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的宠物店装潢就简陋太多。
宠物店里大开着门,老板脸上盖着本书正在歇息,电风扇放在店中间呼啦啦地吹着。
小动物懒洋洋的依靠在笼子门边,整个店里的气氛就是一蹶不振的颓然感。
白砂三人走进店里,躺在地上的小泰迪立刻警醒的望着他们,它刨了刨笼子里的尿垫,尖声尖气的叫声立刻将老板从梦乡唤醒。
老板拿开遮在脸上的书,正打算招呼客人,看见是白央来,又躺会椅子上,嘟囔:“又是你啊,不买就别摸啊。”
白央不满的撅了噘嘴,叉着腰得意的说:“我有钱啦!那只兔子给我拿个新笼子,我要带回家。”
老板这才眉开眼笑,在镇上,小宠物店着实没什么生意,就连带动物来洗澡的都少。
难得开一个张,还是不小的数目,他立刻振作精神,坐起来让白央去挑选笼子和零食,就连那只安哥拉兔也被老板小心翼翼地从玻璃橱窗抱出来。
兔子浑身雪白,毛色油亮,可以看得出来老板平时也是悉心照顾好的。
他摸了摸兔子的背毛,感慨:“这下你可是去享福了,好好在小妹妹家生活。”
白央立刻和老板保证,如同宣誓一样郑重:“我会照顾好兔兔的,让它健康美丽快乐的生活,您放心吧!”
老板点点头,有些感动:“这样吧,我送些提摩西草,算是我对它找到好主人的一个礼物。”
这样的一个温馨场景,就连白东焕也没出声说风凉话。
突然听见一个大叔的声音吹了声口哨:“哇哦~海边黑皮健气美少女带叔叔我回家,一起睡觉一起玩耍吧~”
白砂深吸一口气,一股不太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看着这只兔子,试探性的问白央:“你要换一只吗?我看别的兔子好像也挺好看的。”
立刻那个大叔的声音变得不满又痞气:“哪来的小白脸,呵——忒——”
白砂眼睁睁看着这只丝绸一样柔软充满光泽的毛,耳朵呈V字形,在耳朵顶端带有像流苏一样的毛,红红的眼睛圆而大,如同公主一样华美的兔子、
吐了草料混合的口水,在白砂面前的地板上。
“想分开兔爷和美少女,老子一脚蹬,让你天上转三圈。”
白央不知情的摇摇头,摸了摸小兔子的后背,关切的问老板:“兔兔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吐了呀。”
老板检查了一下兔子的情况:“不会啊,很健康,每天都吃的多拉得多。”
兔子不满的动了动三瓣嘴:“臭男人手拿开,恶心死了,兔爷忍你很久了,老子要和美少女私奔~”
看着这只兔子说起话一股臭脚丫子味,白砂深吸了口气,真心不希望白央买回家。
这时,一个男孩走进店里,店门玻璃被敲了敲。
男孩目的地明确,直奔向一筐大大的塑料壳面前蹲下,老板看了他眼,没说话,还是继续和白央极力推荐起店里的宠物零食。
白央拿着兔子草饼和磨牙棒纠结的不行,预算有限,可是店里的兔子用品她都想搬回家。
白砂无奈的看着她拎在手里的兔笼子,这只兔子不常说话,但是偶尔说话就是一股抠脚大汉的味道。
可白砂也不好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为什么不推荐她养这只兔子。
想着反正兔子都是养在笼子里的,也就由她去了。
倒是白东焕看见蹲在地上的小孩,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喊他:“章浩!”
小孩抬起头,也不怕他,皮实的一笑:“东焕哥,你也在啊,给我点钱买只仓鼠呗。”
“每次不买票偷进我店里我还没收拾你,还想从我这要钱?”
寸头男人不可置信的扣了扣耳朵,感觉拳头痒痒的,又蠢蠢欲动要收拾人了。
章浩盯着箱子里的一只只小仓鼠,扭头和老板说:“你看,那只昨天摔断了腿的还活着,你说可以给我的。”
老板看了眼,惊奇的“哟”了声,不耐的挥了挥手:“拿走吧拿走吧,放着也是死。”
小孩眼睛一亮,伸手却是与他进门的鲁莽不同,有些珍重的捧起那只蔫蔫的小仓鼠,放进他随身背着的斜挎包里。
白央看见了,提醒他:“章浩,你没笼子也没吃的,它没法活下去的。”
章浩抿了抿嘴,摸了摸兜,掏出五块递给老板:“你抓一把仓鼠粮给我,我给它过渡一下,家里有玉米有粮食,它可以吃。”
老板露出吝啬的嘴脸,嫌弃的看着五块,还是接过来,从柜子里拿了一袋最小的包装,一边唠叨:“五块钱,我搭一只仓鼠还要给一袋粮。你这样必须周末来给我做小工,看店守门干点活。”
章浩满口答应,小鸡啄米一样的疯狂点头,眼巴巴看着老板有些肉疼的递来一袋仓鼠粮。
他立刻拿过,捧着斜挎包匆匆走了。
老板一边去关柜门,一边絮絮叨叨:“一包仓鼠粮15块呢,成本都没给到。要不是看你小子,唉......”
老板没继续说,几人付了钱就出了门。
走出门后白东焕才和白砂提及:“章浩家里父母离异了,他是他妈妈带在身边的。但是他爸是个赌徒,老是输了个穷光蛋,别说给他抚养费,不去他家楼下要钱就不错了。”
“他妈妈的压力很大,每天都在外面工作,又怕章浩他爸来堵着要钱,把章浩放他舅舅家里。舅舅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估计这小孩也是一个人寂寞的很。”
白东焕点了支烟,感慨:“都不容易,他小小年纪也是在自己照顾自己。”
白央笑嘻嘻的逗她哥:“那你给他免门票吧,他老来我们店,其实也不是来溜冰,就是想找我们聊聊天。”
她告诉白砂:“之前章浩他爸喝醉了酒找到章浩家附近,非嚷嚷着要章浩告诉他妈妈在哪里,要拿钱去赌。小孩子吓得脸都白了,捂着头怕他爸打他,又怕妈妈下班碰见也有危险。”
小男孩瘦瘦的像是一根初生长的竹子,并不健壮。
他的爸爸从他小时候就会打他和妈妈,他害怕,可是更害怕妈妈受伤。
他永远记得那个昏暗的客厅,妈妈的痛叫和满身的淤青和疼痛的哭泣。
他知道现在妈妈能够独立生活有多不容易,哪怕她泪水涟涟,歉意的和小小的章浩说:“对不起浩浩,妈妈没用,要浩浩自己在家等妈妈,要浩浩自己上下学。”
小小的章浩只是坚定地摇摇头,抱着妈妈:“没关系妈妈,我以后会变得很厉害,会保护妈妈,给挣妈妈很多钱,让你不这么辛苦的!”
所以哪怕每一天都很孤单,每一天都很想多和妈妈待在一起,哪怕此刻抱着他爸爸的腿,看着他狰狞的表情,整个人都在发抖,他也不松手。
他拼命拽紧醉熏熏的男人的裤子,怎么问就是不说妈妈去哪里上班,也不让醉汉上楼去家里翻东西,那一刻他眼前是一片天旋地转。
一个高大的男人接住了从楼梯上被踹下来的小孩,低声骂了句脏话。
几步上前,狠狠就是一拳,打的这个被酒和赌掏空了身体的废物倒在地上求饶。
章浩看着那个混账父亲连滚带爬的跑了,崇拜的看着这个陌生男人,有些羞赧的问他:“你认识我吗?谢谢哥哥......”
男人叼着烟,斜睨着这不到腰,瘦巴巴的小孩,对他说:“章姨的儿子是吧,今晚去我家睡一晚上。”
后来章浩妈妈得知后连连感谢,便把章浩寄养在了舅舅家,不知用了什么方式,之后也没见那个浑身酒气的男人前来闹事了。
.......
“哇~好帅好man啊~”白央扭着身子,故意掐着嗓子崇拜的说。
“哇!好帅啊!”白砂也崇拜的说。
白东焕扶额,别一起起哄啊,这两活宝。
他倒是没否认白央的免门票提议,说白了也就是怕章浩以后走上歪路,看他总是猫着腰上楼,教训他一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