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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你是我的琼浆玉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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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丽,不要跑的太快!”弗朗着急地喊叫,如果他可以从轮椅上起身,早就拦住被风吹得摇摇晃晃还在不断奔跑的女孩。

贝丽的草帽子被风卷走了,她回过头,明亮动人的蓝色眼睛可以看出恼怒。

她不顾形象地骂道:“该死的风!”

距离已经远到两人听不见对方的声音,疾风梳理山坡上的青草,星星点点的白色小花遍撒山丘。

远方是一段延绵没有尽头的森林。

贝丽正巧站在森林与草地的衔接口,她回头看了一眼弗朗,然后稳下心神,小心地拨开树上落下的藤蔓,踮起脚进去。

传说这片森林里有一棵神树,只要割开树干,其中流出的琼浆玉液,可以使饮下之人起死回生,使遭受病痛之人免受折磨。

而贝丽此行就是为了寻找这棵树。

她不知道穿过了多少水潭,从粘腻潮湿的青苔上跌落了多少次,水露粘湿鞋袜,本以为又要无功而返,却在一个转身看见萤火虫的指引,从一排间距狭小的树缝里瞧见了此行的目的。

原来传言非虚。

她激动地上前,先是侧身从树缝里穿过,发现间距竟刚刚好够,若是宽些,她不会被树上的苔藓蹭到,若是窄些,她兴许要动用某些工具凿洞。

贝丽在神树先站立良久,抬头时无意瞥见树荫的缝隙中有星子在闪。

时候不早了。

她从背包里拿出匕首,往树干割去,立马有莹莹绿液冒出,一种奇异的草木香诱导着她,忍不住用手指沾沾放入口中,奇苦无比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她面露痛苦地皱眉。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她怪异地抬头。

一个像人又像妖怪的怪物坐在树干上,不知看了她多久。

贝丽眨了眨眼,并不害怕地问道:“你是神树的守护灵吗?”

对方停止了笑,说:“不,我是神树的祭品。”

稍微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曾经的。”

“曾经的?那现在的呢?”

“现在的祭品是你,小孩。”

乍时,静止垂落的藤蔓就像是有了生命,窸窣乱动了起来,将她的四肢团团缠住,一股巨力把贝丽吊起,悬在那尖耳怪物面前。

怪物语气温柔:“不要怕,只需要一分钟 ,不会痛苦的。”

森林外,伴随着天色渐暗,弗朗的内心不由自主地焦躁起来,像是百万只蚂蚁在肌肤上啃噬。

现在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贝丽会不会有危险呢?会不会失踪?

座椅上的轮子随心而动,他缓缓地朝女孩消失的地方驶去。

与此同时,贝丽正透过一张水镜看到弗朗的行动,她语气慌张,情绪崩溃地大喊大叫:“不,不要靠近!快离开!”

可惜的是,对方听不见。

贝丽的身体早已被神树的藤蔓包裹,只有一只眼睛露在外,藤蔓上的倒刺吸食着她的血肉,很快她的意识开始涣散,皮肉开始萎缩干枯。

在最后时刻,她像是回光返照般,将手中紧攥着的瓶子举起,许下一个愿望:“我能与他见一面吗,把药递给他就行了,我发誓在天亮之前回来,我发誓!我保证!”

鬼使神差的,怪物答应了:“好,但你一定要回来,否则后果自负。”

藤蔓中的血液倒流入贝丽的身体,她被轻轻放了下来,刚放下的那一刻,她立马冲出森林,丝毫不带喘息,这时的树木、藤蔓、甚至水潭好似被施了魔法,都为她敞开道路。

她几乎只花了三分钟就从原路返回,不知是不是巧合,刚好与入口处的弗朗相撞。

“我找到了!我们回去吧!”她把手心紧攥着的绿色小瓶塞入弗朗手中。

她推着弗朗就往镇上走,弗朗像平常一样询问她关于森林里的细节,但今天显然因为获得了药物,而显得激动,少了关切的话语,多了几分不可思议。

弗朗:“贝丽,你不要骗我……”

贝丽:“我发誓没骗你!我发誓!这就是传说中的神树的枝液。”

弗朗摇晃着手中流淌着荧光绿色的树汁,不知是不是想到恢复正常人后的欣喜,真真切切地笑了起来。

这是贝丽第一次见他笑,她也跟着笑了几声,心里却有些苦涩。

“弗朗,你不会忘了我对吧?”

“为什么这么说?是发生了什么吗?”

“你回答嘛!不要问。”

“当然不会!你对我比对亲兄弟还要好,等我双腿恢复,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不违反命令!”

“那就好……”

弗朗有种怪异的第六感,他总感觉贝丽有什么话没说完,但已经没有问的时间了,贝丽把他送到了家楼下,他的父母很快迎了上来,从贝丽手中抢过了轮椅扶手,责骂着她这么晚才把弗朗送回来。

贝丽却不以为然,她重复又诚恳地说着抱歉,笑着面对责骂,然后等到弗朗父母气消后,像一道疾风溜回了隔壁的屋子里,那是她的家。

弗朗回到房间,拔掉小瓶子的木塞,凝望着里面澄澈发光的液体,一饮而尽。

不知是不是药效的原因,这一晚他睡的很踏实,幻肢痛和失眠症都不复存在,只是他有些许不安。

但找不出原因,也只能沉沉睡去。

这么一睡,便是十天十夜,弗朗一睁眼就看见父母关切而流泪的面庞,他的声音沙哑,说话费力,于是转而舒展四肢,先是手,然后是腿,他的腿居然被毫不费力地抬了起来,除了酥麻和陌生,几乎和正常人无异。

要知道,弗朗的双腿自八岁那年从高树上跌落就已经瘫痪,医生说他也无能为力,只能开药减缓疼痛。

然而今天,上帝却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弗朗可以自主活动了,简直是医学奇迹,这下就连他的父母也惊奇起来。

母亲催促父亲:“快去请医生,快去啊!”

弗朗把视线移向窗户,那里可以看见隔壁邻居的屋子,现在已是黄昏与黑夜的交接时分,却没有点烛火,没有半点灯光。

“贝丽呢?她们家为什么没亮。”

“说来也怪,贝丽她失踪了!她的父母找了镇上所有地方都没发现她,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

弗朗终于知道心底那抹不安是什么了。

他笃定地说道:“她在树林里。”

“树林里也找过了,一直没找到,说不定是被人贩子拐走了吧?毕竟她那么爱跑东跑西,一点防范也没有,你可别学她啊!乖乖在家养病,养好了再出去,可别再受伤了,你一定又饿又渴,我这就去拿面包和水……”

“不用啦,我想起身。”弗朗翻身起来,他的脚踏在木板上,冰凉的触感,真切的疼痛,像极了小美人鱼换取人类双腿后的第一次行走。

他要去森林。

弗朗在心里下了决心。

后来的某天,弗朗瞒着所有人,走进了那个他从未踏足一步的森林,没有丝毫畏惧的情感,同时也没有任何退步的理由。

曾经有人说,这里有吃人的野兽,有足以致人死亡的毒物,更有令人馋涎的神树。

从双腿恢复的那天起,弗朗相信了神树的存在,他猜测贝丽与神树一定是达成了什么交易,以她的牺牲换取一瓶神药。

因为以贝丽的机敏,不可能被人贩子轻易掳走。

如果真和猜测一样,他一定要把贝丽救回来,即使是以命换命。

他走上了和贝丽当天走的同一条路,穿过水潭,穿过藤蔓,从白天走到黑夜,穿过巨树的缝隙,终于站在了神树前。

对着这颗参天大树,弗朗大声呼喊,企图获得回应:“贝丽,你听得见吗?”

无人回应,一直没有,耳边只有短暂空灵的回音。

他像是意料之中地环顾四周,拿出小刀,准备划开神树的树干,取出琼浆玉液。

这时,神树剧烈的晃动起来,天塌地陷地动静似乎在阻止他的下一步行为,弗朗没经得住变故,跌坐在地。

“贝丽,是你吗?是你,一定是你!我不会认错!”

他收起刀,背靠神树坐下,开始喃喃自语:“你离开的时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我有很多话和你说,关于那瓶绿药,你是如何取得,又是下了什么样的决心,递到我的手中,然后是如何消失不见……”

整个树林在弗朗絮絮叨叨的诉说中变得无比安静,就算起了山风,也没有一片叶子颤动,水仿佛静止,山仿佛孤寂。

贝丽此时站在弗朗倚靠的树干背后,她已经没有身体,只有一抹透明的灵魂。

她低着头,用足尖在青苔上一笔一划刻下弗朗的名字,如果你凑近些,可以看见她下巴上悬挂的泪珠。

她在哭,无声无息地哭。

树灵,也就是那个自称祭品的妖怪,悄悄地附在她的耳边,手指弗朗说道:“如果你想活,可以用他的命,换你的命。”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死,换你活。”

弗朗与树灵的话惊人的相似,重重叠叠,山风突然呼啸,吹得树叶沙沙纷扰,水潭涟漪不断。

树灵不免诧异地朝两人都看了一眼,她皱着眉,烦闷地催促:“机会只有一次,好好想想吧。”

“让他离开。”

树灵盯着少女不掺丝毫杂质的眸光,与少年坚定无比的眼神,深深地叹息了,她走到弗朗面前说:“你听见了她的哭泣吗?我猜你听到了,回去吧。”

这句话就像一道警钟,猛地把弗朗从睡梦中惊醒,他仰躺着,胸口起伏不定,不知过了多久,窗户上传来石子敲击的声响,他站起身开窗,楼下的贝丽热切地望着他。

弗朗不说话,他好像忘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忘记,懵懵的,像是刚睡醒。

“瞌睡虫弗朗,下来陪我玩。”

“好。”

神树上的树灵透过水镜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骂道:“你会后悔的。”

这句话不知道是对谁而说。

我想,她是对自己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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