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尘十一都这么说了，那季碳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他向前一步，富商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他的身上，直到季碳真正踏进别墅的那一刻，他能明显感觉到对方松了口气，随后按了个按钮，大门直接紧闭上锁。

尘十一状似不经意问:“就这么关了，后面还会来其他人吗?”

“不会了，”富商此刻的表情多少有点意味深长，“人已经够了。”

“而且我相信几位大师联手起来会解决的，对吧?”

季碳没接茬，只是若有所思地看向大厅。

富丽堂皇的装修、高高悬起挂在头顶的水晶灯，顺着旋转楼梯向上一路挂着的镶金边壁画，无一不在彰显主人家的有钱。

他一进来，能明显感觉到这里的气场与外面有所差别，尘十一之前说的阵法应该没错。

但让季碳感到奇怪的是，这块地方的地理位置是个刚入行都能看出来的差，人烟稀少，四周僻静，大门朝阴，不远处还是坟场与竹林，结果他现在乍眼一看竟然一个脏东西都没有。

看来富商之前请的确实是个高人。

不过其他先来的道士去哪了?

季碳还在观察，而尘十一倒是先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富商聊起来了。

“那画看着挺不错的，有几百年历史吧，”尘十一笑道，“不过还是建议家里少摆些年代久的画，容易碰上画灵的。”

富商也跟着笑呵呵的:“要是真能碰上画灵也不错啊，至少证明那副画我没买错，很有价值，画灵都乐意呆。”

“你要是这么理解的话也可以啦哈哈哈哈，画灵平常不会害人，只要不在它面前见血……”尘十一边说边观察富商的表情，面上却仍旧笑吟吟的，仿佛真的只是随口一提。

果不其然，他很快就捕捉到了富商脸上一闪而过的僵硬。

于是他继续打着哈哈:“不过我看您也不像是在大厅就能干出那种事的人，对吧?”

富商有点笑不出来了，只能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当然、当然。”

尘十一得到了想要的反应，于是见好就收，绕过这个话题再跟富商东扯西唠了几句家常后就已要季碳商讨事宜为由止住话头。

他回到季碳身边，问他发现了什么。

季碳摇了摇头:“暂时没什么发现，就是感觉这里边干净过头了。”

“那只能说明这里面有更邪的东西，邪过头了，正常小魂都不敢在这边待，”尘十一耸肩，“我倒是没感觉到什么，那玩意应该在我之下。”

季碳不置可否:“那你何不直接把它抓出来吞噬了，对你大补，我也好直接回去交差。”

“……季啊，”尘十一无奈，“我发现你最近真挺喜欢讲冷笑话的。”

“要是养魂真能这么容易，我至于落到个差点消散的下场吗?这世间遍地是小魂小鬼，我随便抓几个不就没事了。”

季碳有点不解。

他自认为自己还是挺有幽默感的，为何他每次想试着开点玩笑的时候都会被别人说成冷笑话。

难道他在开玩笑这方面真的没有天赋吗?

“咳，其实也不算冷笑话，主要是因为你每次说这种话的时候都喜欢面无表情，实在会被人当作冷幽默，”尘十一感应到季碳心中所想，似是憋笑般肩膀一颤一颤的，然后抬手轻拍了拍季碳的脑袋，像在安抚小孩子一样，“你下次或许可以学着多点面部表情。”

季碳默默抬眼，对尘十一刚刚的举动感到不解。

尘十一坦然:“你比我小好几千岁了吧，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长辈，这是来自长辈的安慰。”

“我家长辈世世代代都是捉鬼的，你是吗?”

不仅不会捉鬼甚至可能是被捉的尘十一选择闭嘴。

“二位，有商讨出什么结果吗?”

富商不知何时走到了两人身后，此刻突然出声。

季碳皱眉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们刚才的对话富商有没有听进去。

“放心，他听不到的。”尘十一小声提醒。

季碳点头表示了解，对富商不紧不慢道:“私事不宜多说，我想请问一下，先前的那些人呢?”

“哦，他们啊，他们说在大厅里发现不了什么，说要上楼到我妻子生前的房间看一下，”富商表现得对先前的那些道士似乎并不那么在意，“你们也要上去看看吗?”

季碳与尘十一互相看了一眼，不必多说便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

“既然那么多人在我们就先不上去凑热闹了，”先是尘十一弯眼回答，“其实我们也不太喜欢在人多的地方做法。”

再是季碳秒接话:“不妨先带我们看看令郎?据您之前的说法，我想您妻子有很大的几率还在令郎身边。”

这话既是婉拒，也是试探。

因为尘十一的存在，他们现在最好是能不跟别人接触就不接触。同时，季碳也很想亲眼见识一下富商究竟复活出的是什么东西，以及对方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他的真实身份。

面对两道灼灼的目光，出乎两人意料的，富商毫不迟疑一口答应:

“当然没问题！请随我来。”

说完就急哄哄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像是真的要给他们带路。

两人又不约而同在原地停留了几秒。

“小季啊，你们那的人没找错吧，”尘十一不确定道，“这个真的是你们之前在找的人吗。”

“按理说是不会出错的，警署人员比我专业多了，而且时间点也能对上。”季碳显然也对富商的表现感到奇怪。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尘十一很快就不想了，他的确是个不善思考的，“反正他有问题就对了，咱走吧。”

季碳没办法，只能跟上。

两人跟着富商连上两楼，最后在三楼末端最里面的房间停了下来。

在富商拿钥匙开门的空隙，季碳默不作声地观察起来三楼的装横，刚开始还没发现哪里有区别，然而不经意低头一看，却忽然发现脚下的地板似乎有些色差。

他又仔细琢磨了一番，发现在光滑的瓷砖上，有一道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浅红色的痕迹，在往远里看，从楼梯口一直到末端房间的缝隙中都有这道痕迹。

就像是，有人拖着什么东西，从楼梯口一路进到了那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