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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Op.01 No.07 栏外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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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异域风情的曲调犹如一缕热情的阳光笼罩在舞台上,转瞬之间,台下众人仿佛置身于塞维利亚的街头,享受着惬意舒畅的西班牙午后。

席朵表情凝练地快速运弓,变幻莫测的旋律从琴弓和琴弦交接处传来,纵使是全曲中最具技巧性的复杂乐段,也被她轻松演绎、挥洒自如。

人们似乎亲眼看见神秘妖冶的卡门正从远处款款走来,她古灵精怪、热辣奔放,嘴里还喃喃吟唱着“爱情是一只叛逆的小鸟”。

音符在弓弦上欢呼雀跃,汗水在舞台上熠熠生辉。

一曲结束,众人仍旧沉醉在音乐的世界中无法自拔,看到台下许久没有丝毫动静,席朵只得又鞠了个躬匆匆下场。刚走到舞台边缘,安恬开口叫住了她。

席朵转身,只见安恬面带微笑地站起身来,轻轻鼓动手掌,“席朵,你的演奏果然很不错。”

一直坐在旁边的没有说话的陈汀此时也轻声夸赞道:“确实很好,鸣声很久都没有遇到这么优秀的演奏员了。”

席朵这才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说:“谢谢。”

安恬几步走到她面前说:“我还记得在高中那会,老师们就经常说你是天才少女,以前同学们还不相信,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席朵内心深知所谓“天才”根本就是一个伪命题,再具备天赋的人也需要勤学苦练才能有所成就,何况是演奏这个需要下苦功的行业。

她苦笑着说:“跟安恬小姐比还是差得远了。”

安恬笑了笑,“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在我心里一直是最棒的,不论从前还是现在。”说到这她顿了一下,继续说:“席朵,当年真的很谢谢你,谢谢你帮我,替我出头。一直以来我都想当面跟你道谢,只是当时我走得实在匆忙,连最后见你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陈汀闻言激动地站起身,“没想到安小姐和席小姐居然是旧相识,真是太有缘分了。”

席朵顺着安恬的话茬,思绪被拉回了几年前的高中时期。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安恬和她曾经是同班同学,不过只同了一个学期而已。关于过去发生的那些事,太多细节席朵都记不清了,只模糊记得安恬似乎总是被人欺负,她看不过眼出手帮过几次而已。

现在想来,怪不得安恬刚刚会主动提出要把自己的琴借给她用,原来也是了却多年前留下的一桩情分。

席朵礼貌地回应道:“能和安小姐同学一场也是我的荣幸,在演奏方面我还有许多不足的地方,以后有机会希望能得到安小姐的指导。”

“哎呀,你这说得哪里的话。”安恬伸出一根纤嫩的食指点了点席朵的肩膀,“我们俩谁跟谁,高中那会你可教了我不少东西。回头我就让助理记下你的联系方式,以后但凡有什么不懂的,需要帮助的地方,你尽管告诉我。”

席朵笑着点了点头,“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你还有事先忙吧。”

陈汀指了个工作人员送席朵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她问工作人员面试结果什么时候出,工作人员告诉她一周后乐团官网上可以查到录用信息。

席朵刚回到休息室,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刚按下接听键就听到谭风旻的声音,“面试结束了吗?”

“嗯,结束了。”

前几天谭风旻联系她说最近刚忙完一个案子,正好有点时间可以陪她回去看看母亲,席朵说有个重要面试,必须等面试结束了才能回去。

“一切顺利吗?”谭风旻问。

“还不错,比上次好多了。”席朵难掩笑意地说。

“听你的声音好像很开心,这么说是万无一失了。”谭风旻打趣道。

“那也不是,竞争对手实力都太强了,而且这次演奏的作品也不是我擅长的风格。”席朵老实交代道。

“有志者事竟成,你只要尽力就好。”谭风旻安慰着说,“对了,上次说好今天一起去探望阿姨,你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接你。”

席朵把散放在谱架上的谱子一张张收起来夹在胳膊下面,右手提起琴箱往门外去,边走边说:“在成海路这里,你要来的话我就在这等你。”

排练厅在二楼,通往一楼的楼梯上台阶太多,席朵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提琴,脚上穿着的廉价高跟鞋不太稳当,每走一步都像踩在钢丝绳上似的小心翼翼。

她专心致志地低头看着楼梯,一步一步往下踏去。

听筒里传来谭风旻有些扬高的声音,“好,那你等我,我离你那不远,一会就到。”

“好……”席朵话刚吐出嘴边,霎时间脚下一空,身体难以控制地向前倒去。

扑通一声,席朵一屁股跌坐在台阶上,一阵从脚踝处传来的剧烈疼痛几乎将她吞没,疼得她差点惊声尖叫,几乎昏厥过去。

手中的手机和琴箱都掉落在地上,原本夹在胳膊下的乐谱如蒲公英般散落满地,右脚上的高跟鞋也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席朵强忍疼痛想要站起来,可试了几次都痛得动弹不了。

太阳光明晃晃的,刺得人眼睛生疼,一连吸了好几口凉气,仿佛闻到湿润空气中夹杂着一丝干枯的玫瑰花瓣被碾碎的味道。

一双纤白素手浮现在眼前,那手掌宽大纤长,看上去如同名贵的丝绢般丝滑,细一打量又发现那手刚毅有力,指节分明,像名家细心雕琢的一件艺术品。

这么美的一双手,仿佛天生为音乐而生。席朵曾经见过这双手,它能演奏出这世间最美妙动人的旋律。

而这双象征着音乐界至高无上地位的双手,眼下正捧着一只不超过五十块钱的白色高跟鞋,一动不动地摆在她面前。她则像趴在博物馆玻璃柜前的参观者,除了细致地观赏这双完美的手外,似乎什么都忘光了。

“要我帮你穿上?”何澈的声音清冷却不细碎,宛如一把上了些年头的好琴,音色醇美。

席朵恍然仰头,见他精致的五官隐没在树荫的阴影里,阳光斑驳打在他的挺立的鼻梁上,像日出东升时的微光蔓延山陵。

“我自己来自己来。”席朵一把抢过何澈手中的鞋,强忍痛意勉强穿上。

对于著名的演奏家来说,手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更别提像何澈这种身份地位的知名钢琴家,他的手说是无价之宝都不为过,她哪来的胆子敢让何澈帮她穿鞋,要是不小心划伤一道口子,恐怕拿命都抵不过。

席朵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可撕心裂肺的痛感传遍四肢百骸,丝毫没有消退的迹象。

“好像很严重。”何澈指了指她脚踝上肿起来的位置,语气淡然。

席朵龇牙咧嘴地按着脚踝处,五官都变得扭曲起来,可嘴上还是逞强道:“没事,我自己可以。”

何澈点点头什么也没说,直起身靠在楼梯的栏杆边,双手插兜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咬着牙歪歪扭扭地从地上爬起来,没想到掉落在不远处电话竟然还没挂断,听筒里传来谭风旻不断“喂喂……”的声音。

余光瞟到何澈略微皱了皱眉,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放在耳边,说:“稍等一下,她现在有些事要处理。”

电话里的声音沉默了好一阵,半晌才道:“你是谁?”

席朵在一旁挤眉弄眼地示意何澈把手机还给她,可何澈就跟个没事人似的视而不见。脚下的疼痛使得身体挪动不了半分,没办法的她只能急得干瞪眼。

“你又是谁?”何澈沉声冷言问。

席朵自知虽然同何澈不熟,但手机本来就是她的,物归原主也是应当。再加上以前在新闻上看到说何澈是很个有绅士风度的人,于是说话语气不由也硬了几分。她把手往何澈面前一横,说:“把手机还我。”

没成想,何澈只是拧着俊眉扫了她一眼,冷着脸走到几米开外打电话。

席朵气到差点翻白眼,心里暗骂营销号都是骗人的,何澈哪里有半点绅士风度,看自己跌倒不仅扶都不带扶一把,还把自己的手机都给抢走了。没办法,脚下就和被孙悟空画了圈似的疼得迈不出一步,只得原地老实待着。

何澈面朝栏杆外的梧桐树,背对着席朵。从后望去他的背宽阔□□,墨绿色衬衫修饰出的身影宛若一座郁郁葱葱的山峰,充满雄伟的力量。

梧桐树巨大的树冠像是厚重的云层把他整个笼罩起来,心形树叶交错下垂像是少女的长发,而他仿佛是一位伫立在古树下修行了千百年的金仙。

约摸过了两三分钟,何澈才从树下走回来把手机还给席朵,“我已经和你朋友说好了,回老家的事改天再去,你现在的脚没法走路。”

席朵没好气地一把夺回手机,张嘴就想质问何澈凭什么替自己做主,可话到嘴边才想起来,前阵子好像刚跟他去民政局来着。

何澈见她气鼓鼓的也不多说什么,转身寻着台阶去捡乐谱。他像个孩童捡拾贝壳,极有耐心地把散落满地的乐谱统统收集回来,一张张拍掉上面的灰尘,又一张张细致地叠放好。

他把收好的乐谱塞进琴箱的夹层里,对席朵说:“跟我去医院看看。”

席朵心想之前不是说好互不打扰吗?现在又是唱得哪一出?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何澈挑眉问:“你确定?”

席朵郑重其事地点点头,眼神坚定。

何澈却无奈地摇了摇头,拿出手机的同时说:“我还是叫个救护车送你去吧。”

一听到救护车,席朵面色瞬变,以前在老家母亲身体不好的时候叫过好几次救护车,每次都得好几百,眼下她可没有闲钱浪费在这。

席朵一把拉住何澈的衣袖,脑袋摇得比拨浪鼓还快,嘴里不断重复道:“不要不要不要……真没那么严重。”

“那我带你去?”何澈轻轻挑眉,貌似征求意见般询问道。

席朵忙又一连串摇头,头摇得几乎要甩起来,嘴里仍旧嘟囔道:“也不用也不用……您老大忙人,怎么能麻烦您呢。”

何澈眉毛一横,板着脸说:“给你个机会,二选一。”

席朵又晃了晃他的袖子,温声说道:“何先生说话不算数?”

何澈冷眼睨她,手边却没有甩开她,只问:“你什么意思?”

席朵贼眉鼠眼地巡了周围一圈,确定附近没有任何人,才压低了嗓门说:“咱们领证前不是说好了互不干扰的吗?何先生现在难道不是在多管闲事?”

何澈面色僵了僵,同样做贼似的一手附在嘴边,压低了声量说:“现在你是我法律上的妻子,你要是出了点什么意外,你觉得我脱得了关系?你别想太多,我这只是在明哲保身。”

席朵把声音压得更低,“奇怪,我摔跤去医院和你有什么关系,怎么说也怪不到你头上去。”

何澈也把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回道:“这可不好说,我这职业你又不是不清楚,我是生活在聚光灯下的人,没有隐私可言。你看现在附近是一个人都没有,可搞不好哪个墙角里正猫着几个人蹲我的料。你这平白无故摔了一跤,我要是坐视不理,万一被别人拍去了,你猜他们会怎么说?”

“怎么说?”席朵用从嗓子眼里挤出气声问。

“何澈见死不救枉为人,连人都不配做,还有什么资格做艺术家?”何澈捂着嘴,眼神还止不住地四处乱瞄,好像附近真蹲了什么人似的。

“有这么严重!”席朵一下没注意,扬起了音量。

何澈忙伸出手指比在嘴唇边,一脸警惕地示意她小点声,“我骗你干嘛?你看我是那种闲得没事干竟给自己找事的人吗?你以前难道没在网上看过我的八卦?”

完全不用绞尽脑汁,只要提起何澈的八卦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最离谱的就是网传何澈弹琴之所以这么厉害,都归功于他挥刀自宫、摒弃女色才修成正果,说得和真的一样,连往返医院的图都曝了好几张。

见席朵还有些纠结,何澈垂眸,略显沉痛地说:“没办法,像我们这样的人走到哪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活着的每分每秒都是在刀尖上舔血。”

席朵盯着何澈的脸看了半天,心里也有些同情,半晌将信将疑地点头,“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何澈低头沉思了一会,说:“我们一起去医院,这样就算被拍到,那也是称赞我品行端正。”

自古以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看样子这每个月的十万块不是那么好拿的,还得时不时陪着立立人设,不过这样也好,做了事这钱拿得也心安理得。

席朵乖巧地说:“好,那我们现在就去医院。”话音刚落又犹犹豫豫地补充道:“可是我身上没钱,能不能麻烦你先帮我垫付一下医药费?直接从我下个月生活费里扣就好。”

“没问题。”何澈嘴角闪过一抹弧度,拎起她的琴箱背到身后,声量恢恢复如常,“还能走吗?”

席朵紧抿唇角,“我试试吧。”

“我车就停在门口,挪两步就到,慢点没关系。”

“好。”

席朵刚要踮出步子,手边倏然送来一个坚实有力的臂弯,她抬头,只见何澈清俊的侧颜在阳光下显得鲜活而又真实、似是镶嵌了一层山峦上泛起的光影。

“扶着。”他淡淡然地说。

轻轻搭上那强有力的手臂,一股让人心安的力量感从手心内传来,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坦然接受别人的帮助,坦然到仿佛可以把自己的一切都交出去。

走了没几步,疼痛感似乎再没有那么明显。

席朵不经意地问:“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和乐团排练的。”何澈随口应道。

“那你就这么走了?不排了?”席朵惊呼。

“不排了。”何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哪有做好人好事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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