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籁挑了个小饭馆点了几道菜把菜单递给林翼。

林翼只点了一碗米粥便把菜单还给了服务员，林籁看他这样子下意识想提醒他要不要点杯饮料，但还是止住了话头。

他不想对这人太有善意。

这顿饭吃得非常沉默和尴尬，导致店里的人频频回头看他俩，林籁去结账的时候老板还悄咪咪问他：

“小子”老板朝后面扬了扬头，“这谁啊”

林柏松并没有家丑外扬的习惯，林籁在这方面和他异曲同工，并没有对老板做过多解释，只是模糊地说：“亲戚”

刚说完这话就听林翼在他后面喊了声哥，林籁下意识回头去看他，就看到一个大学生模样的人坐在他原本的位置和林翼说话。

老板拍拍林籁肩膀，笑着说：“哟，偶遇，快去叙叙旧”

“……”

林籁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拍拍那人肩膀：“我的地儿”

那人噢噢了两声，连忙站起来自我介绍道：“不好意思，我叫周霖，是林翼以前的邻居”

林籁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他一开始以为是林翼他妈那边的亲戚呢。

邻居啊……

“没关系”林籁露出一个毫无破绽的笑，“我叫林籁，既然是熟人那就坐下一起吃吧”

“不用了，我带回宿舍”周霖佯装神秘，“那群懒儿子，嘿嘿你懂吧，得靠我买饭续命呢”

说到这两人终于发现不对劲儿。

“你还在上学？”

“你俩不上学吗？小翼怎么会来这？”

周霖先回答了他的问题：“我二十五，学医，没毛病吧”

“……”没问题，是他狭隘了。

周霖又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林籁看着林翼那小委屈包不想张口说的样子，没忍住就让他去车上等自己。

“他妈死了”没等周霖再问，林籁便坐下顾自开口，“我家养他”

原本很复杂的一件事被林籁这么一句话概括，倒是周霖有点转不过弯来。

他沉默了半天才问：“你家是…嘶，那个漂亮阿姨的家？”

林籁皱着眉不能理解他说的话。

“我七八岁的时候老是看见一个阿姨去小翼家里送东西，还跟瑾姨聊好久”周霖似乎也不急着给儿子送饭了，摸着自己下巴回忆起来，“当时我就觉得那阿姨贼漂亮贼温柔，她有时候也会请我们这帮小孩吃雪糕什么的，啧，但是好像小翼五六岁的时候吧，她就没来过了”

林籁听到一半呼吸就顿住了，连忙从手机相册调出一张照片伸到周霖面前问他：“是这个人吗”

照片里的女人穿着碎花连衣裙，光着脚背对大海，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但她无暇顾及，似乎是发现了自己调皮的儿子在偷拍自己，指着镜头佯装生气，可脸上的笑却比任何时候都灿烂。

“对对对对”周霖拍了下桌子，“就是她！她现在……”

“死了”

周霖还没来得及震惊就听到林籁冲他道了谢，再回过神的时候林籁人已经不在了。

林籁坐在驾驶位上没说话也没开车，只是开着车窗抽烟。

“周霖哥和你说什么了？”

“什么？”

林翼指了指眉心和他手里的烟：“让你这么烦”

林籁吸口气，按按自己眉心把烟掐了：“没事”

他就是有点接受不了。

自己从知道这个事情开始就开始替自己妈妈不甘心，不甘心他妈妈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被背叛了，但同时他又觉得庆幸，幸好他妈被他爸制造的温馨场景骗了过去，至少他妈在世的时候认为自己是幸福的。

但突然有一天别人告诉她，不是的，你妈妈早就知道了，她还特别好心地去帮助了这对母子。

林籁才反应过来，原来一直都不是他瞒着妈妈，而是妈妈瞒着他。

他的妈妈把那些让人厌烦的事情全都挡在了身后，然后对着尚且年幼的他笑得一脸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