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答:“少爷本该就要回来了,这时只能搭快车赶回。”
她还提醒他们:“你们这是要去看热闹?先别去,虽说她们院里的人好说话,但老爷如今还在那里,也不知为何少奶奶做了这种事老爷还护着她……”
她很不忿:“就因为她陪着听过几场戏?我们太太也爱听啊!”
“也就老爷和少爷因着她是什么‘新式女性’对她格外优待了,我看啊,还不如我们太太……”
放小丫鬟回了人流中,玩家们却一致犯了难。
满月是厉鬼如今已板上钉钉,现下要推动剧情定得去找她,但杜兴业又在她那里。
昨日才被警告过,现在过去简直是找死。
真要过去,怕不是剧情还没结束、传送门都未出,玩家们就得四散而逃了。
“不如我们各自去查查其他故事线,把剧情参与度弄高点,多拿积分。”张沅提议道。
这个提议获得一致赞同。
于是众人约定好傍晚齐聚西厢房,有要事留纸条联系,便又各自分开。
许蔚打算去找梨花。
以防引人注意,她换了身下人衣裳,兜兜转转,逮着人问了好几回,才七拐八弯地到了仆人房。
房间一看就很朴素。
梨花代理管家这么久,竟还未住独栋的屋子。
“梨花。”
许蔚敲了敲门。
“梨花?”
再敲了敲,还是没人应。
许蔚向附近看了几眼,现下正是忙碌时分,院里没什么人。
望向一旁微敞的窗户,心里有了主意。
刚要行动,被一把按住肩膀,有人在背后说话。
“许小姐,你在做什么?”
“梨花!”许蔚眼睛一亮,转过身来,面前人比她高了半个头,羊角辫弯弯。
忙一把握住她的手,认真道:“我来找你的,外面不方便,咱们进去聊聊?”
本以为会被拒绝,却没想到梨花沉默片刻,竟然打开屋门放她进去。
许蔚屁颠屁颠地跟着走进来,好奇地打量一圈。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素床,简朴的衣柜桌椅,书案上立着面镜子,再无其他。
“你……就这样住?都做大管家了,可以活得享受些。”许蔚提议。
多学学十四夫人。
“你有什么事?”梨花没答她。
这是第一次没称呼她为许小姐。
很稀奇。
“啊……差点忘了,”许蔚在袖珍包里摸索,掏出蓝色香囊递过去,“给你。”
梨花纹丝不动,古井无波:“给我做什么?不要就扔了吧。”
“要啊要啊,”听她这么一说,许蔚赶紧补充,“我想要完整的,这个跟不方便戴,但我从小不怎么学这些,绣得很差。”
“看你腰间那个钱袋绣的很好呢,是你绣的吗?”
“……嗯。”
许蔚又将香囊往前递了递:“喏,麻烦你先帮忙绣好它,我现在身上钱不够,过几日正好要回去,待你绣好了,我会拿钱回来换。”
“但……”
许蔚打断她:“不用想着拒绝我,钱我也会给,你就当结交个人情,怎么样?我们许家的人情,再拒绝就不好看了。”
梨花又是沉默,好一会才应声。
“好的,许小姐。”
“行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以后活得精致些。”许蔚将香囊小心地放在桌上,拍拍手,转身就要走。
跨出房门,梨花闷声在背后开口。
“你没什么要问我的?”
许蔚了然地转头,笑答:“有什么好问的,该知道的都会知道,不该知道的你也不会说。”
“另外,这是我个人的意思——”
“祝你如愿。”
梨花怔住了,立在门槛处,望着穿红旗袍的女人往远处走。
红旗袍渐渐浓缩成一团红色,转去拐角处不见。
她回头,看向桌上的香囊。
半晌,走过去摸了摸上面的松竹纹路,笑了笑。
找来火盆,点几张火折子,火燃起来,在盆里烧得很凶。
她蹲下身,摩挲一会香囊,用手指细细梳理里头枯靡的草药,眼里带了点怀念。
燃烧的火舌子燎起,舔舐她的指尖。
她不知痛,有些恍了神。
手一松,香囊掉进去,瞬间被明火包裹,冒出阵阵灰烟。
不多时,便成了一堆灰烬,与火折子的余灰混杂在一起,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许蔚要去的第二站,是十四夫人处。
大丫鬟径直放她进去了,走到内间门口,许蔚隔着帘子喊了一声。
“十四夫人。”
“哎——”里头传来婉转的应答,急急忙忙的脚步声后,一只纤手掀开珠帘。
十四夫人着白旗袍,散着头发,未施粉黛。
脸上没有浓妆掩映,更显得她一张脸娇嫩稚幼,看着只有十六七岁。
“在门口杵着做什么?进来坐呀,我听说你们马上就要离开了?”
“嗯。”
许蔚没动,撑着门槛认真地看她:“姐姐,你为她报仇了吗?”
十四夫人愣了愣,手无意识地摸了摸耳尖,她今日连耳饰都未带。
“你这一声,可把我叫懵了,还以为晚儿真回来了。”她呢喃道。
“你成功了吗?”许蔚继续问。
十四夫人点点头,嘴角勾起一丝真切的笑:“我好开心。”
“当二夫人的感觉真好。”
许蔚松了口气,又说:“姐姐,能否麻烦你帮我一个忙?”
十四夫人这时反应过来,捂嘴笑一声:“原来是想起找我帮忙了才喊的姐姐,你真是哟……”
话中却无怪罪之意。
“进来坐,外边有风。”
从十四夫人那儿出来,天色已近傍晚,许蔚匆匆赶回了西厢房。
李少东打头一见到她便赶快报消息:“杜琪回来了!”
许蔚迈进门就摸桌上的茶盏。
同梨花讲完又同十四夫人聊,十四夫人话贼多,还爱聊东扯西,两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逮着她说了一下午,讲得是口干舌燥。
“他去找满月了?”
李少东点头,又摇头:“一回府去了他老婆院里,待半个时辰就出来了,然后赶去办事处,到现在还没回。”
“他就这么急着办事?老婆莫名其妙怀孕了也不管?”许蔚诧异。
张沅给她倒茶:“你居然没想明白?”
“啊?”许蔚握着茶盏,仰头灌了一杯,打个水嗝,“什么?”
蒋道士在旁边窃笑一声:“真是稀奇事。”
他还顶着那一脸油墨,看起来短时间是洗不掉了。
瞧着有些喜感。
许蔚冲他扬起手做了个“涂抹”的动作:“不要大花脸了?给你画个大扑棱蛾子?”
蒋道士顿时向后退三步,捂住面皮,防贼似地望向她:“你们俩真是顶会折磨人。”
他还看向路樊野。
路樊野坐在原地,面上虽没什么表情,但瞧着挺无辜,有种被碰瓷了的委屈感。
一问才知,他下午哪儿也没去,就抓着蒋道士问东问西,一会儿问白云观,一会问奚地,还要将他如何出生都盘清楚。
蒋道士说也说不清,逃也逃不掉,都倒豆子似地交代干净了。
他果真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记忆到十岁才开始,玩家口中其他npc听不到的诸如“审判游戏”、“手环任务”、“剧情”等词,他听得一清二楚。
“还挺会装嘛,蒋大宝。”许蔚难以想象他给自己取了个这么可爱的名字。
蒋道士傲娇地“哼”一声,不理她。
“所以,杜琪本身知道这件事,对不对?”许蔚灌了好几杯茶,终于缓下来,继续方才的重要话题。
张沅长叹:“他知道,我猜他甚至在去江城前就预料到现在的情况。”
“过去杜兴业曾多次约满月到二楼观戏,一开始杜琪还会作陪,几次之后,便只有满月一人去了。”
“不是有戏台?”
“就是戏台!”李少东一拍手,夸张道:“你猜怎么着,戏台不是杜兴业建的,是杜琪婚前发现满月爱听戏为她建的,到婚后一段时间才竣工,在这之前,杜兴业总喊她去听戏。”
“戏台建好后,满月就借故不去了,整日同杜琪黏在一起,行事都避开杜兴业,直到这次……”
她的保护伞离开了。
“真不是个东西。”许蔚骂道。
难怪那日离别之宴,杜琪这么不舍得自家娇妻,那时候还以为是感情好,原来是明知道自家大哥支开自己的目的。
这两兄弟,一个罔顾人伦,既好色还暴虐无道,一个懦弱无能,连自己老婆都保护不了。
孬种,真不愧是一家人。
拳头硬了。
“我支持满月把他们全杀了!”李少东积极举手,“前提是不能殃及池鱼。”
“我也支持,问题是咱们支持有什么用?”张沅挠着头,满脸为难,“我怕这狗副本只给我们两个选择,要么帮杜兴业杀厉鬼,要么被厉鬼连着一起杀。”
“能不能两全呀,唉……”齐小沛头埋在胳膊里,老成的叹气。
才进副本第四天,她已经体验到成年人的许多心酸苦辣了。
许蔚从旁边的柜架里抽出一张白手帕,细细地擦拭手指:“有也是有,但可能得冒点危险,不过积分应该会更多。”
“危险就危险吧,我反正咽不下这口气,这两个人必须没有好果子吃!”李少东握拳,气愤道。
张沅在一旁叉着手点头。
齐小沛积极举手:“我赞成!”
蒋道士惊恐地觑向他们:“你们都看我做什么?肯定要去啊,我才不会在这等到明天天亮!”
许蔚深吸一口气:“行,那咱们今晚就行动。”
“把人送到她面前。”
马上结束啦。
有没有人知道梨花为什么要点香囊,谜底将在两章以后揭晓。
第30章 玉环之死(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