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徐白火速伸手。
“等一下！”林藏扶住栏杆，站得笔直。
徐白收回手，却感觉自己的手无比沉重。
“谢谢！”林藏说。
“没事。能走么？”
“嗯。”
“行，别逞强，不能走我帮你带点吃的。”
“能的。”
“好，那去吧。”
“嗯。”
徐白往前，手腕上却多了一只手。
“班长。”林藏喊。
“嗯？”徐白回头，状似不经意地把他的手拿开。
“不好意思。”林藏看了眼自己的手。
“没事。”徐白笑笑。
“班长，真的不考虑我么？”林藏问。
微风正好，他的眼睛却有些红。
徐白的心一震，耳边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林藏的眼神里，没有哀求，没有故作可怜，但他却莫名地生出疼惜。
徐白紧了紧手指：“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林藏说，“是我冒犯了。”
“没有。”
……
吃完饭回到教室，林藏又下意识地扫了眼徐白的位置，那里空空如也。
出去了么？
他心神不宁地写题，后门每出现一点动静，他就回头张望。
一直到快要上晚自习，徐白还没回来。
林藏走到袁伟旁边：“伟伟，你知道班长去哪儿了么？”
袁伟摇头，他也很纳闷。
庄南回头：“他请假了。”
林藏：“……”
他苦笑着。
为了躲我么？
因为我给你带来困扰了么？
为了不让我难做？为了不让我难堪？
还是想以此表明自己的决心，跟我划清界限，让我自觉地别再靠近你？？
对不起，班长，是我没分寸，是我得寸进尺，是我脸皮厚，是我不识好歹……
你回来吧！该走的人……是我！！
……
*
坐上公交车，往学校去。
“啪嗒，啪嗒，啪嗒……”
雨声阵阵，声音也格外清脆。
徐白放下手里的书，望着窗外，目光悠远。
突然，一个黄色东西闯入眼中，小小的，还在动。
徐白的眼睛猛地变大。
是只猫！
猫的全身已经湿透了，耳朵耷拉着，摇了摇身子，全身的水抖落，又立马淋了一身水。
它坐在地上。
徐白感觉地面上的水震了一下。
看着警示牌，又看了眼手机上的地图，徐白拧了一下眉。
还有好几分钟才下站。
车逐渐驶离猫的所在地，他更加不安，回头，一直望着后方，只望到满窗的雨。
“嗤——”
车停了！
徐白赶紧下车，扫了辆小黄车，往后方赶。
他满脑子都是“猫猫猫”！
雨水浇到头上，又在他发丝汇集，流到脸上、地上，灌进脖子里。
他一个劲地盯着前方。
视线里，一片白茫茫。
到了目的地，那只猫还在。
徐白松了一口气，蹲在地上，撑伞，为猫挡雨。
猫一个哆嗦。
徐白笑笑，把猫抱起来，顺了顺毛：
“你主人很快就来了。”
猫好像听懂了他的话，蹭了蹭他的手臂，还似乎点了点头。
徐白轻笑，从包里拿出纸，湿的！
“哎！”他低叹，揉了揉猫耳朵，“本来想给你擦擦的，但纸湿了，你忍一下。”
猫立马焉了。
徐白扬眉，盯着猫眼，并轻扯猫的耳朵：
“你好有灵性，是不是听懂了我的话？”
猫不答，只是望着他。
徐白把头往后转，打了一个喷嚏，又转回来，吸了吸鼻子。
猫全神贯注地盯着他。
他摸了摸猫肚子：“胖胖的！”
猫：“……”
看起来有点不高兴。
徐白：“可爱！”
猫的眼睛亮了一下。
徐白揪了一下它的耳朵，打趣道：
“说你胖你还不高兴，怎么这么机灵！”
雨落在伞面上，声音更加响亮。
徐白的鞋子里进了水，裤脚也湿了一半。他叹了一口气，看着猫，问：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猫：“……”
徐白又叹了一口气：“好吧，还是等你主人来。”
腿有些软，徐白蹲在路边，车辆不间断地从他眼前驶过。
“嗒嗒嗒嗒嗒……”
雨变得很急。
他把猫抱紧了些，后背湿了一片。
“哎呦！”他抖了一下，雨流进他脖子了，格外凉！
“喵～～”
“？”徐白看了眼猫，“想主人了？”
猫在他身上蹭了蹭。
这一番蹭，让徐白生出一种强烈的感觉——猫在安抚他！
不可能吧？他双目放大，难以置信地盯着猫。
猫一脸乖巧地看着他。
“啊！”
腿好麻！！
徐白艰难地动了动腿，又起身。
怎么还不来？
一直到徐白快要实施B计划时，猫主人才来。
“谢谢你啊！”猫主人是个中年妇女。
“不客气，”徐白说，“猫有点着凉，你快带它回家吧。”
“好，”中年妇女看着湿漉漉的他，“你跟我一起回去吧，你也湿了。”
“不了，”徐白走到小黄车旁，“我现在要去学校。”
“这个雨，开小黄车？”妇女有些心疼地看着他。
“没事没事，阿姨，您快带猫回家吧，我现在得赶去学校。”
“好，那你注意安全。”
“嗯，阿姨再见。”
“好，注意安全！”
“嗯。”
徐白快速骑到学校，又看了眼书包里的书。
“还好！”
一张没湿。
在寝室换了衣服，洗完澡，徐白赶紧去教室上晚自习。
“大班长，你终于回来了！”方柯立马趴他腿上。
“嗯。”
“大班长，你看起来好像有点累。”方柯迅速起来，给徐白按肩。
徐白笑笑，笑容有些疲惫：
“没事。”
“不管，那我也给你按按。”方柯不知疲倦地给他捏肩、捶背。
无人看见，林藏拿笔的手收紧又放松，反复多次，无限循环……
这一天，他都没有和徐白说话。徐白也没有来找他，一如既往地在自习房学到很晚，累到写不动字了才上床。
*
第二天一早。
“蝉鸣是窗外渐渐倒数的钟声
考卷的分数是往上爬的树藤……”
徐白醒来，关了老人机，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他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腿，总算顺利起来。
下床时。
“咚——”
响彻天际。
“啊！”徐白压抑地低叫，扶住床杆的手抖个不停。
“班长，班长。”林藏急忙拉住他。
“没事。”徐白笑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
室友赶紧聚集过来，围着徐白。
“大班长—”方柯鞋都没穿好，就一个箭步冲过来。
林藏扶了扶他。
伸手，探了一下徐白的额头，林藏神色大变，惊得冒出冷汗：
“班长！”
“没事，没事。”徐白说。
齐凯也立马摸了一下徐白的额头：
“我去！这么烫！！”
“没事的。”徐白不以为然地蹲下，开始穿鞋。
“别穿了，”林藏立马拉着他，往外走，“我带你去医务室。”
“不用。”徐白赶着去上早读，嗓子越来越哑。
他想着，毕竟错过了一天，本来他成绩就吊车尾，再不努力，又得落后一大截儿，说不定下学期就下去了。
“怎么不用？”林藏眼神一肃，他都能感受到，徐白的嗓子快冒烟儿了。
徐白：“没事的，熬一下就过了。”
“大班长，这样不行。”方柯急切地说。
“外面雨大，出去感冒会更严重，我打校医电话，让他过来。”林藏连忙拨打校医电话。
徐白看他一眼。
林藏转过去，火速接了电话。
徐白：“……”
喝了林藏给的热水，徐白舒服多了，咳了几下。
最终，他和林藏两人待在寝室。
徐白躺在林藏床上，一阵舒服：
“林藏，我抱一抱你的鲨鱼啊？”
“嗯。”
徐白立马抱住鲨鱼。
林藏看向鲨鱼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又走出寝室，到阳台站着。
站了会儿，林藏又忍不住偷看徐白。
徐白也在看他。
林藏：“……”
徐白：“……”
徐白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阵儿空。
林藏也冲他笑笑。
徐白一阵刺痛。
他不由自主地抚上心口。
为什么呢？
还没等徐白思考好，校医就来了。
林藏冒着雨，出去买早餐，回来时，徐白还在输液，脸上还搭着一本书。
睡着了！
准确地说，是病到睡着了。
林藏小心翼翼地把徐白脸上的书拿开，又去扯对方口罩，手却被一把握住。
徐白睁眼，和他四目相接。
林藏：“我帮你摘口罩。”
“嗯，”徐白重新把口罩戴好，问，“你好像不是特别高兴，需不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林藏把包子递给他，轻松地笑着：
“你被同一个人拒绝两次，也会不高兴的。”
徐白的心被刺了一下。
“快，吃吧，吃了睡。”林藏说。
“怎么说得我像猪一样！”徐白打趣道。
“不是么？要不然怎么大家叫你徐猪猪。”
徐白拍他一下：“什么档次！也敢说我。”
“说你只会被你拍一下的档次！”
徐白有些惊讶。
林藏变化很大！
吃完，徐白说：“林藏，你累了可以去我床上睡。”
“我认床。”
“啊？那输完液我就回我自己床。”
“没事，你躺吧！不急。”
“嗯。”
徐白翻开书。
“啪！”林藏立马合上。
徐白：“？”
林藏：“睡觉，别看书。多休息。”
“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我体质很好！”
“那也不行，什么身体能经得起你这么折腾。”
“我”
“嗯？”
“林藏，我不想离开（1）班。”
林藏沉默了。
是啊！怎么忘了，他和班长的成绩相差很多，他一直稳在年级前三，数学更是一骑绝尘，妥妥的天之骄子，而徐白却是会被“弃”到其他班的“种子选手”。
这一刻，他突然什么话也说不出。
徐白拿了张试卷，看了眼题，想不出来。
虽然脑子确实摔坏了，但放在平时，他觉得自己大概率也做不出来。
“建立坐标系。”林藏说。
“噢哟！”徐白的笔吓到掉地上。
好突然！
林藏俯身，把笔捡起来，递给他：
“你先建个坐标系就知道了。”
“嗯，”徐白接笔，“我试一下。”
写着写着，他就睡着了。
林藏眼疾手快，把他的脑袋接住。
“呼！呼！呼！……”
呼吸均匀。
林藏盯着徐白，对方眼下一片乌青，头发也被汗浸湿，看起来有些憔悴。
徐白拉过他的手，枕在头下。
有些硌，他翻了个身。
刚睡了会儿，徐白又踢一脚被子，林藏把他被子盖好。
徐白又踢，林藏再盖。
长此以往……
溶液没了，林藏极轻极慢地换了瓶，又继续站着，看起来脑袋像放空了一样。
徐白又翻身，撞到一双腿，鲨鱼掉了，他抱了半天，没抱着，抱上了那双腿，还蹭了几下。
我靠！
林藏试探性地后退，却被抱得更紧，徐白打他一下：
“别动！林藏二号！”
林藏：“……”
林藏二号？
原来……叫的是鲨鱼！
林藏扫了眼鲨鱼，目光一变。
你让人嫉妒！
……
*
“叮叮叮……”
午休时间。
林藏探了一下徐白的额头。还在烧！
“噶！”
安歌进寝室，悄无声息地往前。
望着林藏看徐白的表情，他愣住了。
“嗯？”林藏回头，冲安歌笑笑。
安歌把从食堂打包的饭菜给他。
“谢谢。”林藏低声说。
“没事，班长好些了么？”
“稍微退了点烧。”
其他室友接二连三地进来，全都不约而同地降低音量。
徐白没有要醒的意思，睡得很香。
室友关灯，睡觉。
林藏守在徐白身边，又给对方盖了一下被子。
再次陷入循环。
林藏不敢睡。
一直到下午，徐白才醒。
刚睁眼，就对上一道目光。
这种醒来后有人陪的感觉让他心里一暖。
林藏别开眼：“我去食堂给你买点饭。”
“嗯，谢谢。”
“不客气！”
回来时，不出林藏意料，徐白果然在写题，那道题还没写完。
徐白试了坐标系，没做出来，又死算，还是没算出来。于是，他又换方法，再算，再试，陷入死循环……
*
晚上。
林藏突然说：“班长，一起睡吧！”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