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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墓惊魂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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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呢。”越清城说。

又皱眉问他,“你怎么进来的?”

萧宁钰高举着手里的大棍子,宛如一只惊弓之鸟,还没从方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我我我,我回去路上太紧张,不小心把帝王令弄掉了,怎么找也找不见,后来便看见了些奇怪的壁画,那画里竟画着太子那个整日种番薯的窝囊货!他造反了,一剑将我捅死在了金銮殿上!我,我正难受呢……然后,然后……”

“然后?”越清城支着下巴问。

萧宁钰眼里透出恐惧与感激交错的复杂情绪:“然后,然后我就被一根树杈子一榔头敲醒了。”

那乖徒儿抓住他的衣袖,像在分享一个惊天秘闻:“师尊,你不知道敲我脑袋的是什么,那竟是四棵扛着棺椁的树,我就是被那棵脾气暴躁的树一脚丫子踹进了这间墓室……”

“我知道。”越清城说,“先出去,这地方不适合说话。”

话虽如此说,他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你让人家自打出生就开始当太子,当了快一个世纪,人家在幻境里造个反,过过瘾怎么了?”

萧宁钰委屈道:“他当什么皇帝,徒儿才120岁,还正当盛年呢……不过何谓‘一个世纪’?”

蓝天大长老在《伪装神明必备指南》里写着,一个世纪就是一百年。

三个人开始往回走,他们刚从龙眼裂缝走进墓道,那黑影就仿佛探知到了墓中活人即将离开,忽而阴风大作,一道又一道的黑影肆意纷飞,仿佛要冲向墓道中的三人。

萧宁钰紧紧抱着“越清城”的胳膊,唇哆嗦着小声:“师师师尊……”

长安手中刚点亮的烛火不断摇曳,“噗”得一声,终于灭了。

墓室第三次陷入彻底的漆黑。

“师尊——”

萧宁钰惨嚎一声,正要将脑袋埋进师尊怀里,像年少时一样。

忽而觉得脖颈上凉嗖嗖的,有些不对,他有些忐忑地抬了眸,只见自家萧太祖那双清冷深邃,没有一丝人情味儿的眼睛正看着他,微皱着眉:“你怎么了?”

我——我抱错人了,萧宁钰瞠目结舌,尴尬一笑,正要往师尊那边走去,却听萧太祖冷冷道:“过来,跟着我。”

萧宁钰如今也有一百二十岁的阅历,朝堂上杀伐果决,早就褪去了少年青葱,也就只在越清城这个万事都依着他的师尊面前,保持着少年做派,被这么一提醒,他突然明白自己是越了界。

敛了容,一瞬间与萧廷美有几分相似:“太祖,宁钰知道了。”

越清城没有多注意那边,长安断后,他便得注意前方,前边乱七八糟的黑影很少,拿龙麟佩一照,这些势单力薄的黑影便逃窜而去。

他回过头,只见数道黑影正朝着长安涌去,铺天盖地,密不透风,他不由焦急,将龙麟扔了回去:

“长安,拿着你这半吊钱一串的护身符!”

那龙麟被他精准接住,又丢了回来:“我说给你,便是给了你。”

越清城无法,接回了龙麟佩,咬牙道:“它们是冲我的圣兰血来的,要不——”

“不可能,你想都别想。”一句话将他堵了回去。

越清城心头酸涩,却猛得回过头去,拿龙麟挡着前边扑过来的黑影,加快着几人往前赶的进程。

他不知道这地方究竟设了什么神秘的限制,他的法力在墓室中完全被禁,依长安的情状,法术定也被削弱了不少。

一个天籁般的唱诗声兀然响起,毫无征兆,那声音仿佛能净化般,墓中三人顿时头脑一清,惊愕对视一眼,很快察觉到那唱诗人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向他们迫近。

歌声越来越大,噼里啪啦声不断从前方响起,好似那东西十分巨大,它每走一步,这墓道便跟着往前破碎一层,等它到了几人跟前,恐怕出去的路便全塌了。

越清城额头青筋直蹦,忍不住骂了一声:“龙苏他太爷爷的,又是什么鬼东西过来了?”

他一着急,便忍不住骂龙苏。

往后,是恶鬼阴风,往前,是个会唱歌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巨型生物,三个人被夹在了墓道中央,真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正在吃紧间,一棵满头长满寄生生物,浑身冒着绿光的捆仙巨树出现了,藤萝飘舞,树冠巨大,好似一只长在亿万年前的多触角化石。

它的树冠被卡在了墓道中央,后边的墓道都被它的身躯撑爆了,树干的中央纹理交错,束着它那硕大的口器,可以从中看到一个粉嫩嫩的,酷似人舌的东西。

那树停了下来,咧开了嘴,对越清城露出了一个灿烂而恐怖的笑:“我叫仙草。”

越清城瞪大眼睛,下一瞬,巨大的藤条朝他身后甩了过去,卷起一片绿色荧光,一阵鬼哭狼嚎在他身后响起来。

黑影没有了。

树冠上,一只螃蟹状的寄生生物依旧在唱歌,它仰面朝上,快乐地扯着它那把小嗓子。

“我太大了,等我变小一点儿。”树说。比方才那四棵捆仙藤,祂显然要更吐字清晰。

巨型捆仙笨拙地在狭小的墓道里转过身,歪歪扭扭的,往那被祂撑成一片废墟的墓道里走去,和来时的速度一样快。

越清城的身子往前一探,却听萧宁钰小声唤了句:“师尊。”

他脚步一停。罢了,日后再与长安来这地方拜会那银杉树部族。

越清城回身拍了下萧宁钰的肩头:“你寝殿底下,还挺热闹的。”

是挺热闹的,太热闹了,萧宁钰想。

他那些奇奇怪怪的祖宗们,断袖的断袖,修仙的修仙,有皇孙不做,跑到街区当垆卖酒的,有放着山珍海味不吃,偷人家桃子被树主吊起来的,别国的秘史写的是自家祖先的文治武功,《大萧秘史》却是密密麻麻的“莫学其也”。

意思是不要向他们学习。

把太祖陵寝建在寝殿之下,还养出这么多匪夷所思的物种,还真是他们萧家祖宗能干出来的事儿。

他偏过头,望见劫后余生的师尊正捏着太祖爷的胳膊,边笑着说话,边仔细地查看他可有什么地方受伤了。

太祖爷性子冷,此时却也是眉梢带笑,微微低着头,任师尊查看着,萧宁钰喉头一梗,连忙将眼睛挪了开去。

神诶,他想赶紧离开这个见鬼的地方。

*

回去的路破破烂烂的,石块与灰土横陈。

铜墙铁壁般的墓道,被巨型捆仙藤撞得歪七扭八,萧宁钰瘫坐在地上,抱着师尊递给他的米饼,卖力地啃着,特别想哭。

他在宫里娇养了一辈子,除了那些年国破,跟着师尊收复失地时吃了些苦头,便再也没忍饥挨饿过。

“人有喜悲,化而为诡。”

越清城大声读着壁画上的字,精力十足。萧宁钰咬了口饼,愁苦地看着他,很想叫师尊读“鬼”音之时小声一点儿。

“喜者神也,悲者鬼也,人之情可感天地万物为鬼神,以情为引,缔造魂灵,乃灵魂制造之本也。”

短短两行小字,越清城很快念完了,想了想不得要领,便嘀咕了句:“又鬼又神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长安双手抱臂,冷不丁地插了句嘴:“讲的是有个人会制造灵魂,拿喜悦之情为引,制造出来魂便是神,拿心伤之情为引,制造出来的魂便是鬼,这墓地里,全是灵魂制造人以悲情制造出来的鬼。”

此等说法越清城第一次听见,肃然一惊:“真的?”

长安踱步过去,抚着上边的斑驳字迹:“假的。”

越清城正要相问,却听他说:“我胡乱讲的,你听个有趣便好。”

正在此时,吃完面饼的萧宁钰起身了,“师尊,咱们走罢。”

越清城的注意力被那边引去,他望着萧宁钰恢复了些血色的脸,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你就算不修行,也不能把身体搞成这副鬼样子罢,别半路死在这儿,要不要我背你走?”

“阿尼陀佛,不用,师尊。在这种地方,咱们还是莫谈生死,莫论鬼神。”

两个人在前边走着,谁都没注意到墓中响起了极轻的“刺啦”一声。

长安走在二人身后,眉目清浅,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做。

在他身后,石壁上的斑驳字迹已然消失了,只余地上一层薄薄的灰。

*

被叫来的师傅们去大内领了银饷,只见那传闻中千年不倒的帝王寝宫竟真的塌下去了一块儿,不由纷纷惊讶非常。

大凶之兆呀!几千年都没塌,怎么就轮到宁德帝的时候塌了?

一时之间流言四起,萧宁钰拿着那些那些明里暗里劝他不要劳民伤财,令上天怪罪的折子跑进藏龙宫,背着手走来走去,一副恼火至极的模样。

一个嫩绿色的藤伸了过来,将剥好了的坚果丢进越清城嘴里,随及又将藤条探进果盘,继续剥下一颗。

越清城半躺在紫藤椅上,嚼着坚果,右手垫在脑后:“乱七八糟的烦心事,你就是退了又何妨?做了这么久的皇帝,出去游山玩水,多自在。”

萧宁钰低着头:“人活着,就要一直干下去。我不退,除非我哪天老得批不动折子了。”

他茫然抬眸:“我自幼胆小懦弱,比不得十四岁闯荡江湖,成为武林盟主的皇姐,也比不得全身上下只剩一锭碎银子,却成了大萧国第一粮商的皇弟,萧家那么多欺世鬼才……我就只会躲在宫墙里,但我还是个皇帝……”

越清城眸光一顿。

萧家人挺奇怪的,骨子里有一种闯劲儿,守江山的任务永远落在宗族里最老实的孩子头上。

他直起了身,挑起石桌上的玉箫,这是萧宁钰新给他送来的:“想做便做。不打紧,过两天我给你弄出一个‘飞龙在天’的吉兆。”

萧宁钰眼睛一亮:“怎么说?”

越清城偏头望向藏龙殿中,长安正在那里折腾从石像上取下来的镜子:“倘若有一只活的龙出现在长安城外的护城河上,将你这个大萧皇帝驮起来,被百姓看见,你觉得会怎么样?”

萧宁钰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活龙?祂如何肯驮我?”

“自己的后世子孙,不想驮也要驮。”越清城笑道,望着摸不着头脑的萧宁钰,“介时我会提前告知,你做好准备。”

他接过来小捆仙藤剥的坚果,抚了抚它的藤条,“对了,你那小太子怎么说?”

“他在寝殿跪着呢,说他想跟着番人去那边种薯。”萧宁钰嫌弃道,“都跪了一整天了。自打他变回二十岁后便不消停了,一直嚷嚷着要出宫去。”

越清城抿了口茶:

“想出便让他出,你有五百一十二个孙子呢,非让他做太子?行了,午后便把你那群孙子都领过来罢,我择一两个根骨好的,送到仙道庭去。”

他叹息一声:“我日后要去的地方山高路远,凶险至极,未必能回得来,有几个皇子皇孙在仙道庭,日后你大萧也算有仙人庇护……”

*

长安走出藏龙殿时,一眼便看见少年被簇拥在圣兰香中央,有棵不足他腰际的捆仙藤扒在桌边,乖巧地给他剥着坚果。

小清城正茫然地瞅着悬在面前的软镜,手里拿着一只面具,奇丑无比,神情夹杂着些微的恼火。

“长安,”越清城听见长安的步声,将面具举给人看,不可置信道,“萧宁钰那混蛋让我戴着这玩意儿见他的孙子!”

他恼火地问:“我很祸水?”

长安本是来庭中,瞧瞧这人是否还在距离自己方圆二十米内好好待着,顺便散散步,仔细想一想那本唤《伪神》的册子里有关青玉鸾镜唤醒的部分。

几千年前龙苏将此书拿给他看,如今时隔太久,有些法诀拿不准了。

长安一听越清城这个问题,便用莫名其妙,又无语至极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调头就走。

“诶?长安!”越清城从秋千上跳下来,追了过去,问,“那面镜子整得怎么样了?”

“有些头绪,后日之前能令它重现光泽。”

“倒也不必那么着急,”越清城掰着手指,“你那五百多个子孙后代我还没来得及一一接见,某些生物的茬,还没来得及找——”

“比如呢?”

“比如,去墓中看看那阴鬼之物是何方神圣。”越清城的嗓音里含了冷意,他没对任何人说过,他在踏上走出墓道的最后一级台阶时,一个轻佻的声音对他说了句“小兰香花,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长安定睛看着他:“别一个人去。”

“我知道。”越清城说,咧嘴笑了:“你可是自愿跟着我的,我便把你当成雄鹅白斩一般的朋友了,你不能一声不吭,没告诉我,也没留下信件就随便离开。等他化了形,你我三人也可结为兄弟。”

长安的眸光顿在他笑得灿烂的脸上,哼了一声,只说:“若要出门,记得唤我。”

言罢,转身回了殿。

“放不开的傲娇弟弟,成天得龙苏哥哥好声哄着。”越清城在小秋千上重新躺下,抚摸着小银杉的树藤,喃喃道:

“过一会儿,萧宁钰那五百个孙子便像一群吵吵闹闹的扁嘴鹅一样,来占领我安静的秘密花园了。”

*

月上梢头。

卸下了大迷魂术的少年歪在秋千上,飘银花的紫色衣袂半悬在下,他的神情有着被一堆蠢货骚扰过的,特有的疲惫。

小捆仙藤为他剥的坚果在碟子里堆成了小山,他按住小树的藤条:“别剥了,回去找你的部族罢。”这是他今日第十次说同样的话。

这株藤是他在墓道里拾的,当时觉得这树苗挺小,一见着他,这树便晕头晕脑地撞进他怀里,像白斩一样愚蠢又可爱,便将这不及他腰线高的树苗领回了藏龙宫。

打算玩了一会儿便送回去,哪知领着这树潜入了三次正在修缮的皇宫,这树只是不走。

那幼苗嗫嚅:“圣体……也一起,一起随仙草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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