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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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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校门口一百米处的大樟树旁摆着引导牌,上面贴满了每位学生的班级信息,以及报到流程。

燥热的空气比公交车上的还要窒闷,一团一团的往人身上黏,还有人们的汗臭味,同样固着在空气中,我想挤进去,但层层“人形环”难以突破,只好等待。

终于等到空隙,我快速挤进溃散开来的“人形环”,我的余光注意到你也向前迈了一步,为了不被你注意,便匆匆收回。

其实你怎么会注意我呢,这样的心思实在太微不足道。

我不能拖延,多一秒都会袒露的风险,我尽力集中注意力搜寻想要的信息。

高一四班,学号18。

很好,接下去就是找到教室,先向班主任报道,再去寝室打扫卫生、铺床。

一切有条不紊。

砰砰的心跳应当像坠入湖泊的那枚石头,缓缓沉进湖底,水面激荡起涟漪又回归平静。

一切有条不紊。

楼道走廊到处是教材书的包装纸盒和绑带,呼啦呼啦的吊顶风扇的声音从高一四班传出,进门右手侧是讲课黑板,后墙上方挂着一个微微倾斜的黑色圆框钟,黑板报还是上一届的毕业季祝福语,每扇窗户都大开着,有一股明显的凉意,驱散了些许燥热。

地板上分布着厚薄不一的灰尘,讲桌周围的地板被踩出了原本的颜色,讲桌的一角有些破损,对着教室门的那侧墙面的一角放着一张堆满了纸质资料和一些书籍的长桌,长桌的破损度是讲台不能比的。

一位穿着蓝色紧腰长裙的女老师坐在讲台后面那张有些不稳且咯吱作响的椅子上,她带着老式玛瑙色镜框眼镜,看上去三十五岁几近四十的样子,颧骨的皮肤呈现驼红色,应当是热的,饱满的厚嘴唇,上排牙齿有些外凸,大概是眼镜戴久了的缘故,眼睛圆鼓地向外。

“老师好,我来报道。”女老师接过我的录取通知书。

“叫什么名字?”

“叶予佳”

她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核对了花名册,对着一处地方,打个了勾。

“你可以先去寝室,收拾东西,我们下午两点半在教室集合。”

“好的老师。”我点点头。

木讷的规矩方圆中总会不经意的飘进不规则的碎片,就像你出现在我走出教室的那个门沿转角。

原来期望真的有用。

差点撞上的我们,猛然对视的四目,分不清的惊诧、欣喜与慌乱。

那一秒被拉长在我的记忆长河。我匆忙低头看向地面,阳光投射下的两抹阴影重叠了片刻。

没有了教室风扇带来的凉意,我的身体迅速被热浪攀附。

脸颊热得发烫。

我快步拎上行李,和母亲一同走向宿舍,教室与寝室楼不过五十米,只是住在顶楼,又是露天楼梯,行李繁重,累人无比。

喧嚣的人流潮动,熟悉的拥挤重现在上下楼梯间。

顶楼的热感比低楼层浓烈很多,好在寝室楼西侧都是树木,大片的树木田野后面是连绵的山峦,宿舍总归比外头阳光好受的多。

入门右侧墙靠着一个木色储物柜,左侧是卫浴一体的洗漱室,面积不过四平方米,几步之后便能看到寝室全貌:七张上下床架,左右两侧各三架,还有一架横陈靠在洗漱室的侧墙,门对面唯一的窗户下放着一张脱了漆的桌子。

寝室已有一位室友和她的爸妈,季琳,她自我介绍道。很好听的名字,我抒发了我的赞美。

608寝室顿时热络起来。

我选择了进门左侧墙第一张床的上铺,虽然上下不方便,但这样可以避免有人坐在我的床上,并且靠近墙角的位置能够给予我安全感。

家长间都有些自来熟,我的母亲太过热情,完全的剖白自己,她的谈笑声落在我的脸上,令人发烫,我清晰地从其他家长眼里看不出内心的笑意。我有些无所适从,只能尽力做着打扫的机械动作,可当看到室友开口同我说话,母亲的谈笑就转移到我的脸上和喉腔。

新的同学不断进来,走廊的说话声愈来愈响,愈来愈欢快,宿舍很快变得拥挤,还好空调冷气足够,没让热气占领上风。对面男生寝室还有些师傅在安装空调,说来幸运,我们这届,学校决定统一安装空调,据说是上一届的本科率创了新高。

我总下意识关注落单的人,好像与生俱来。我看出对面下铺的形单影只,所有人的接送家长要么是爸爸妈妈,要么是妈妈,而她只有爸爸一个人,装着被褥的行李袋被放在床架旁,那个矮小健壮的男人只简短的叮嘱了几下,便转身出去。

她也只是沉闷的点头,并不多言。

我几乎敏锐的猜测到一些真实。

我捏着擦床板的抹布,就上前和她说话,主动约她吃午饭,主动帮她洗床单,怕她一个人难以完成,便竭尽全力。

人总在初来乍到之时,迫不及待地寻求同伴、寻求安全感,以便更好的建造熟悉堡垒来安置自己。

日头过了十二点,又慢慢攀上一点,在睡意朦胧中抵达两点半,学校已经没有了家长们的谈笑和身影,灼热的寂静贴在水泥路面上。

大家零散又聚集的坐着,一个寝室的人总是很快形成一个圈。

下午是年级集体打扫卫生,很常规的忙碌开学日。

你不知道,我多少次偷偷看你,期待你从外面拿着清洗好的拖把走进教室,期待你拎着满溢的水桶走进来,但总有人比我先上前去浣洗抹布。纵使没人上前,我也只会等你走出教室才会去清洗抹布,你踏进教室时候,我的抬眼,已是我积聚的勇气抒发。

我把注意力转移放在建立熟悉感上面,我和一同擦瓷砖的室友聊天,汪雨,她看上去不太爱说话,安安静静的,我努力找着话题,她喜欢二次元,我从未接触过的圈子,陌生感再次袭来。

推着尴尬前行还是有些用处,后面我们聊得很好。

只是你没有再进教室。

你被安排去了班级卫生区,被安排清倒垃圾。

我手上的抹布也变成扫把、水桶、报纸。

报纸擦拭窗户的声音充溢在这80平方米的空间,跳转在人与窗之间。

期待你出现在窗的另一边。

晚餐,我和叶玲一起,对面下铺的那位女生,我明显感到她的木讷,和她说话能够得到的回应永远是迷茫眨着眼的含糊嗯嗯。

我有一瞬产生了后悔,但她是我进入学校的第一份安全感,我不愿舍弃。

食堂有一顶吊扇,吱呀吱呀响个不停,就像我的心,游移不定。傍晚的阳光斜照进来,我拿开被光照到的手臂,手狭搭在胸前靠近餐盘的桌沿上,仓促吃着。

傍晚时分的空气还黏糊着绵绵热浪,贴伏着人的肌肤,不屈不挠。

走廊上、楼梯间,都是陌生的面孔,完全陌生的环境,我几乎下意识宁可回到上午闷热的公交车座椅上,紧贴着车壁,任由闷热黏腻狭拥着自己。

好在我的适应能力一贯如初,与人攀谈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聊天最能拉近距离,尤其是在女生之间。只是到底是第一天,拘束还是占据了一定空间,晚间自习铃响后,教室和走廊遁入无声,只听得到蟋蟀的鸣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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