一下，还真是一模一样，但还是不太相信。

“您能描述一下她的相貌吗？”

没想到要核对这么详细，秦书南耐着性子回答前台的问题，“她大概到我胸口处，黑色长发，皮肤很白，眼睛很漂亮，嘴巴红红的，今天穿了灰色针织衫外套和深蓝色牛仔裤，白色帆布鞋。”

前台回忆一下，她对这个女生印象也挺深的，长得确实很漂亮，最近一年都没怎么看见她，所以今天她出现的时候印象就比较深。

“好的，信息核对差不多了，我们要给连小姐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哦，她同意才可以告诉您具体楼层。”

秦书南有点无语，早知道这样直接打电话过去就好了，何必问这么一大圈。

前台拨打连夏的手机号码，没到半分钟被接起——

“连小姐，有位自称是您先生的男士想问您的楼层号，请问我们这边可以透露吗？”

“......”

“好...好的。”

电话不到十秒钟结束，前台没想到连夏的回答如此简单——让他滚！

“抱歉，连小姐拒绝了您的请求，您要不尝试自己联系她呢？”

秦书南觉得这前台真的死脑筋，他要能联系上还找她？

回到车里，秦书南看了看这栋楼，二十几层，一层层敲是不可能的，决定还是试试前台给的办法。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您还不是对方的好友——”

秦书南：“......”

连夏挂了电话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屋里只有月光照进来，心里像是塞了满满的棉花，抱着膝盖哭了一会儿，越想越伤心，屋里回荡哭泣声。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声响起，连夏以为自己哭得脑子晕了出现了幻听，又是一声门铃响起，她才走到门口看可视门铃，秦书南居然找到了她的楼层？这前台怎么就告诉他了？

连夏不理他，坐回了沙发，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任由他站在门外。

秦书南坐在车里看着那红色感叹号，认真想着今天连夏说的话，自己做得不够好，所以让她没有安全感，加深误会，脑海里突然想起一件事，这里的公寓是连泰送给连夏的，所以...楼层会不会是她的生日，14？

按了半天门铃，没有人来开门，但是直觉告诉他，连夏就住这一层。他见没有人回应，直接坐在了门边，靠着墙壁，旁边的公寓门被打开，有个人伸头看了他一眼，被他用眼神杀回去。

旁边的邻居从监控里看到一个男人坐在地上，看着不像坏人，有点好奇，打开门想看一眼，结果那人眼神吓人，他只看了一眼就把门关上了。不到半分钟，门铃响起，他一看监控，是刚才那个男人。

想来应该没什么危险，这男人穿着气质都不像普通人，那身西装至少五位数，估计看不上他的三瓜两枣，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门。

“哥们，问你个事呗。”秦书南没再用刚刚那吓人的眼神看他，换了一张他认为比较和善的脸。

“什么事啊？”

“旁边住的是不是一个女生？”

男生刚要回答“是”，就想起来网上独居女生遇害的新闻，改口说：“不是，是住一个健身教练。”

“你确定？”

“嗯，确定，我还在他那边办了健身卡呢。”

秦书南看出男生在撒谎，问他：“他的健身房在哪里？”

“额...在...在这边的不远的地方...我一时间想不起来了...我很久没去了...”男生支支吾吾解释着。

秦书南不想和他磨唧，按了电梯下去，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可不可以求个营养液～（可怜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