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听了道：“顾哥，你跟这个叫许言的关系挺好啊，他还给你买校服呢。”
话音刚落，李然就发现顾学初的表情不对。
很复杂。
微蹙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
李然还要再问什么，顾学初转身就走了。
-
许言喝完了杨宇带的牛奶，就想趴在桌子上睡觉，但是脸上疼的很，趴也趴不下。
杨宇给他捎了个药膏，许言一看，管口腔溃疡的。
这能好使么？
许言看不着自己的伤口，就拿手指沾了点给自己抹。刚碰了一下，疼的他眼泪花儿都出来了。
正疼着呢，感觉眼前出现个人。
一抬头，顾学初那块冰山脸赫然在立。
许言吓了一跳，手里的药膏都拿不稳了。
顾学初看着他，脸色不是很好。
许言卡巴卡巴眼，不知道怎么了，都不敢出声。
该不会是想在学校里再把他打一顿吧。
但是顾学初却没什么动作，只是看了看他，便坐下了。
许言被吓得不行，他决定了，不管怎么样，下课就去找班主任把位置换了，绝对不再在顾学初旁边坐着。
正想着，顾学初翻开书，忽然说了句，“校服的钱，我会还给你。”
许言闻声一怔。
顾学初语气正常，没听出多大的怒气。
“没事儿。”许言敢跟他说话了，但是因为嘴角肿起，说声话有点费劲，大着舌头，“我不着急，你先花着用。”
顾学初侧眸看他。
过了一夜，许言嘴角的伤青紫了一大片，很吓人，配上他细软的脸，低眉的眼，感觉很可怜。
顾学初知道，自己当时下手，没留情。
许言应该很疼……
但是这也是他自找的，谁让他竟然亲……
顾学初视线不由得瞟想许言的嘴唇。
因为伤势，嘴角肿起来一块，有点嘟。
那天触碰的时候，软糯湿润的触感仿佛还在唇间。
顾学初拧眉，强迫自己从上面移开视线。
许言看见顾学初一皱眉，就不敢再说话了，安静地坐在一边看小说。
就在这时候，程欢后面喊，“诶我橡皮呢？”
“我橡皮呢？刚才甩哪去了？杨宇让你刚才跟我闹！”
许言一抬头，看见一块儿淡黄色的橡皮正好在他的书桌和顾学初书桌中间的缝隙上，正好没落下去。
许言抬手，想去拿，好巧不巧，顾学初也想帮忙。
两人心思想一处去，猝不及防，手指搭在一起。
许言怔住。
不到一秒钟，顾学初立刻收回手，速度快的就像是被针扎了似的。
许言抬眼看他。
男生抿唇低眼，轻拧眉。
好看的面容上尽显不悦。
似乎恨不得立刻把刚才触碰他的那块手切掉。
“许言？抛到你这儿啦，谢谢。”程欢把橡皮拿走。
许言心里落了一大块，他知道，一时半会儿，顾学初肯定是不愿意原谅他了。
-
下午第三节课。
本来是数学课，但是王瑜忽然打断数学老师，把顾学初叫了过去。
非常奇怪。王瑜叫顾学初出去很少有这么面色严肃的时候。
走廊外面一阵吵闹，听着情绪很激动。
“就是他，妈，就是他打的我们，打人打的可狠了。”
“没错，你们学校就是这么教书育人的么？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待，不然我们就去教育局告你们！”
许言听着外面的声音，怎么听怎么耳熟。
一直到下课，顾学初还没有回来。
程欢得到了小道消息，开始分享。
“听说是有校外的几个小混混，让顾学初给打了，现在他们家里正讹医药费呢。”
“说是顾学初先动的手。”
“不太可能吧，顾学初虽然不太好让人接近，但是也不会主动去惹事儿啊。”
“我看他们就是想讹！顾学初爸妈呢，没过来吗？”
“没有啊，现在对方好几个人把顾学初和班主任围的水泄不通，听说班主任男朋友李鹏都去了，都闹到校长那边去了。”
“啊？那顾学初会不会被开除啊？他可是年级第一啊。”
“年级第一也没钱啊，人不是他打的嘛？要是能陪医药费的或许还能……诶许言你去哪？”
许言绷着身子往外走，没回他们。
校长办公室，可谓是一团乱麻。
“要么出医药费，要么把这小子开除，反正校长你选一样吧。”吴三的父母大摇大摆地坐在校长办公室，颐指气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办公室。
“对，反正顾学初得付出代价，我现在胳膊还疼着呢。”
“是他先动手打我们的，我们手里有医院的证明，医药费一万多，不管怎么样，他得赔！”
“对，没错！”
“他父母呢？！说了这么半天，怎么只有你们两个老师，他爸妈呢？”
“不会是死了爸妈没爹没娘养的吧，怪不得这么没教养……他，你瞪我干嘛？啊？！”
顾学初死盯着吴三泼皮无赖的父母，眸中寒气逼人。
“诶你们看看，看看，就是这种眼神，他以后绝对是个犯罪的种，我听说他爸爸就是个暴力犯，他以后肯定也是，就这你们学校还当成个宝贝？搁我就一脚踢出去，爱死不死，最好跟他爸一样，以后进监狱哈哈哈哈。”
“你他妈的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你他妈的才下监狱！”李然听不下去了，上去就要跟他们拼命。吴三他们是因为他才跟顾学初杠上的，他听不下去了。
2班班主任李鹏紧拦住他，“你给我回去，还嫌惹事儿不够是不是？！”
王瑜也拽着他，“没你什么事儿给我回去！”
几经拉扯，李然才算是平静下来。
王瑜冷静道：“校长，学初不是那样的人，一万块钱的赔偿费他也拿不出来……”
吴三母亲：“拿不出来？拿不出来他走人啊，凭什么还让他学？”
王瑜：“这件事情，一个巴掌拍不想，你儿子也不全无辜吧。”
吴三父亲：“哈哈，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儿子动手了，现在是我儿子和他朋友身上有伤？你看看顾学初他有么？这不是很明显？”
“我警告你王老师，你别护犊子，要是这么包庇顾学初，我就告你徇私舞弊，去教育局那告你。”
“你他妈手给我放下，别舞舞叉叉的！”李鹏把王瑜挡在身后，对吴三父母不客气道。
“好了！”校长重重拍了下桌子，周围慢慢安静下来。
他抬头，对顾学初，“你有证据证明他们也动手了没有？或者，有没有人能帮你证明是他们先动的手”
屋内，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顾学初身上。
校长已经算是很向着顾学初说话了，只要有个台阶或者借口，他就可以保住顾学初。
顾学初沉默着，脑子里忽然划过一个人的身影。
半晌，他缓缓开口，“没有。”
校长闭了闭眼，长叹口气。
王瑜满脸急色也终是落寞起来，李鹏皱眉，李然恨死吴三那群绿毛粉毛。
吴三父母仿佛打了胜仗，笑道：“我就说根本就是他……”
砰——
一声闷响，校长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许言跑了进来，因为跑的着急，头上的毛都立起来几根，看着滑稽可笑，还有点可爱。
“我能证明。”许言喘着气，盯着顾学初说。
顾学初也在看着他。
王瑜看他就头疼，以为他过来搅浑的，“你能证明什么？”
许言心跳还没有平复，他看着顾学初，感受着心脏沸腾的血液，一字一句，“我能证明，顾学初是无辜的，是他们先动的手！”
许言毫不客气地拿手指指向吴三，像是检察官问罪犯人一般帅气。
一下子，校长办公室像是肾上腺素飙升一般，沸腾了。
顾学初就在这无比嘈杂的氛围中，和许言四目相对。
他看着许言向他走过来。
走到他跟前来。
“没事儿，你别害怕，有我呢。”
许言说。
然后，他就看见许言那弱不禁风，一个拳头就能扇倒在地的小身板站在他面前，保护他似的，挡住了所有人。
可能他也是为了壮胆子，还故意昂了昂首，挺了挺胸。
一下子就能看出来是装的，但还得硬撑着。
其实许言就是硬撑着。
虽然平时他很欠儿很皮，但是关键时刻，他都很怂。往往别人一抬胳膊，他就缩起来，团成个球儿。
这都是被平常被老妈张蕊揍练出来的。
“当时是他们几个找顾学初的茬还先动手了，顾学初反抗只是正当防卫，他们好几个人，我亲眼看见的。”
吴三父母心虚了，“你你你是那小子的朋友，当然向着他说话，你的证词不算数！”
许言抿了抿唇，“就知道你们会这么说，我去找当时门口的便利店取录像了。”
许言打开手机，现场放起来。
顾学初看着他的侧脸，有些意外。年级倒数第一的智商竟然不差。
这下子百口莫辩，吴三他们几个想敲诈医药费不成，反倒是被校长教育批评了好一顿，甚至要闹到公安局去。
最后还是用成年人，各退一步的方式化解了。
吴三离开的时候，狠狠看了许言一眼，故意压低声音，“你给我等着，臭小子！”
许言没敢看他，萎在墙角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吴三边看他边往外边走，一不小心撞上了门。
再一抬头，顾学初就站在眼前。
漆黑的眸子深如渊。
他再看他。吴三冷不丁地觉得背后一阵寒。
原本开着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上了，害的他撞了上去。
不过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了，赶紧离了开。
一场闹剧结束，顾学初和许言被王瑜带回去嘱咐了几句话之后，就放他们回去了。
走廊里。
许言和顾学初并排走着。
“你怎么不找我作证啊？你不信我会帮你么？”许言问。
顾学初不说话。
他当然知道找许言会帮他，但是他下意识地不想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们现在朋友都算不上。
许言软声问，“你还在生我的气么？”
顾学初低眸，看他靠近来的眉眼。
许言见他不说话，就知道，肯定是了。
“要不你再打我一顿都行，只要你能消气，好不好？”许言轻声问。
这样软着语调说话，好像在哄他。
顾学初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哄。
许言蹙着眉，眼神全是温柔的讨好。
仿佛要把人溺进去。
顾学初挺直腰身，冷声，“不好。”
“那，要不然……”许言也是没什么别的办法了，“要不然你亲回来，我保证不反抗，怎么样？”
顾学初睁大眼。
顾学初要被他气死了。
顾学初耳朵又热起来。
“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