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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Op.01 No.14 爱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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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结束,何澈回过头来对她微微一笑。刚从音乐中抽离的席朵又再度沦陷在他淡雅的笑容里。

她不自觉地轻拍双手,赞叹道:“何澈老师的琴技真是太令人惊叹了。”

何澈歪歪头表示认同,毫不犹豫地说了声,“谢谢。”

本以为位高者自谦,没想到何澈这人真是一点也不谦虚。

“不过,我还想问一个问题。”席朵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说。”何澈重新把视线转移到键盘上,灵巧的指尖在琴键上轻快的来回跳跃。

零碎弹跳的音符似是描绘出她心跳的节拍,席朵察觉到心底有一股极为陌生的情绪在涌动。

演奏时的何澈看上去和平时完全不同,演奏时的他深沉疏离、好似独立于超脱凡尘的另一个世界;而其他时候,他更像是一位儒雅的绅士,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如此亲近和蔼。

席朵想知道,这个世界上真会有这样的人吗?在一个完美的躯体里住着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

她唯一一次看何澈的现场演出,是在几年前的开学典礼上。彼时,她还不认识何澈,只能通过他的音乐去推断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不止一次的想过,生活中的何澈也许是个含蓄内向,不善言辞的人。只是三番两次接触下来,何澈不仅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冷漠内敛,反而如同和风细雨般和善,完全没有一点架子。

所以她想问,为什么你的音乐和你的气质如此不同?

只是话到嘴边,想想又吞了回去。潜意识的直觉告诉她,这不是她能过问的问题。

席朵只得若无其事地说:“你能把贝多芬的《月光》弹得这么好,应该对贝多芬的音乐都很精通吧,我是想问那首《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你了不了解?”

何澈问:“最近乐团在排这首曲子?”

“嗯。”席朵应道:“不瞒你说,对于贝多芬的作品我不是很擅长,所以排练起来总是很吃力。”

“情感赋予了作品生命,要演奏好一首作品,就要先了解作品的背景和作曲家所倾注的情感。”何澈说:“你的门德尔松拉得还不错,这至少证明在某些时候你可以理解作曲家的创作情感。我看过你的演奏,你的技术没有任何问题,就目前来看,你不过是还不懂贝多芬罢了。”

“不懂贝多芬?”席朵下意识地反问道。

不过,这么仔细一想,好像她从来没有刻意去体会过贝多芬创作这首作品时的心情,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领悟心得。

何澈淡淡地说:“既然你能懂门德尔松,为什么不能懂贝多芬?”

席朵挠了挠头说:“可我也没有刻意去思考过怎么搞懂门德尔松,只是在演奏的时候自然而然就带入进去了,可对于贝多芬的作品,不论我怎么努力好像都带入不了。”

“那说明是你一个体验派,不是一个实战派。”何澈说:“体验派需要从音乐中找到符合自身的情绪共鸣再表达出来,而实战派则是完全依靠个人的演奏经验来进行表达。你在生活中没有经历过贝多芬作品中所描述的那种情感,当然就做不到准确表达。”

“可人生的情感经历也不是我能决定的。那我怎么才能从一个体验派变成实战派呢?”席朵问。

“你不需要强迫自己去成为一个实战派。”何澈明亮的瑞风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这世上实战派居多体验派难得,实战派的演奏千变一律,只有体验派的演奏才能千变万化,这是你的优势。”

席朵苦恼地说:“可我这样体验要体验到猴年马月,总这么不开窍也不行呀。”

“既然如此,不如把你自己当成他?”何澈说。

“把我自己当成他?谁?贝多芬吗?”席朵疑惑地问。

何澈没有急着回答,放下双手落在琴键上,“仔细听。”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又演奏了一句《月光》,轻柔的力量宛如羽毛拂过,“在你看来这首《月光》表达了什么?”

琴声低沉婉转,犹如缓缓倾诉。

席朵沉思了片刻,说道:“爱而不得。”

何澈的脸上泛起优美的弧度,“那《D大调》呢?”说完,他的指尖又在琴键上落下几句《D大调》的主旋律,琴声随之变得热情活泼。

他轻声说:“好好感受。”

席朵皱着眉想了又想,纠结了好半天才摇摇头说:“不知道。”

“是爱的喜悦。”何澈沉声说:“贝多芬创作这首作品的时候,正与一位匈牙利的伯爵小姐坠入情网,这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也是他苦闷的一生中最明朗的一段日子。”

“那他还真是多情,一会爱上一个,情感经历也太丰富了。”席朵吐了吐舌头。

何澈笑着说:“音乐是情感的凝聚。你能拉好门德尔松是因为在他的作品里情感的表述相对单一,也更好理解,毕竟他一生顺遂,几乎没有遇到过什么波折。贝多芬不同,他的一生悲惨困苦,饱受病痛折磨,刻骨铭心的爱恋到最后都成了撕心裂肺的伤痛,所以他的音乐里充满了不同的深刻情绪。”

“这么说来,怪不得我拉不好贝多芬。”席朵自言自语地说。

“音乐有感染人的魅力,同样也有影响人的能力。”何澈说:“想要表达好作品,就要细致地去了解作曲家当时的人生经历和个人情感。”

“这我知道,设身处地、身临其境。”席朵扬起笑脸,“上学的时候听老师讲过。”

“这么说也没错。”何澈望向她的琥珀色双眸仿佛会说话一般,“你很聪明。”

“别逗我了。”席朵耷拉着肩膀,满脸苦闷,“可老师也说过,理解和表达是两回事。”

何澈说:“不试试怎么知道?”他指了指席朵放在脚边的琴箱。

席朵深呼吸一口气,像是做足了心理准备似的说:“好吧,我试试,你可别笑话我。”

何澈回以一个温柔的微笑。

席朵踉跄着站起身来,把琴拿出来搭在肩上,接着闭眼凝神深思,强迫自己把思绪都拉拢到即将到来的音乐上。

窗外,夏夜的晚风熙熙攘攘,洁白的月光仿佛穿破云层、透过窗扉,如洒金般落在三角钢琴的琴弦上。

在琴弓和琴弦的交界处,炽热的旋律化作团团火焰燃烧,时而磅礴热烈如海浪翻滚,时而凄凉哀婉如夜幕将近。

直到一个激昂的主题乐句,席朵下意识地放缓演奏速度,以求更加平稳的度过。

何澈不适地蹙眉,“稍等,这个地方为什么要这么处理?”

席朵耸了耸肩,撇撇嘴说:“这个句子我一直拉不好,所以没太有自信。”

“可是慢处理会影响乐曲整体的效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从这个地方开始,你就会和乐团的演奏脱节。”何澈认真地说。

“你猜得没错。”席朵满脸愁苦。

“没有想过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何澈问。

席朵老实地摇摇头。

何澈想起什么似的说:“以前我合作过国外的一个小提琴大师,有几次排练的时候我看他拉过这首曲子。”

他凝神垂眸,极力回忆起来,过了一会他悠悠开口道:“我大概还记得在这个地方,他是这么做的……”

何澈边说边站起身走到席朵的身后,他的左手轻轻搭在席朵把住琴颈的左手上,右手同时覆上席朵持弓的右手,凭着印象带动她的双手缓缓地拉动琴弦。

旋律如同温润的水流汩汩涌动,饱满的音符好像富有生命力般不断地扣动她柔软的心门。

何澈的头微微侧着,明朗的下颌线抵在她的耳边,她似乎只要一屏息就能听见他轻柔的呼吸声。

一股久违的玫瑰花瓣掉落的香气从他的颈间飘散开来,她仿佛正身处一片广袤而又绚烂的玫瑰花园中,每个呼吸都盈满了他身上独特的香味。

不敢细想,一直以来熠熠生辉如同晨星一般的何澈,此时正以一个极为亲密的姿态将她拢入怀中。

虽然这个动作是为了引导她进行演奏,但席朵没有过什么感情经历,更别提和异性有过什么亲密行为。眼看彼此维持着如此暧昧的举动,她无法抑制自己的心思,脑中天南地北一通神游,思绪压根集中不到音乐上。

热气涌上心头,脸上阵阵滚烫,如同熟透的桃子。

“你在想什么?”何澈低沉的声线悠扬动听,如同低音提琴的声音在耳畔共鸣。

“没……”席朵结结巴巴地说:“什么也没想。”

何澈轻声一笑,那笑声是今夜最美的音符,“专心享受音乐。”

《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渗透着贝多芬对爱与深情的向往,正如何澈所言,这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爱的喜悦。

有那么一瞬间,席朵好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悸动正缓缓将她席卷,那悸动如同繁星点点,温暖而灿烂。

几个复杂的主题乐句在何澈的引导下轻而易举地完成,她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看着何澈。

朦胧的月光下,他的侧颜宛如凝结了一层雪白的薄纱。

“你还会拉琴?”席朵惊讶地问。

“不会,只是看别人拉过几遍而已。”何澈漫不经心地说。

席朵暗自腹诽,只是看别人拉过几遍就如此烂熟于心,比起来自己这么多年的勤学苦练简直是个笑话。

果然,有些人就是为音乐而生的天才。

“刚刚带你过的几遍,你记清楚了吗?”何澈一本正经地问,那模样看上去和她大学时的教授相差无几。

突感压力倍增,席朵恍恍惚惚地应道:“应该吧。”

“那你自己来一遍。”何澈松开她的双手,重新坐回琴凳上,好整以暇地注视着她。

脱离了他的怀抱,席朵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放松,相反持弓预备着的右手更是紧张到僵硬起来。

她慌慌张张地开弓拉响第一个音,几秒钟的沉浸过后,钢琴奏响一条柔和的旋律为她铺垫伴奏。在何澈的尽心的陪伴下席朵心中的音乐也逐渐变得具象。

他指尖流露出的音符缠绵悱恻,亦如窗外的月光亲吻着梧桐树叶。

爱的喜悦,细腻绵长。

当席朵拉完最后一个乐句收起琴弓,脸上浮现出激动的笑容。

“这遍还不错,按照这样练习,你很快就可以超过乐团里的大多数人。”何澈满意地说。

席朵叹了叹气,“那是因为你带的好,是你的音乐感染了我,如果我一个人练的话,估计还是老样子。”

何澈笑着说:“那有空的话,我来带带你。”

“我看算了吧。”席朵拒绝道:“你演出密度大,行程安排得又紧,哪能有那闲工夫管我,还是别耽误你时间。”

“不可能经常陪你练的。”何澈语重心长地说:“天天这么熬大夜,你受得了我也受不了,不过一个月应该也能带你练上两三回。”

秉承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白嫖原则,席朵心底暗爽。能有免费的陪练就很难得了,何况对方还是如日中天的顶级音乐家。

“也是。”席朵厚着脸皮呵呵一笑,“那我今后岂不是得叫你何老师?”

何澈双眸一动,随口说道:“随你。”

“那请问何老师,你是体验派还是实战派?”席朵赔着笑脸问。

何澈面不改色,嘴里吐出两个轻飘飘的字眼,“都是。”

“都是。”席朵学着何澈的语气在心里暗暗重复了一遍。

真是,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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