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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古风痴情女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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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明夜快死了,她在落雪的开阔江面,一叶扁舟上回想短暂如蜉蝣的一生。

四下无人,孤舟浮动。

她清晰地记得自己一生有许多不甘,可是不甘之中,又心甘情愿。

身为名动京城的第一舞姬,红船舫的顶头招牌,太守之子赵虔倾慕的红颜知己。

虞明夜算是把风尘女子的身份玩了个透透彻彻。

但就算她拿了一手好牌,最终也什么都没赢到,反而输光所有。

淮阳太守之子赵虔,风流倜傥,率性自然,仗义行事,酷爱打抱不平,妥妥的叛逆贵公子。

他的未婚妻,更是燕家的千金小姐——燕怜春,两人青梅竹马,亲事由双方父母于孩童时期订下,在众人眼中属实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就等他承袭官职,与妻举案齐眉。

可他呢,却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偏偏爱四处闲逛游玩,不好读书,因红船舫上的惊鸿一瞥,爱慕上了京城第一舞姬,甚至不顾太守断绝父子之情的威胁,对娇憨貌美的未婚妻视若无睹。

还于成年宴上幼稚声称:“我志在四方,非明夜姑娘不娶。”

面对赵虔的少年莽撞和一片赤诚,从未感受过怜爱的明夜感动,无措。

可也深知他们的身份犹如云泥,更知,她是他青云路上的羁绊。

她不想动心,也万万不能动心。

淮安太守,赵虔的父亲,甚至因此特地派人“拜访”过她,厉声呵斥她不要忘记自己卑贱的身份,妄想不切实际的名分,堂堂朝廷重臣若是想铲平一个勾栏,手握的权利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为了保全红舫,发誓自己绝不会拖累赵虔的前程,寻得机会便退出他的视野,更不会让赵虔对她有半分留恋。

她的想法万无一失,可现实却并不朝其发展。

她承认,她放不下赵虔。

赵虔对她的上心虽然短暂,却深刻到每一个细节,时至今日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喜欢糖炒山楂,他就尝遍整个长安街寻最好的那家,还在她面前苦着脸抱怨:姑娘家家怎么都喜欢这种酸酸腻腻的玩意儿,一点儿都不好吃。

她从娘胎中带来的肺病,使得她必须贴身带着暖玉,而这暖玉又是人间的稀缺品,就凭她是完全弄不到的,他作为太守府的公子,自然是不缺这些东西。

赵虔总是嬉笑她身体差,隔三差五带她去往庙里跑,许愿祈福。

当时京城,谁人不知赵虔喜欢红舫第一舞姬,除掷千金为博美人一笑外,更是费尽心思讨美人欢心。

说真的,她起初只是以待寻常公子少爷的态度对待赵虔,通常情况下,那些没把她放心上的公子都会感到乏味的,过了时间就会将她弃之如敝履。

毕竟对于轻易到手的东西,人们总是喜新厌旧,她以为赵虔也是这样的。

日子久了,扪心自问,应该是鲜少有人这样对她,她也……很难不喜欢这个贴心又温暖、偶尔莽撞直愣的玉面郎君。

人间难得有情郎。

在相处的某个瞬间,虞明夜差点有种错觉,以为日子就会这样过下去,就算没有结果也没关系,她做他的红颜知己足矣。

反正她清楚自己因为肺病活不长久。

她的命格,和这世间缘分一样,譬如朝露转瞬即逝。

事实证明,她猜对了,最终这场三个人的感情闹戏,以燕怜春对赵虔失望透顶,取消婚约彻底结束。

那天,赵虔赤红着眼眸,像一个丢失珍玩的孩童一样,跌跌撞撞地找到她,近乎茫然地擦拭着眼泪,说:他后悔了。

后悔什么呢?

后悔令给寄予他厚望的太守父亲失望。

后悔没有珍惜待他真诚的青梅未婚妻。

后悔将年少的一片孤勇放在了勾栏瓦舍,而不去考取功名,做出一番事业。

总而言之,后悔……遇见她。

这样掺刀子的话怎能当着面说啊,公子。

赵虔仰头独自饮酒,明夜垂眸为他弹曲,他兴许是醉了,口舌也不利索,丝毫不顾及明夜的感受,絮絮叨叨地吐露心里话:

“明夜,你说人是不是太过迟钝,总是到了失去才懂得珍惜啊?为什么当初我就没有看到她呢?现在……却又看到了?”

这话就像一根柔软的细线,被一个人拉长狠狠地抵在她心脏最脆弱的地方,直至拉扯出血肉,钝痛和无力齐上心头,她分不清哪一个字的伤害最为致命。

她的小公子要抛弃她了。

明夜静静地听着,抑制住颤抖的手指,深呼吸,低头专心弹曲,一曲罢,她抱着琵琶起身,心如刀割,面上却浅笑嫣然:

“公子只需追寻心中的答案便好,小女子明夜,会一直站在你身旁,为公子排忧解难,人世间有许多抉择,譬如生死大事,皆需面对,况且是这等男女情爱,小事何须置于心上呢。”

现在,明夜闭眼就可以回忆起:当时赵虔听了她的话,抬起头,酡红的脸上露出潘然醒悟的错愕神情,沉寂暗沉的眸色终于有亮光出现,他似乎又变成了刚遇见明夜时,那个眉飞色舞的少年。

惯会隐藏情绪的明夜在那一刻几乎要哭了,她宁愿公子不听她的话。

可是,本就卑劣的缘分为何要拼命强求?

她垂下眼睫抚摸琴弦,秉持着一朵解语花的本分,继续宽慰无措茫然的赵虔:“公子快些去寻燕姑娘吧,指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呢,奴家,在此静候佳音。”

赵虔真的走了。

时至今日,两人再无交集。

自那以后,红舫的生意开始冷清,来这的王孙公子少了,舞台的栏杆也渐渐破败,红漆脱落,姑娘们走的走、散的散。

然后便是一年过去。

勾栏里,最疼她的柳姐姐不在了,好似过往种种皆为浮云,大梦一场,了无踪迹。

赵虔回太守府,规规矩矩地做他的贵公子,明夜依旧是艳名十里的红舫招牌,事情步入正轨。

某天,明夜听闻:燕怜春原谅了赵虔,答应不毁婚约,只提一点要求,就是今月成婚,且不纳妾室。

迎娶那天,十里红妆,街道上铜锣声响彻云霄,红衣郎君骑着高马,抱拳与周围百姓行礼,脸上浮现微笑,手牢牢地牵住了新娘的皓腕,来宾纷纷道喜,好似无人记得那段风流旧事。

那是虞明夜光是想象,就可触及的美好光景。

真好啊,长安还是那个长安。

旁人试想,如果没有虞明夜,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不会扰得京城沸沸扬扬,不会有断绝婚约这样的闹剧,不会给香艳的情爱本子再添话题。

唉,在后来的每个天光乍现的晨曦,她都会支着脸倚靠在红阑干上反复思索,其实吧,她呢……始终觉得他的醒悟没有错啊,毕竟谁会把功名皆抛,来可怜一个卑贱的艺妓。

若她是赵虔,她都不会多看红船舫的姑娘一眼,金榜题名,建功立业,携娇妻幼子,快意人生最好不过。

不过又庆幸,好在红舫的每一位姑娘从小就学会了无情,在未陷的太深时,既可成全他人,也可完整脱身,两全其美。

两年前,为她算命的疯道士那句:“身处人世太累,唯有天上不苦。”

不假。

她的心境越发超脱释然,肺病就愈发严重。

今日她提着一壶桃花酿,渡船去对岸看她那长眠于白梅树下的姐姐,身边只携着一个丫头,抱着暖手的火炉,怎想肺病突然复发,心肺处尽是钻心灼烧的痛。

船已经划到湖中央,明夜不禁感叹:连老天爷都算好时间了。

望着这个冬日的初雪,虞明夜平淡地期许:愿来世千万不要遇见像他这样的人,免得留至日后悔恨,她的负罪感会更深。

想到这里,她又追忆起另一个人了。

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天上的仙君。

两年前,那小仙君头戴羽冠,身披大氅,倚窗赏月,淡笑饮酒,不可漠视地进入她的视野,又悄无声息地退出,在明夜的记忆里,他的模样已经模糊,却依旧惊艳。

他是明夜的心上人,也是明夜一生都在等的人。

还记得那个明媚的春日,花粉浓醉,舞蝶蹁跹,坐在红墙上的他与明夜对视良久,说:“姑娘若是信我,就等我三个月后寻得药材,治好你的病,再携你去一很美的地方。”

明夜等了两年,等到了赵虔,却等不到他,不知他此时是否也有新娘了呢。

若是有,那定同赵虔和燕怜春一般,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吧。

她的感官在此刻变得无比清醒,雪粒击打船板,风声灌进衣袖,耳畔绿珠带着哭腔的疾呼声变得空灵:“姑娘别睡啊,就要靠岸了,我们马上找大夫。”

温热的泪珠一颗颗砸在她的脸颊上。

她好想再对绿珠说一句:“莫哭啊,哭成花猫不好看。”

只是这点开口的奢望好像也不可能了,清风江上的雪落得愈急,空气愈冷,她的身体越来越冷,风中只余一声呜咽悲啼。

“姑娘!?……”

这短如蜉蝣的一生终于结束了,下辈子,总有一个痴情郎君会可怜我吧?

她的呼唤第一次如此炽热,炽热到,似乎可融化刚落于青山的初雪。

*

终于写完女配视角番外了。

鱼明夜长舒一口气,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顺带合上笔记本。

是的你没看错,她叫鱼明夜。

而文中那个,与她同名的红舫女子,是她笔下的小说角色。

她之所以在小说中直接用了自己的名字,原因是红舫的意境和明夜二字契合,这种费脑筋的取名环节自然省去了,岂不妙哉。

况且她也很喜欢这个配角,爱而不得的多情女配,在男女主感情线上适时退出,不难为,不强求,促进剧情发展的痴情配角。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单独创作一篇番外。

她拿起桌旁上今日的第十杯咖啡,一饮而下,苦涩传遍口腔的同时,她的心脏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

明夜稍微皱眉,却没有停下动作,强硬地灌下最后一口。

一阵眩晕传来。

掉落的瓷杯发出咣当的声音,她直直地扑在桌面上。

好困啊,终于可以睡了。

台灯好像还没关?不过顾不上那么多了,这些事留到明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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