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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搜屋 > 重生复仇,靠苟是不行的 > 第3章 第二章

第3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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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逸分不清是梦是醒,他好像回到了明盛十二年,他记得这一年褚砚刚满十六,取字清安,镇国大将军家的小公子,自小有神童之名,文才惊人,骑射兼备,道一声文武双全也是不虚的。

这年褚砚殿前应试,御前挥墨,行文潇洒,才华横溢,获进士及第。风流少年郎,意气风发,本应前途无量。

只是那耀眼的星星抓走了他眼里的光,却转瞬就在他眼前惨烈至极地坠了空。

一朝风雨,那人如絮,落得个破败如泥。

明盛十四年,褚家被奸人所害,诬蔑其勾结外敌,率兵谋逆。先皇一怒之下,下令诛了褚家九族,御都午门外陈尸遍地,无人敢去收尸,那年褚砚十八,周逸原以为他也丧命于午门之外,原想待风波过后,偷偷着人敛了他的尸骨,寻了个风水俱佳之地葬了。后来还是蔺昭不怕死的求了个情,为褚家人收了尸骨。

他知他是周家人,有心却无力,况且谋逆重罪,谁敢替褚家说话;可他也知,褚家是冤的,世人皆知,褚家是冤的。那一次,他闭门谢客半年,不愿与人言。

后两年,三皇子逼宫,朝中无将可用,他临危受命,平定朝局。

尘埃落定之后,周逸的手下在三皇子府地牢里发现了一个被囚得不成人样的少年,目盲口哑,断了双腿和右手,只剩一只左手,唤他前来查看。

他从前从不信轮回,想着人活一世,取舍有度,没什么是值得生生世世念着的。但走进地牢的那一瞬间,他感觉痛入骨髓,他想,自己怕是轮回千载,永生永世也忘不了这个画面。

“你可还愿活?”那人已经无法言语,只能用仅剩的一只手,在地上划着求死之言,他如何能不成全。

这人在他这一生里,死了第二次,所幸,这次是死在他怀里,死在他手里。

自此以后,他就像中了毒,想一次便痛一次,痛完了还忍不住想,明知无力回天,却还是忍不住想出数不清的“如果”来。

如果,如果,如果能回到刚遇到褚砚的时候就好了,那年他们都还小,还可以有太多转圜的机会,那些瞻前顾后未能诉出的衷肠,百转千回后也一定要讲给那人听,如果重来一次,他必定会机关算尽护他周全,拼尽全力只愿许他安稳一生。

周逸猛地起身,大口喘气,梦里的溺水感实在太过真实,即便现在惊醒后还是感觉头晕眼花,呼吸起来胸口发疼。

“少爷,醒了吗?已经卯时了”少女清脆的声音伴着敲门声响起。

周逸环视四周,这布置陌生又熟悉,窗户外面天还暗着,若已经卯时了,那看来还是冬日。

周逸突然感觉处处透着一种违和感,另外,他相府里什么时候有女儿家侍候了?

“醒了,进来吧——”周逸突然怔住,这是自己的声音?

“那奴婢进来了”胭脂推门而入,手里拎着装温水的木桶。

胭脂走进门,看着床上的少爷正一脸蒙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额头上泛着水光。

“少爷,您这是做噩梦了?”

胭脂熟练地打湿帕巾,走到床边要给周逸擦洗侍候。

“等等”周逸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终于意识到了些什么“胭脂?这哪一年了?今天是初几了?”

胭脂也一脸茫然,不知道大少爷今天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是先生该检查课业了吗?

“回少爷,是明盛十年,今儿是腊月初八了,前些日子府里刚过了小少爷的生辰呀?”

腊月初八,是周邈生辰,他记得这日子。明盛十年?

“睡懵了,刚做了个梦,梦见我快五十了,头发都白了,醒了还不知今夕何夕,担心万一是真的可怎么办,这不我赶紧问问你”。

周逸半真半假地演起来,像是真的被噩梦吓到了,像是真的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逗得胭脂笑个不停。

明盛十年,他记得,胭脂这会儿还没嫁人呢,还在府里做他的侍候丫鬟,这一年他十七,褚砚和弥远一样大,今年应该是十四。他这是,重生了?

周逸后知后觉地找回脑子,想到褚砚,他心头忽地烧起来一把火。

他回忆起那些数不尽的如果,想着自己这一生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做,他要去把所有的神佛都拜一遍,奉上香谢谢上天垂怜,然后,他要去见褚清安,他要那人揉进骨头里护起来,当然,他这一世,要早早地把那些个暗里作祟的小人们一把火都烧了。

这边周逸还沉浸在他重生后的激动里,想着要为心上人遮风挡雨;那边他恨不得挂心尖上的人,正敞着怀感受自家伯父“狂风暴雨”的洗礼,迎来了兜头一瓢冬日清晨的凉水。

“清醒了吗?!”

褚承安被他这小侄子气得胡子都要竖起来了,“你还知道你是谁吗?!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吗?!”

褚砚低垂着头跪在院子里,也不答话,身上衣衫散乱,头发衣服都被凉水打湿了,腊月初八的早上,御都的风本就凉得刺骨,冻的他忍不住地颤抖。

看他这德行,褚承安又气又心疼,气他做的这荒唐事,又心疼他把自己作践成这副样子。

不过他也没多少时间纠结,卯时已经过了,门外车驾正等着,已经催了两轮,他得出门去上朝,倒也顾不得再教训这个小子,只好叮嘱管家英叔把褚砚拎回屋子里好好收拾收拾,等他酒醒了把他锁屋里,罚他抄一百遍家训,接下来半年不许他出门。

临到门口还给门房嘱咐了一句“记得给他煮上驱寒的醒酒汤”。

褚砚是他二弟褚承轩的独子,也是他们家最小的一个孩子,褚砚的娘亲生他的时候难产,没撑过月子就去了,褚承轩身子本就不好,又常年在北境率兵,北边的风沙吃得多了,年纪轻轻便有早衰之相,听闻爱妻病故,一头从战马上栽落,人就没醒过来,随着爱妻就走了,只留了这一个刚满月的婴孩。

这孩子原本从小讨喜的紧,长得粉雕玉琢,又好学懂礼,一家人都宠他宠得厉害,但莫非是溺爱得过了头,这小子最近两年越发荒唐的厉害。

昨天他竟然和御都那帮子纨绔,结伴去眠花宿柳,在风月阁那等烟花之地喝得个烂醉如泥,今早还因为酒醉闹事让人家阁里管事给送到府上来,简直丢尽了褚家的脸面。

临到过年,御都街头巷尾,多的是闲打听、听笑话的人。这下好了,今年的笑话,他褚家一上来就占了个大的,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褚承安越想越气,气得他坐在去上朝的轿子里都忍不住拍了几下大腿!

院子里,管家英叔边叫人赶紧把烧好的热水抬到褚砚房里,边吩咐着言翘架着这小少爷去好好泡泡,这么冷的天,可别染了风寒,自己则去催着厨房快煮那驱寒醒酒汤。

言翘轻手轻脚地把这小少爷抱进浴桶里,看他依旧闭着眼一言不发,实在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褚砚今年才十四,比起幼年,声音虽有些变化,但到底还透着几分稚气。

言翘看他这小主子闭着眼老神在在,全然不见刚刚在外面的落魄样子,言翘是英叔的小孙子,自小也是养在府里,没多大点就来褚砚房里侍候了,虽说比褚砚长上两年,但可能是天生少弦,也可能是从没出去见过什么世面,脑袋虽大,可脑仁简直简单到不行。

“少爷你说你怎么就不能消停点?”言翘虽说是家奴身,但府里向来随意,他又从小和褚砚一起长大,私下讲话随意得很,带不起一点主仆之间的尊卑“上次关了三个月,年前刚解禁,现在又要关半年。”

“而且这次也真是的,怎么能喝成这样,还叫那脏地界的人给送回来!这下真是全御都都得笑咱们了。”

褚砚听着言翘的抱怨不恼反笑,不像是惹事的,更像个幸灾乐祸的“来,给我讲讲?他们笑我什么?”

“那话我可讲不出!……哎?!您怎么还怪得意的?!”言翘真是搞不明白这小少爷在想什么,被罚不悲,被嘲也不恼,现在还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褚砚自然晓得那些人都会讲什么,笑什么,他要的就是这样的名声。褚砚眼皮微掀,眼底含光,虽未长成,但一颦一笑间,少年风姿已然动人心魄。

天光乍现,屋檐的琉璃瓦折了一线晨光照进屋里,褚砚不由得闭起眼睛,撇开头。

言翘连忙起身去窗边正要掩上竹席,打算把那光拒之窗外。

“不用挡,我这模样,又不是见不得光,这屋里日日黑漆漆的,跟坐牢似的”。

言翘听罢,又卷起那席子,“也不知您这眼睛是怎么回事,郎中来也瞧不出毛病,好好的怎就受不得光呢?”。

郎中虽瞧不出,可褚砚自己心里却明白,能为什么呢?不过是真的在那大牢里蹲了几年,熬瞎了眼罢了。

褚砚这一世哪哪都是好的,有手,有脚,能看,会讲,齐齐整整一个全乎人,多值得庆幸。

但人能重生,时间能重来,那些前尘往事却扎扎实实地镌刻在他记忆里,灵魂上。

“言翘,你说人活一世,图什么呢?”

言翘可不知道这个,他这年纪,脑子里早就排满了东西,像是爷爷教了百遍还记不全的管家之道,厨房里李二哥今天打算做的大菜,府里丫鬟们带的好看头花,和眼前这个小少爷惹出来的一脑门官司,哪里还容得下地方想人活着图什么呢。

褚砚当然没指望他讲出什么高谈阔论,只是一时情难自已,忍不住叹上一句罢了。

前世褚砚被囚之时也才十八,比他如今长不了几岁,虽说两世为人,但两世加起来也才刚到而立之年。

有时苦楚便在于此,这样的年纪,天塌地陷都觉得和自己沾着点干系,眼睛虽然看着外面,一颗心却都挂在自己身上,怎么会知道什么叫世事无常、事与愿违。

前世的他年少轻狂,心怀凌云壮志,一朝中第,在御都出尽风头,也以为自己能建功立业,功成名就。结果转瞬间,褚家便天降灭族之祸,他也被锁在了地牢里。

那地牢里的日子太长了,一日长过一辈子,足够他想很多事,足够他想清楚很多事。

起初他给自己捏一个又一个梦,脑子里来来回回演练千次万次,若能重来的机会,应当如何去做,如何才能保住褚家,可即便步步机关算尽,结果都是功败垂成,因为每次恍然回神,眼前都是漆黑一片的地牢……

渐渐地他终于放弃做那些痴梦了,他开始自残,不吃不喝,饥饿、疼痛和苦难成了他幻想出来的恩赐,他想自己本就是个罪人,在这牢里哪怕活一辈子也是归宿,是赎罪。

恨意和愧意就这样撕扯着他,一会儿一心求死,一会儿又不敢死,想起来他的命是大哥用自己的命,用整个褚家的命换来的,他怎么配死。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有个人来,告诉他“那些奸人都死了,褚家沉冤昭雪,你自由了”。

他想,终于,终于——让他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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