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望舒。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混血的妖精难得严肃了起来，听着像个拒绝爱慕者死缠烂打的霸总。

不仅如此，隔着一道树篱的岳灼，也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一方面在不满林洛突然对海望舒的恶劣态度，另一方面，却又怕海望舒的执拗会让林洛心软。

林洛，我怎么没发现，你居然是个男女通吃的混蛋呢！

岳灼甚至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对海望舒接下来的话，又期待，又惧怕。

“嗯？你怎么会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呢？”海望舒的声音里带着很明显的困惑。

不会吧不会吧？小月亮你不会确实是认真的吧？

岳灼深深地忍住了倒吸一口凉气的冲动，却也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听下去了。

他怕自己冲动之下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错事，此刻就只想当个缩头乌龟，懦弱就懦弱吧，没听见就是不知道，不知道就是没发生过！

用了比来时更轻的脚步离开了这里，岳灼没有惊动树丛另一边的任何人。

而海望舒和林洛的对话还在继续。

“呃……就是，你真的没看出来，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直男吗？同性别在我这里，最多只能当好哥们，至于更进一步的交流，想都别想。”

林洛大手一挥，把自己搞得像什么领袖似的，自以为自己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可对面的海望舒，依旧是一脸不解和困惑。

“更进一步的交流是指？”

“……”林洛顿时就觉得这个话题没有接着聊下去的必要了。

于是他问起了别的，“话说，你为什么突然跟我告白？”

“啊？这就算告白吗？”海望舒有些傻眼。

“当然算啊！”混血妖精都要崩溃了，他甚至已经预感到，如果有谁喜欢上了这个不开窍的小冬瓜，那就有对方受的了。

海望舒终于点了点头，“哦。主要是我忽然想起来，人鱼不能一直单身。”

“一直单身会怎样？”林洛好奇了，“会有什么诅咒降临吗？比如变成泡沫什么的？”

“那倒是不会，但超过五十岁的单身人鱼，就会被选中成为大祭司。”海望舒回忆着从他们部落大祭司那里听来的秘辛。

“大祭司是人鱼族群中很特殊的一个团体，他们掌握着部落中的魔法，而且大祭司有点像派遣制，一旦被选中成为大祭司，就要前往既定的部落上任。

“成为大祭司以后，就不可以离开住所方圆一公里的海域，直到有下一任继承者，才可以离开。

“据我所知，目前没有大祭司的人鱼部落就只剩下一个了，而那个部落住在北极圈里，在那种地方坐牢，我会无聊死的。”

海望舒的语气别提多可怜了。

林洛乐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啊，我还以为你突然之间就看上我了呢，吓了我一大跳。

“那你怎么就偏偏问上我了？因为我有妖精血统吗？”他也就是顺嘴这么一问。

没想到海望舒当即点头，“是啊，就是因为这个！”

“你怎么不找个人类？这总比在人堆里扒拉非人类省事吧？”林洛对人鱼们的宅属性是有所耳闻的，所以也就压根没提让海望舒回去找族人。

“因为人类只能活一百年啊！”海望舒皱了皱鼻子，“但人鱼能轻松活过四位数的年限，你应该知道的吧，那个寿命论……”

“我知道啊，但是，人鱼是不能共享寿命吗？”林洛说这个的时候，有意放轻了声音。

“那是什么？”海望舒觉得这个词十分的新鲜。

见他是这样的表情，林洛便轻轻叹了口气，凑近他，趴在他耳边，轻声告诉他。

“就是非人类把自己一半的生命分享给人类，比如我爸这种森林妖精拥有超过三千年的寿命，现在他和我妈都能活一千五百年。”

这样哦……

林洛说完，便重新站直身子，与海望舒四目相对，两人相视一笑，小人鱼也学着他的做法，凑到混血妖精的耳边，轻声道，“原来还有这种做法，回头我问问大祭司，人鱼可不可以。”

“好呀。”

岳灼可以发誓，自己并不是有意走回来的。

他只是觉得中午吃的有些撑，想多散散步，刚刚改变了散步的路线，却走得不是很顺，但又因为自己对这边不是很熟悉，担心迷路，所以想着这么长时间了，海望舒和林洛应该已经走了，所以才转回这里，本来打算顺着之前的路走下去的。

可他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还在这里磨叽。

不仅如此，林洛还动作十分暧昧地趴在小月亮的耳边，不知道在小声交流些什么。

两人的动作亲昵，没有一丁点别别扭扭的感觉，小月亮的表情一会惊讶，一会又十分可疑地染上了零星的红晕……

岳灼觉得自己没有看错，海望舒就是有点脸红了，虽然那抹红色消散得很快。

而在他眼中，比红色消散速度更快的，是海望舒和林洛之间的进度。

怎么刚刚离开的时候两个人还在表白与被表白，不到十分钟他转回来后，就已经这么亲昵地互相咬耳朵了？

岳灼觉得自己需要再次强调一遍，他不是刻意转回来的。

只是凑巧，走回了原来的地点，又凑巧，看到林洛凑到了海望舒的耳边，不知道在和他耳语些什么。

并且！看到了！林洛说完之后，两人相视一笑，换做海望舒跟林洛咬耳朵了！

岳灼瞬间就捏紧了拳头，一直捏到树丛另一边的他们俩，肩并着肩越走越远，随后消失在树林掩映间。

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拳头捏了多久，等到岳灼反应过来的时候，指甲已经在掌心留下了四道深红色的月牙，摸上去凹凸有致，带着轻微的刺痛。

就仿佛他此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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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望舒和林洛在花园里足足转了一大圈，才在下午开机前的半小时，踩着化妆师的底线，回到了现场。

下午第一场戏的拍摄地点在宾馆附近的那条又清又浅的小河边，是林洛跟一群配角的戏份。

这场戏拍的还算顺利，拍完之后，正好踩着点来的纪木南也终于化好了妆，尚大河下午的心情明显不错，就在海望舒以为他不错的心情可以延续下去的时候，第一个幺蛾子，就出现了。

拍这场男女主的戏份时，一个女配不小心踩到了岸边的石头，差点摔倒之际，被身边的林洛一把给扶住了。

但这位女配是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女巨人，林洛因为有森林妖精的血统，只有一米七出头，被比自己大一圈的女配一压，差点就直接趴在了岸边。

还是他反应足够快，脚在石头上抵了一下，才稳住了两人的身形。

这一条自然而然地就卡掉了，重拍的时候，纪木南就开始了她的表演。

表演任务是认真完成的，轧戏是必须要轧的，眼药是必须要上的，阴阳怪气是必须要表达的。

一米八三的女配在不到一米六五的纪木南面前显得唯唯诺诺，一丁点不敢得罪，看上去甚至整个人都有种缩小了一圈的感觉。

而这一切的原因，也不过就是林洛顺手帮忙扶了她一下而已。

海望舒看在眼里，不解在心里。

“她干嘛要那样？”

大概是注意到了海望舒总盯着自己看，纪木南在两场戏的间隙中找到海望舒，直接便问，“海弟弟，你为什么一直在看姐姐呀？”

“你为什么……”还没等他说完，林洛就眼疾手快地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彻底打断技能。

海望舒疑惑转身，“怎么了，洛哥？”

“礼貌点！叫南姐，你来你去的多没礼貌！”林洛的语气不可谓不严厉，看上去就真的很像是前辈在教训不懂事的后辈，也成功将纪木南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女主角马上便将海望舒给扔到了脑后去，开始在林洛身边叽叽喳喳，主动拉着他朝一边走了过去。

海望舒看着两人的背影，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睛。

晚饭前，林洛当天的戏份就都拍摄完毕了，和海望舒结伴回到宾馆后就意外得知，岳灼已经走了，说是临时有事，但也没具体说到底是什么事。

反正不会耽搁拍摄进度，也没有带走厨子，海望舒想吃什么，直接跟厨房点就行了。

这些是陈果来告诉他的，林洛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海望舒，视线扫过陈助理，就见她不动声色地摇了下头。

林洛瞬间就明白了，眼神中不自觉地就带上了怜悯，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有预言家的天赋。

海望舒对此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他只是高兴地给岳灼发了个“一路平安”的微信，然后便高兴地跟厨房点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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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五天后，海望舒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高.潮戏份，也是导致主角成长的第一个重要的剧情点。

这段戏份拍完以后，接下来便要换地图，接上之前在滨城影视基地拍的尘世间了。

也是因为马上就看到离开这个荒郊野岭鬼地方的希望了，整个剧组都变得热情高涨，开始掰着手指头数日子。

岳灼已经在昨天晚上就回到了宾馆，海望舒上午拍完了两场戏，午休过后，便是时隔一周跟岳灼的对手戏了。

岳灼已经画好了妆，来到了片场。

因为有好几天没见，海望舒在看到岳灼之后，远远地就兴高采烈朝他招手，动作夸张，恨不得蹦起来。

可岳灼就像没看到一样，径直走向了尚大河，随即两人就交谈了起来。

海望舒原本举着的胳膊，慢慢地放了下来。

他脸上兴奋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