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临延不舍的把视线移开，看向窗外，如果他说了，结果会不会不一样，还没有人帮过他，他假装很勉强的说“在车库摔的。”声音犹豫听着很可怜，心里却很期待，眼睛眨了一下，看向他。

黎矢衡帮他冷敷，目光垂落在他的脸颊上，他很淡的“嗯”了一声。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只是一个校医，怎么会帮他调监控，帮助他，阳光现在有些晒人，男人的脸颊微红，要是帮助他被那群人欺负了怎么办，木临延不嫌痛的把他的椅子往旁边移，让他不被太阳晒着。

黎矢衡眼睛睁大了一瞬，不明白他在做什么，但也没顾得想，连忙把他的手抬起来检查，没有血渗出来，他才松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问他“怎么了？”

男生不哭不闹，应该是没少被欺负，变子虽然会影响人的心智，但是这完全就是学校的管理问题。

时间到了他把冰袋拿开，脸消肿了一些“好了，你快回去上课吧。”说完拿出手机联系校方。

男人靠在桌边，身材清瘦，白色大褂包裹着他，透着光，感觉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但是，很让人感到安心，下巴轻抬转过身看着窗外的香樟树，他真的很耀眼，很迷人，声音冷淡，不带着温度，应该是个很麻烦的人吧，他根本看不够，还是狠下心来离开了，还是少和他呆在一块吧，怕自己影响了对方，就他这种一无是处的人还是算了吧。

脚步缓慢而轻，尽量不发出声，走在来时的路线上，就像自己没有来过一样，可是他的心里又开始有了些期盼，一点一点爬过他的心脏，他的心情格外的好，跑过篮球场，奋力的奔跑，想要将这几天的不愉快都跑散，只是看着他就够了。

“队长，附近检测到有污染体，我上午要旁听，晓处墨也有课。”诗嘉聂的声音通过脑内的芯片以最适宜，旁人听不见的声波震动着耳膜，黎矢衡看着操场上奔跑的男生，皱着眉把电话挂断。

他将外套脱下来挂在钩子上往外走，挂钩上还有一件，人到现在都还没来，他往楼下走，隔着窗户看了眼操场对面的教学楼，低声回应“嗯，我现在去解决。”

一张照片弹出，他边看边往校门走询问保安，结果以是工作时间不让外出，他直接一跃跳过自动闸门，没理那几个保安。

“哎哎，你谁啊，我让你也跳了吗，我现在就联系校方。”保安拿着警棍愤怒的指着温凡馗，温凡馗收到消息快步走过来，看到台阶上的黎矢衡，直接跳过了电闸门，问都没问，棕红色衬衫敞着，里面搭了一件圆领短袖，身量高挑，肩宽腰窄，是很闲适的穿着，但是他的气势一点也没减，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压迫感，他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保安，保安便向后退了几步，架势全没了，摇着警棍气愤的跑回去打电话了。

黎矢衡听到动静转过身看他，穿着早上他搭配的衣服，本来是想让他看起来温和一点的，毕竟要当美术老师，结果早上半小时的精心考量全是白费，他的嘴抿得板直，有些生气的看着比他高一些的男人，他只是弯着嘴角回视他，始终向他走来，走进了才说话“怎么了？”

黎矢衡把身子转回去接着往前走声音闷闷的“没事，有你在都不怕被欺负。”他想噎一下对方的。

温凡馗跟在他的身后，表情僵住，嘴角立刻□□来，但还是压着声音，因为这样他的声音不会是冷冰冰的，带着温度，和他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是这样“有人欺负你了吗？”

黎矢衡叹了口气，真是被那个校长气到了“没有，就是这个学校有霸凌现象，那个校长也什么都不管。”他说着想起那个男生带着水光的眼睛，很心疼他，他把通话录音发给李领导人 ，点击虚拟键盘，发送了一句很官方的话“你怎么看。”

立刻显示已读，他直接关闭全息屏。

道路两边种的是枫树，叶片边缘赤茶色齿状向内蔓延呈现渐变色，晃动间可以看到几簇点缀着红边的花苞，小小的一团挤在一起。

温凡馗去小店买了两瓶酸奶，他不喜欢喝很甜也很腻，但是喜欢买，每次都会放在手里捂着，等不凉了再给他喝。

黎矢衡静静的站在树下，干丝衬衫半边塞着，领口微敞露出细腻白皙的皮肤，锁骨处有颗红痣，抬头看着上方，下颌骨清晰，明明小时候还有肉的，结果长高却不长肉了。

“走了。”他叫了下出神的黎矢衡，往停车场走。

车在路边停下，黎矢衡拿出方块设置屏蔽罩，可以暂时让靠近的人看不见并且忘记范围内的地方。

检测系统是诗嘉聂自己研发编入的，新翼还在对其进行检验，所以他们现在只能一栋一栋的找。

老住宅区的房子很破旧，即使在白天但墙面黑扑扑的黯淡无光。

在附近先看了一圈，没吸引来同化体，于是先去了最破的一栋，楼道背对着光，很暗，黎矢衡抬起头看灯，温凡馗在一边不咸不淡道“灯泡没了，开关更是没看到。”

黎矢衡抿着嘴低下头，有些看不清台阶，他便把手机拿出来照亮，石面上的裂缝像掉落的头发，又细又密集，靠着墙的地方积满了厚厚一成的墙皮。

手机向上照，墙面只是不规则的刷了上面一半的白漆，也可能刷了一整面。

下面的墙上画了很多的小人，小腿一半不到的高度，几乎是趴在地上画的，他往前照，小人排成波浪线，手牵手，没有头，衣服和四肢画的很细节，应该是用丙烯颜料画的，他往楼上走，窗户破了一个大洞，往里漏风，很冷，吹了雪似的，冻的脸发僵，外面是没有风的，就算有风也没有这么阴气，应该是找对了，他半开玩笑道“我们的运气是好还是坏呢？”

温凡馗看着他冻的有些红的脸，帮他挡了风，顺着他的话想了一会，笑道“应该是好吧。”

黎矢衡点点头，继续往上走，墙面上还是画着小人，墙面的漆刷的完整，沾了蜘蛛网，被灯光照着就像趴着什么东西。

他觉得墙面散发着很重的冷气，仔细的打量每一个黑点，看多了，目光有些有游离，突然，黑影快移动，黎矢衡立刻抬高手机，是一个15厘米左右大小的壁虎，头向下，睁着圆圆的眼睛看他们，倒是不怕人。

刚刚看的有些入迷，真是被吓了一下，他很想翻白眼，但是下意识的看了眼身边人忍住了。

“怎么了？”他将他停下，就一直等在身边，观察他的表情有没有被蒙住，见他没事才问。

黎矢衡叹了口气“就是觉得这面墙阴森森的的，没想到出来了一只壁虎。”他说着抬脚便走。

天台门被锁住，他背着门看着走廊，周围愈发的黑，灯圈边缘一点点往内缩，很细微，但被黎矢衡注意到了。

他放大声音“一直跟着我们？”光圈立刻向外伸展恢复原来的大小。

“哐——”易拉罐滚动的声音在楼下响起。

“小朋友手牵手，一起走，小朋友手牵手，一起去郊游，阳光真明媚，手牵手，一起去郊游…”老式收音机发出音调低沉而缓慢的童音，带着一丝一丝的电流从很远的楼层内传来。

刀光一闪而过，他往楼下走去，温凡馗握着手枪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黎矢衡用力一脚踢向传来易拉罐声音的房门，门是虚掩着的，被踢开后在墙面上重重回弹了几下，打开灯往里走。

木质贴片地面，轻微鼓起，这里的潮气很重，空气里弥漫着霉味。

“哐啷啷——”易拉罐的声音再次想起。

“碰——”温凡馗立刻对声音传来的地方开枪。

只留下一块焦斑，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没有任何的东西。

餐厅的椅子不规则的对着他们摆放，分头去其他房间检查，只有留下来的一些家具空荡荡的。

他们退出屋子，收音机的声音再次响起，像在等他们“我们一起手牵手，一起手牵手，快来大家一起手牵手。”尾音拖长平直，电子音很重，最后是一声“咔——”按钮弹回的声音。

黎矢衡用手电筒照亮那些图案，蓦然发现一个小人上面有颗头，他靠近，眼睛刷的睁开，是壁虎，他没有动，静静的看着他。

这些壁虎大概就是同化体，黎矢衡使用异能将它吞噬掉站起来，忽然觉得上方有团黑影在蠕动，他拽了一下温凡馗的袖子，温凡馗立刻一步靠过来，他也感觉到了动静，黑暗加深，浪潮般像黑影涌去。

“啊——咦——”尖利似婴儿的叫声响起，他立刻把手机举起来，看到了一个有半人大的壁虎，趴在天花板上看他们，体背覆盖颗颗粒鳞，褐色横斑。

在监视他们吗，黎矢衡目光定在他的尾巴上，尾巴立刻消失，“啊——咦——”壁虎挣扎着，但始终被黑影吸附着，接着是后肢，血咕咕的往外冒，黑影褪去，壁虎立刻粘不住墙面重重的掉在地面上，整栋楼都跟着震动。

“啊——咦——啊——咦……”壁虎疯狂的摆动仅剩的前肢，嘴巴大张。

黎矢衡毫不留情的将他往楼梯下踢，壁虎就一直叫个不停，收音机的声音再次想起，不是歌声，而是壁虎的叫声，来自整栋楼。

“小朋友，手牵手，小朋友，手牵手，啊哈——小朋友…”刺耳的男声，从楼上传来，温凡馗身影化成黑雾穿梭在黑暗里，眨眼间就出现在声音传出来的地方，没有人。

“碰——”黎矢衡赶过来将门踢开。

屋内的摆设与先前的无异，屋外的声音顿时消失不见。

温凡馗闭上眼，感知着周围的动静，每一处的黑暗物质都与他联系，清晰的映在脑海中，倏然间，黎矢衡身后的影子发生了偏差，数道黑手陡然从阴影里爬出来，扒住他们，剧烈挣扎，禁锢住们的全身，动弹不得，向黎矢衡走来，看到了他身后一直跟着的几条壁虎，一一被黑手包裹着捏碎。

黎矢衡顺着他的视线，转过身，就看到了一团碎块，被血包裹，散开阵阵恶臭，他皱起眉越过一地狼籍往门外走。那个壁虎已经不见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