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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古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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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带着池蕴,绕道房子后缘,从后门进入工坊。

园子中放置着大大小小的竹制圆盘,上面摊着被切碎的绿植。池蕴走进才发现,这是养蚕的容器。由于桑叶的覆盖,圆盘中的蚕宝宝分布的并不算密集,是一般人可以接受的程度。不远处几位老人正在机器上处理着蚕茧,椭圆形的白色圆团被加工成纤细的丝线,在阳光之下泛着光泽。

不同寻常的是,几位年轻人正围坐在树下,懒懒看着缫丝的老人,单手贴在树干上,散发着白色的光晕。而树上桑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生长。

“灵力与天地共生,故而能控制草木生长。”齐晟泽蹲摘下一朵白色的野花,向池蕴的方向递过去。随后指尖轻触着娇小的叶子。被掐断的花茎重新生长,长出花苞,然后舒展开来,竟然比先前开的花更加富有生气。

池蕴小心翼翼接过,观看着眼前生命的绽放,有些出神。他走到齐晟泽身边蹲下,轻轻抚弄着柔软的草尖。一股温润向指尖聚拢,手下的一小片草地拔高些许,但很快便不见了动静。

池蕴吃惊的看向身边,却发现齐晟泽已经站起。于是他转头,看看齐晟泽,又看看自己的指尖,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新奇。

“你很有天赋。”熟悉的嗓音响起,池蕴看到了来人,竟是齐晟泽的小叔。

“这是,灵力?”那股温润的感觉还在,但池蕴能感觉到它的流逝与消减。

“上古时期,灵力强大者,具有再造生灵之能。不过灵力来自天地,终归有限,现在的我们,也只有前人不足三成的水平,普通族民更是灵力枯竭,近乎于无。池蕴,你跟着我们,将来会大有作为。”

“小叔。”

“不必解释,我在寿宴那天就猜到了。以后我们之间,不必隐瞒。跟我来吧。带你们随便看看。”

到内院的路上,无论男女老少,在见到齐澄镜之后都会或亲切或尊敬的问候,可以看出来,此人在这些人中有着特别的地位。

“齐叔叔是学设计的,当年还没有毕业,就经常回来带着镇民们做事,多亏他,大家才能慢慢建起这个工坊。做出的东西也能卖得出去。”

听完李悦然的解释,池蕴有些感慨,不由得越发敬佩起眼前这个人来。人类文明发展至今日,灯红酒绿,喧嚣浮躁。很多东西都在不断地遗失。而这个人身上不同寻常的气质,恐怕就是在这种静水流深之中养成的。冷板凳上绣星空也不过如此了。

入门后,几人坐在桌前,细细的描绘着什么,动作平稳,十分熟练。眼前并非影视之中各种器具在无人操控的虚空中平稳运行的状态,工坊的运作,大部分还是依靠人力进行的。池蕴走近,看到他们是在画一些图样。大多是传统的花鸟纹,但又与博物馆展示的文物有些不同,更贴近当下人的审美。

“这几间是织造云锦的地方。绘制图样,挑花节本。上机制造。工序比较烦琐,均要纯手工进行,所以产量并不高。这里是第一步。”

穿过屏风往里,每两个人坐在一台木机旁边,用丝线打着结,如同结绳记事一般。齐澄镜走到一个年轻人的身旁,附身帮他纠正了一些地方。起身后继续闲庭信步,随口讲解起来。

“挑花结本,通过丝棉线的经纬交错,将绘制的图案过渡到织物上。虽然枯燥,确是云锦制作中不可或缺的一环。这一步,绝对不能出错”

池蕴发现,齐澄镜不仅仅是在向自己介绍,还是在警醒一旁的年轻人。这句话尾音落后,房间内几人都提起了精神。

最里间摆放着几台大型的织机。织机上面的人正在动作灵巧地拉扯着丝线,缠绕不清的丝丝缕缕在那人手中变得井井有条。而下面坐着的织工,手中不同颜色的丝线不断变换,已经可见云锦的的大致相貌。

“上面坐着的是拽花工,下面是织手,两个人要长期配合才能达到熟练的程度。使用的材料除了不同的丝线,还有各种鸟兽羽毛。熟练的织工配合,一天也大致只能生产五到六厘米左右。所以产量极少,价格也相对昂贵。”

“传统的生产技艺很大程度要依靠灵力。但是在灵力逐渐衰竭的今天,我们必须探索新的生存方式。在我研究出新的制作方式之后,这些就成为了镇民赖以生存的东西。”

齐澄镜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平静而深远,仿佛是在回忆。

“作为灵族世家的一员,我从小就享受着比常人优渥的条件,这是族民们给予我的,所以保障族民的生存是我应尽的责任。这也是为什么,我愿意回来,用自己的平生所学带领族人们走下去。”他在说这句话之后,转头看了一眼齐晟泽,只是一瞬,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不顾众人的劝阻,回到自己落后的族群,在漫长的岁月中做着这些无人知晓的事情。这是常人难以拥有的勇气和坚定。池蕴能够察觉话中的深意,他知道,齐晟泽也一定明白。

那人凝视着院中的景物,又像是在眺望久远的过去与将来,始终一言不发。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离开房间,池蕴看到了院中晾架上各色的布匹织物,它们好像有生命一般在微风中舞动,装饰着充满染料味道的小院。几位灵族族民穿梭在其间,只是手腕轻轻翻动,便将其中的水分转移到了院中的清池,池中的水清澈见底。丝毫没有被染料沾染。

穿过晾架,侧边的房间可以看到许多饰品和摆件,池蕴拿起桌上的一个小兔子,与现在市面流行的扭扭棒十分相像,但相比之下又更加精细。池蕴正在细细观察,却忽然觉得有人在拉自己的衣摆,他低下头,发现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哥哥,这个是我的。”小孩子目光清澈,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池蕴手中的物品,喊哥哥的时,有些口音。像是在叫“蝈蝈”。

“对不起啊,小朋友,我不知道这个是你的。”池蕴连忙蹲下,把小兔子放在手心递给对方。

小孩子犹豫了片刻,并没有拿走,推回了池蕴的手。

“算了,我还是送给你吧。我还能够再做一个。”

说罢,她又拿起了一个深灰色的工艺品,递给齐晟泽。池蕴花了好久才辨认出来,这是一匹小狼。

“哥哥,这是送给你的,因为你比较帅。”

齐晟泽犹豫了很久,最后面无表情地接过。

“谢谢。下次不用了。”

他的态度冷淡的十分明显,小女孩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

“这个哥哥只是不想麻烦你,他很喜欢你送给他的东西。是吗?学长?”池蕴蹲着抬起头,对着齐晟泽眨了眨眼。对方轻咳了一下,勉为其难的对着小姑娘 “嗯”了一声。

小姑娘立刻开心起来。“哥哥,下次说谢谢的时候要笑。妈妈说你笑起来特别好看。但是长大了之后就不喜欢笑了。”

童言无忌,池蕴从这几句话中好像窥探到了齐晟泽的过去。

“嘟嘟,他们都有,为什么不给我?” 过去几乎是齐晟泽的禁区,李悦然很快打断了他们这边的谈话,轻轻掐了掐小女孩的脸蛋。

“因为你老是说我胖。”小孩子拿开了李悦然作乱的手,然后跑到池蕴身后,抱着她的腿露出半边脸。

“我已经长大了,你以后不能再说我胖了。太胖就不漂亮了。而且妈妈说,我现在一点都不胖,刚刚好。”

“好好好,你不胖,我们嘟嘟只是肉很多。”李越然说完便绕到池蕴身后,与孩子玩耍起来,两个人笑着闹着,很快打成一片。

“这里的孩子很小就会开始学习这些技艺。”齐澄镜制止了两个人的打闹,以防他们在里面横冲直撞受伤或者碰坏东西。

“这个叫做绒花。早期绒花工艺只是制造一些饰品,而现在它的用途拓展了许多,玩具、摆件、收藏工艺品,还融入了服装设计之中。很多影视作品中都可以看到绒花的影子。”

最后一个房间挂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灯。这里年龄较小的孩童比上一处要更多,有的只有四五岁。已经开始拿着剪刀和手中的工具制作小灯笼了。

“秦淮彩灯。前几日的寿宴,就是利用了这些进行造景。一般用竹黄或者铁丝做成骨架,随后在上面贴上染纸,花瓣或者布匹。”

“骨架是灯的灵魂,骨架不好看,怎么做都不会好看。”齐澄镜在讲述的时候,总是无意识的指导着众人手上的工作,这仿佛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彩灯的制作融合了传统纸扎、绘画、书法、剪纸、皮影、刺绣、雕塑、木工、漆工、编结等诸多工艺。在各明在各种照明工具兴起之后,一度发展式微。后来从简单的照明工具发展为艺术品,在更加追求审美价值的当下,重新焕发光彩。”

池蕴看着墙上玻璃柜里面展示的龙凤灯,再次感受到了与晚宴那晚同样的视觉震撼。如果这些东西真的淹没于民间,将是巨大的遗憾。亲手让这些接近湮没的东西重新绽放光彩,同时让落后于时代的族人重新与日新月异的外界相连,这不是一日两日能够完成的事情。

参观结束,池蕴发觉自己的所闻所见与想象中完全不同。灵族,他们天生拥有灵力,与自然共生。但在生活中,他们却更像是保留着传统生活方式的普通人。远离城市的高压与快节奏,这里的人都有一种外界没有的平和与纯真。

午餐正是在这个叫嘟嘟的小女孩家里吃的。池蕴在这里又看到了今天早上的给自己送糕点的那位老奶奶。

女孩儿的妈妈和哥哥在厨房忙碌,最后才坐下;齐晟泽很少说话,只在用餐前帮着大家盛饭;李悦然自从工坊出来就不停的跟嘟嘟打闹;老爷爷不善言辞,看着打闹的二人笑而不语;齐澄镜永远都是一副优雅的样子,不时与爷爷聊上几句天;坐的离自己最近的奶奶,十分慈祥的不停问候,还教导自己要多吃一点。

正午的阳光最是明亮,给这个小屋子的一切都铺上了一层圣洁的光,氤氲的热气在这光芒下化成了实体,裹挟着爱与关怀升起,然后在触碰到屋顶时向四周扩散,弥漫到整个房间。最后它们把这里充满,所有的忧烦都被挤出窗外,随风消散。

这就是简单而纯粹的一顿饭。

送别的地方是来时的路口,夕阳斜照,把长长的影子留在身后。

白墙乌瓦是青蓝的色调,晚霞是橙色的暖光,交融的色彩映照在人脸上,最后变成了一样的笑。

池蕴实在难言离开时的自己是什么情绪。在转头的一瞬间,耳边响起了清脆的童声,于是他再次回过头,看向夕阳下的剪影。

第一次,有一群人在夕阳下对他挥手,其间有个孩子笑着喊:“哥哥再见,下次在来,我们还欢迎。”

这里提到的云锦,绒花,秦淮彩灯都是一些非遗,感兴趣的宝宝可以上网搜一些图片。

第11章 古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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