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在许一言大脑中一字一顿循环播放，像是轰然炸开的烟花，惊得他懵在原地。
许一言的眼睫扑闪了两下，他一字一字地重复道，“你、喜、欢、我？”
最后一个字尾音上翘，轻飘飘的。
随着许一言的话落下，裴哲退回到许一言眼前，与他对视，深邃的眼眸中仅剩他一人。
他的声音绷紧，“嗯。”
许一言的手还按在裴哲心口处，他能感受到胸腔下愈跳愈快的心。
他脑子迟钝地处理着信息，愣愣地又重复了一遍，“哥哥，你喜欢我？”
裴哲：“嗯。”
“喜欢。”
裴哲话音落下后，世界仿佛就这么静了下来，两人靠的很近，鼻息间都是对方的气息，暧昧旖旎的气氛不断扩散。
但下一秒。
许一言猛地用双手抓住裴哲的脸，双腿同时缠上裴哲的那条腿。
他微微仰着头，嘻嘻了两声，然后歪着头问，“哥哥是喜欢哪种的我？”
“是喜欢穿裙子的我，还是不穿裙子的我？”
裴哲脸上爆红，耳朵也红得要命。
他磕磕巴巴道，“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呀。”
许一言丝毫没察觉到自己的话有歧义，他甚至撒娇又问了一遍，“所以，哥哥是喜欢不穿裙子的我吗？”
醉了。
裴哲此时此刻断定许一言绝对还醉着，否则怎会说出这种话。
他想要主动拉开距离，却没想到许一言的力气还挺大，缠着他的腿不让他移动分毫。
裴哲只能先安抚他，“乖，这件事等你明天醒酒再说，先吃点东西，然后睡觉。”
“不要不要不要！”
许一言将裴哲的脸揉得变形，瞪着双圆溜溜的眼，“哥哥必须告诉我。”
裴哲被他折磨得受不了，理智和欲望在疯狂拉扯，最后还是理智略胜一筹。
“别乱动。”他按住许一言不安分的腿，很认真地答，“都喜欢。”
顿了顿，他还是没忍住偏头啄了口那只胡作非为的手，补充道，“尤其喜欢你不穿衣服的样子。”
手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是裴哲在亲吻他的手，有些痒，酥酥麻麻的。
有点奇怪。
裴哲一下子说了三句话，但许一言只精准捕捉到两个字——喜欢。
于是，他想也没想，放开裴哲，欢呼一声，“好耶！我也喜欢哥哥。”
裴哲愣住，他眼前的一切景象好似都退去，眼中只剩下许一言一人，脑海里忍不住反复重复着那句喜欢哥哥。
他忍不住确认，“你再说一遍？”
许一言很乖地重复，“喜欢哥哥。”
裴哲：“喜欢谁？”
许一言：“喜欢哥哥。”
“说，喜欢裴哲。”
“喜欢裴……”
咚！
许一言只说了半个裴字，就倒在了裴哲紧绷着的胸肌上。
措不及防与爱人抱了个满怀，裴哲以为许一言又要做些什么，便等着没动。
直到一秒、两秒、三秒……半分钟过去。
许一言靠在裴哲身上，身体缓缓往下滑，还是裴哲反应过来，伸手抱住才没让人摔着。
裴哲盯着许一言的柔软发旋，喊了一声，“言一一？”
无人应答。
他明白些什么，顿时捏住许一言的下巴，让他半仰着头。
幽暗的星光下，许一言细长的眼睫安静闭着，嘴巴微微张着。
他睡得很熟。
裴哲：。
他不信邪，咬牙切齿地又叫了声，“言一一。”
许一言砸吧了两下嘴，像是在梦中梦到了好吃的。
裴哲：。
她是怎么做到倒头就睡的。
喜欢到一半，这算什么，玩他吗？
裴哲不知道，但他也只能尽职尽责地抱着许一言去楼下客卧休息。
他只简单地给许一言洗漱了下，匆匆给他掖好被子后，往洗手间赶去。
-
“唔……哥哥，不要，麻麻的，好奇怪。”
那只大手捏着他的耳垂，顺着后颈往下，最后轻轻落在他光洁的后背上。
他的脊背颤抖，随着手指一下又一下点着，仿佛受了极大的刺激一样跟着剧烈起伏着。
然后，那只手突然猛地一转，抓住他的大腿。
手的主人在梦境中逐渐变得清晰，最后变得一张凌厉俊朗的脸。
许一言对这张脸无比熟悉——是裴哲。
妈耶？？怎么会是他？？？
但还不等他思索，只见裴哲低下头，精准地含.住了他的喉结。
许一言呜咽一声，在极度的快.感中，听道裴哲一字一句阴沉道，“你是男生。”
“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骗我，嗯？”
“不说话？我会把你抽筋拔骨，割了你的肉，我看你还说不说。”
天光乍现。
许一言猛地从床上弹起来，额间浮现一层细密的汗，他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好可怕，他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许一言还没来得及细想，脑袋发疼，昨夜宿醉的后遗症将他罩住。
等等……宿醉？
他昨晚喝酒了？他喝了多少来着？他被送回了家吗？
等等等……这又是哪儿？这好像不是他家啊？
许一言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不在家中。
精致高雅的装修恢弘大气，这绝对不是他家那点破地方装得下的，这里看着更像是高级酒店。
屁股底下是柔软的大床，在他左手边，被子掀开一角，床单皱巴巴的。
有人跟他一起睡了？
我他喵的？！
许一言惊地连忙低头查看，见自己身上还穿着那身白裙，脑袋上的假发也还没掉，他顿时松了口气。
看来身份暂时是还没有暴露。
那昨天是怎么个事？
许一言回想了下，几个记忆片段在他脑海中连成一条线——
“你好硬。哥哥。”
“你可以当我的哥哥吗？”
“哥哥好帅！”
“哥哥，求求。”
“我喜欢你，当我女朋友行不行？”
“都喜欢。尤其喜欢你不穿衣服的样子。”
“喜欢哥哥。”
回忆结束。
许一言：。
许一言：。。
许一言：:)
他的脸上爆红，绯色蔓延。
许一言无意识地咬着唇——他昨晚到底都做了什么啊啊啊？！
他为什么叫哥哥叫的那么顺口？？？
还有裴哲，跟他突然告白，要不要这么搞啊？？？
他昨晚也是，为什么就无比顺畅地说出了那句喜欢哥哥？？？
他的脑子里绝对还有另外一个人格吧？！昨天晚上绝对不是他！
啊啊啊，救救救，谁来救救他？！
哗啦。
水流声打断了许一言的混乱思考。
许一言猛地惊醒，他被这道声音吓到，扯起被子扑通一声将自己裹成一个小团子，藏在被子中。
片刻后。
没等到任何动静，只有水流声还在哗啦啦地继续，许一言这才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勾开被子的一角。
没出现想象中裴哲那张陡然靠近的面庞。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鼓励了下自己，然后下床，光脚踩着地板，声音极轻地往水流声传来的方向靠近。
是浴室传来的。
透过门扉，隐隐约约能看到个人影。
想也不用想，必定是裴哲。
可是他大早上洗什么澡？
许一言不解，转而又思考起另外一个问题——
他现在！要怎么办！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一共有三条路。
第一，就在这里等，等裴哲出来，跟他解释清楚，昨晚他喝了酒，他在耍酒疯，说的话不算数，拒绝当裴哲的女朋友。
第二，还是在这里等，直接告诉裴哲自己其实是个男生，所以不能跟裴哲在一起。这一条似乎比上一条更有说服力。
第三，什么都不解释，直接逃走，然后拉黑删除，就当世上没存在过言一一。但这可能会惹恼裴哲。
许一言想来想去，发现第一条最合适，当面解释清楚，这样后续也不会有麻烦。
但是，裴哲要是不肯怎么办？他要是执意不接受这个说法怎么办？
那么这时候，就要说出这二条的理由。
忽然。
许一言想起了当初跟颜笑的聊天——裴哲高中时候被男同告白，打了那个男同。
由此可以推出，裴哲讨厌男同。
虽然他不是男同，但他接受了裴哲的告白，这算什么？
算不算男同不知道，但他欺骗了裴哲，这是无可否认的。
许一言脑子很乱，他感觉自己的cpu在过度燃烧。
直到，浴室内传来声音。
“言一一？”
磁性低沉而又暗哑的声音，还带着欲望没得到满足后的不耐烦。
许一言没听出裴哲的奇怪，但却听出他那点不满。
许一言顿时头皮发麻，下意识应了一声，“哥哥？”
什么嘴？！他在叫什么东西？！
“你睡醒了？稍等，我马上出来。”
“不，不用那么着急！”许一言惊慌地跳到了远离浴室的地方。
“怎么又不叫哥哥了？昨晚发生的事还记得吗？”
水流声停了，转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裴哲在穿衣服。
许一言硬着头皮道，“记得。”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裴哲就要出来了，他要逃吗？还是等他出来？
“记得就好。那你愿意当我女朋友吗？”
许一言已经退到了窗边，他本能地还是想逃。
而且听裴哲这语气，明显就是当真了。
许一言没回答，反问道，“哥哥，你很想跟我在一起吗？”
浴室里的声音毫不犹豫，“当然。”
许一言也毫不犹豫地翻窗逃了。
救命！谈不了一点！
他有种直觉——此时不逃以后就逃不了！
浴室内。
裴哲穿好衣服，理了下头发。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浴室门。
却并没有看到穿着漂亮白裙的许一言。
裴哲疑惑地喊了声，“言一一？”
人呢？
走到卧室内，他只看到了床边的鞋和窗户吱呀呀地转响。
裴哲意识到什么，面色变沉，咬牙切齿，“言、一、一。”
“你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