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
“这不就是个普通人吗！”
叶昊翔看不明白了。
从履历来看，戚彩曾经是华高的KA销售，做的不错，甚至曾是销冠，在选品上拥有近乎金手指一般的直觉和能力。但她也只是个小员工。最近一年还妥妥地失业，无业游民一枚。
从学历来看，戚彩是正经的一本，但在牛人辈出的华高，她也不算什么。
从外貌来看……好吧，叶昊翔不得不承认，从外貌来看，戚彩是完全符合他的审美的。
个子不高，但身材极好，该有的都有，体态也是绝佳；她似乎是性感尤物，可杏眼中的寒光，高挺鼻梁上的驼峰，红唇轻抿时的不屑，都在告诉你她凛然不可侵，仿佛在说：
收回你的邪念，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高贵的女王，请说：参见，女王大人！
但戚彩好看，也绝对不在最好看的那一批美人里面。
她只是气质非常出彩，叶骁以前那么钟鸣鼎食，见过这么多美人，怎么会看上戚彩呢？
“我实在不理解，叶骁到底在发什么癫。”叶昊翔叹了口气，上下滑动着许乔递过来的资料，“许哥，你理解吗？”
“……”
许乔一贯少言寡语，他偶尔不回答，叶昊翔也不以为意，只是发愁要怎么收拾叶骁。
刚才狠话放大了，要是不兑现，实在是没面子。
可叶骁这个人确实很难收拾，就像是泥鳅一样，滑不沾手。你以为你已经干掉他了，但他总还有隐藏的后手，一套下来，你不死也半残，
而且吵虽吵，心底深处，叶昊翔也没想在商业上跟他掐个你死我活。到底，当初是叶骁说服老头子，让老头子把山珍分给他的。
他们毕竟都姓叶，不能让晏家渔翁得利。
那么，要么在感情上打击一下叶骁？
可是要怎么打击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许乔突然发话了：“叶少，我不太了解华高的架构——戚彩以前是叶骁的手下吗？”
“对呀。”叶昊翔不知道许乔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给他解答了，“她所在的商超部非常特殊，这是一个从零开始的新部门，由叶骁一手打造，直接向叶骁负责，是华高改革的前哨站。”
华高虽强且大，还是世界五百强，但近年来却是健步走在下坡路上，危机四伏，整个公司架构老旧，难以跟上新时代。
比如，在叶骁来之前，华高这么大的食品制造商，全中国的饭桌上都有华高的食品，但华高却一直没有采用直销模式，而是将商品统一卖给经销商，再由经销商卖给电商平台或线下平台。
这种方法虽然省事，但问题也大。最关键的是，它让华高难以塑造品牌形象，而这在注重品牌力而非大水漫灌的当下是致命的。
叶骁来后，立刻大刀阔斧进行改革，将经销商全部取消，组建公司自有的销售公司，不管公司有多少反对意见，他都绝不屈服，铁了心地转型直销。
商超部是叶骁手中最利的尖刀。在全华高反对势力沸反盈天，拿销量下滑说事，极力反对直销改革时，是商超部率先令线下销量超过了原本经销商在时，为叶骁力掰一程，打开了局面。
“最开始的时候，这个商超部还有一个叫田雯的部长，她是叶骁专门高薪聘来的大神，快退休了，过来主要是为了带带新人，顺便堵那些老东西的嘴的。这个部门实际一直都是叶骁自己在管，田雯干了一年退休后，这个部门就归叶骁直管了。所以如果戚彩是商超部员工的话，那她肯定就是叶骁的直接手下。”
叶昊翔将自己知道的当年的情况给许乔和盘托出，毫不隐藏。
许乔听后，沉吟片刻：“我在整理这份资料的时候，注意到戚彩在离职之前，连续拿了五个月的华高全国销冠——可是在第六个月的时候，她突然离职了。这很不合理。”
“对呀！”叶昊翔也反应过来了，“她事业明明突飞猛进，却连年终奖都不拿了，立刻辞职？这太反人性了！从她后续的求职情况来看，她也不像另有高就，为跳槽才离职的情况……等等，我想起来了。”
“前天晚上，叶骁找到小高，说小高那个项目他可以帮忙，让她来一趟H城。可这件事明明跟我们的计划没有任何关系，小高也不在我们的计划中呀！正是计划的紧要关头，他还在这开支线，这不合理！”
“我问他怎么回事，他又不肯说，只说是私事。”
“我好奇，就代替小高去H城，并在今天早上看到了戚彩。叶骁很生气，专门把我叫出去，嘱托我不要把我们的计划说出去。我一开始没多想，那小姑娘看着就什么都不懂嘛！叶骁不让心上人担心，隐瞒我们的计划，这也很正常。可她竟然是叶骁的前下属吗……”
“而且当年她辞职时，叶骁一点都没留她，”许乔补充，“可现在，他竟然为她的事情奔波。”
“对！”叶昊翔立刻应下，“这里面绝对有问题！而这个问题，就是我可以要叶骁好看的关键！”
“不愧是叶少，一语中的。”
许乔夸了一句之后，又不说话了。
他在等待，叶昊翔主动做出那个决定。
“许乔！”斟酌了一下，叶昊翔下定决心，“许乔，我先留在H城，暂时不回D城。还有一件事，我需要你去帮我办……”
“收到。”
电流的那一头，办公室内，许乔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
……
“彩彩，你最近在忙什么呢？”
王翠红觉得戚彩变了。
她勤奋得诡异。
倒不是说她之前不努力，但那时她早睡早起，作息健康且良好。
可自从晏骁给她补课开始，她每天昼学夜学，清晨学凌晨学，学到不可自拔。
一开始，她甚至在想戚彩是不是迷上了打游戏，说学习其实是在骗她的，可她每次看到的时候，她确实都一直在学。
而从模拟题的练习情况来看，她的确进步颇大，搞不好，今年真能一把子成硕了。
疑心尽退之后，当妈的剩下的就只有心疼了。
这天晚上，半夜三点，王翠红起夜，看到戚彩房间里还有光从缝隙渗出来，推门进去看，戚彩居然还在做题，王翠红登时就不干了，赶快帮她收起书本：“别背了，这都几点了。”
“妈，”戚彩想把书拿回来，“我不困。”话音刚落，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王翠红无语地用手点她额头：“这叫不困？”
戚彩干笑。
“快睡吧，你那黑眼圈，都快赶上熊猫了。”
王翠红把她压到床上，帮她细细掖好薄被。现在已经十月底，天气已经偏凉了。
“妈！”见王翠红准备就这么离开，戚彩喊住了她，“我书你还我呀！”
“还你，然后等你趁我睡下，又偷偷起来学？”王翠红晃晃手上的书，“我收走了！”
离谱！
门关上后，戚彩忍不住长吁短叹。
她也不想日夜颠倒学，可不日夜颠倒学，时间上来不及呀！
她和晏骁还有项目要做呢！一天天那么多事，晚上不熬夜，怎么来得……来得……
戚彩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十点半。
——睡过了！
晏骁七点半还要来给她辅导呢！
戚彩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推开门直冲屋外：“不好意思我……人呢？”
“我给晏骁说好了，让他下午来。”
王翠红的声音从书房掩映的门后传来。
戚彩赶快去书房：“妈，你早上怎么不喊我呢？”
王翠红正在整理电脑中存的论文资料，略带花白的头发稳稳地扎成马尾，束在脑后。闻言，她头也不回地说：“你都困成啥样了，我喊你干啥。”
“可是来不及了呀，我还要学……”
“什么时候学都来得及！”
王翠红一句话，吓得戚彩抖了起来——王翠红不是知道什么了吧！
要知道，她那本被王翠红抢走的书里，可还有……
“彩彩，”王翠红转过椅子，盯着她看了半晌，语重心长地说，“妈妈希望你学习，是为你好。但如果……你太累的话，你就休息。”
戚彩诺诺，头像小鸡啄米般地点。
看她这样，王翠红叹了口气：“桌上有生煎，你自己去吃早饭。我渴了，帮我倒杯水。”
“好，”戚彩小心翼翼瞥王翠红一眼，看到王翠红的眼睛又立刻低下头，“妈，那我的书……”
“在客厅茶几上，你自己去拿。”
戚彩一叠步地离开了书房，留下王翠红看着她背影叹气——倒是没什么生气的意味在里面。
……
太好了。
还好老妈没看到。
客厅内。
戚彩打开桌上的书，找到里面夹着的那张纸，看到那根头发还在原位，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
她昨天晚上确实在学习，但她白天习惯性把项目企划单夹书后面了——毕竟她走哪儿都要带书，随时利用碎片时间学习，这样很方便。
昨天她还记得，自己当时正好掉了根头发，她便把头发也跟企划单夹在了一起，如今这根不起眼的头发还在原位，可见王翠红确实没看到！
“老妈，对不起，我骗了你——但我不会落下学习的，”戚彩暗暗在心里发誓，“我要帮我朋友，我也一定会实现你的心愿的。”
卧室里，戚彩的手机忽然响了。
戚彩先去给王翠红把水端过去，这才回到自己房间查看。此时手机上，已经显示有一个未接电话了，这个电话号码如今在打第二遍。
是个陌生号码。
——推销的？
戚彩点击接听。
叶昊翔的声音大大咧咧地传入耳里：“戚彩，本少爷想来想去，决定还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
“你打错了，”戚彩面无表情地打断他，“再见。”
“等等！”叶昊翔大喊，“你听我说完！别挂！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叶骁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