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拒绝的小雨潇听见好吃的瞬间眼睛一亮：“好！”

于是还在上国画课的小云澹就被俩人拉到了街上，小云澹小小年纪就一副小大人模样，拿着说教的语气：“姐，我们俩逃课会被爷爷说的。”

小雨潇怯怯地低下头，小池郁连忙把小雨潇护到身后：“云澹！不许你说九九！到时候我去和雨爷爷说是我拉九九出来的！”

小池郁连环攻击炮小云澹顶不住：“行行行！下不为例。”

小池郁看着身后小女孩又扬起笑脸，没忍住捏了捏脸：“九九，我们去买桃花酥，你不是最喜欢了吗？”

“嗯嗯！”

说到这云澹顿了顿，鼻尖一酸：“九九，是我姐姐的小名。”

“我一直以为我们三个会就这么一直长大，直到。”

2011年12月22日，又是一年冬至。

小池郁坐在练琴的小雨潇身旁，静静的看着院内的桃花树，树枝上面已经被雪盖上了白色的外衣。

听见小雨潇弹的最后一个音落下，小池郁才开口。

“九九，你们要搬家了吗？”

已经上小学的小池郁，性格没有以前顽皮，甚至有些不爱说话，但是在小雨潇面前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池母调侃，她这个儿媳妇真的是把她儿子治的死死的。

小雨潇取下义甲：“不是的。”，她笑了笑。

“阿郁，来年桃花开了我们就回来啦！”

小雨潇一家和小池郁一家吃完饺子后就准备离开了，俩家人拜别时刻。

“池妈妈，我们还会回来的。”

池母抱着小雨潇蹭啊蹭：“九九啊，等你回来池妈妈再带你去买最漂亮的小裙子好不好？”

小雨潇点点头，乖巧可人的模样让池母爱不释手，但是随后又看了看周围吐槽着。

“池郁这小子，刚刚吃完饭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真的是，平时小媳妇小媳妇喊的甜，现在小媳妇都要走了都没见来送一下。”

小雨潇听见这话也蔫吧了，雨天轻咳一声：“九九，爷爷平时怎么教你的。”

小雨潇立刻端正身子，温柔的笑容，有种吾家小女初长成的感觉。

雨天见状扶了扶胡须：“对的，一个大家闺秀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管理好自己的表情，仪态，知道吗？”

池母目送雨家都上了车后不舍的摆了摆手：“雪大！路上小心！”

来年3月20日，这天刚好是二十四节气中的春分，院内桃花树开的正盛。

小雨潇一家回到了刺桐城，这次雨爷爷和雨奶奶没有在，替代的是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

这个女人挽着雨父的手下了车，而雨潇下车后直奔小池郁家，但是敲了好久的门，都没反应。

看见隔壁晾衣服的婶婶，雨潇抓着婶婶衣角，另外一只手指着小池郁家，问：“婶婶，这里住着的人呢？”

大婶看了看雨潇指的地方：“我新搬来的，不太清楚，不过听说这家人好像是小孩子出了车祸，死啦，回老家啦。”

“好像去年冬至的时候吧。”

“那小男孩追着一个车跑，跑到大马路上被车撞死了，那场面听说可吓人，全是血啊……”

雨潇心中蓦然一痛，只觉得天旋地转，脚下一软，云澹还是扶住了晕过去的雨潇。

雨潇醒来后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哭也不闹，不吃也不喝，就无休止地弹着琴。

那段时间，院内的琴声没断过。只有云澹知道，那些曲子都是小池郁最爱听他姐姐弹的。

弹到了第七天，刺桐城下了一场大雨，突然一道闪雷，云澹只觉得心慌，他连忙跑上楼站在雨潇房门前轻声呼唤着。

“姐？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良久得不到回应，云澹察觉不对，往下一看，被门缝溢出的鲜血吓得心里一惊，他用力拍打着门。

“姐！姐姐！你开门！”

云澹从没那么撕心裂肺过，哭声吵醒了雨父和年轻女人，雨父看到血吓得瘫坐在地，最后还是云澹从隔壁房间阳台爬到雨潇的房间把她抱了出来。

云澹觉得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幕，雨潇就靠坐在门前，手腕上的流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她的白色睡裙。

眼神空洞而呆滞，宛若心已碎魂已消，唯有脸颊上的泪痕让人觉得她仍活着。

云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姐？”

看见雨潇眼珠动了一瞬，云澹眼泪瞬间汹涌。

最后，雨潇送去医院及时，被抢救回来了，但是心脏还是落下了毛病。医生说年纪太小长时间不吃不喝不休息，还大悲大痛，心脏承受不了。

出院在家的雨潇被从冶青市赶来的雨天扇了一巴掌，小女孩本就病态的脸上出现一个巴掌印，整个人像破碎的破娃娃，摇摇欲坠。

“混账！生命是儿戏吗！”

“没了池郁那小子你这一辈子就不活了？”

雨奶奶心疼地把雨潇搂在怀里：“老头子你干嘛，九九都这样了。”

窗外的雨从雨潇住院那天就没停过，此刻一声雷响起。

女孩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眼泪从女孩狼狈的脸颊淌下来，越淌越不能止。

床上的女孩就这么随着大雨，失声痛哭。

此后的日子里，雨潇又恢复了以前的生活规律，按时上学、吃饭、睡觉。

她表现得很坚强，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池郁这个人从来不曾存在于她的生命中。

但是自从那件事之后，雨潇就变得沉默寡言，很少与人交流。云澹害怕再出事，每天都默默地观察着雨潇。

渐渐地，他发现雨潇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平静无事。

但每当夜深人静时，她总会独自坐在窗前抚着那把琴，说着今天发生的日常，好的坏的，每说一句都会念着阿郁这俩字。

“这个琴，是阿郁送给我姐姐的生日礼物，她精心养护着，哪怕过去十年音色依旧不输当年。”

说到这池郁嗓音有些堵：“所以听见你名字的时候，我就想着让我姐转学过来和我一起，我觉得……”

“你觉得我和小池郁一样的名字，可以让雨潇走出来是吗？”

云澹的话被池郁打断，但是云澹无可辩驳。

“不介意我抽烟吧？”

云澹没阻止，池郁点上支烟，嗓音是被烟熏过的哑。

“那就让那个什么青梅竹马阿郁滚吧。”

云澹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去，只见池郁嘴角挂着一抹淡漠的笑，每个眼神交换都透露出自信的锋芒，仿佛在无声宣告。

正如云澹所想，池郁不可一世地开口。

“我才是雨潇的救赎。”

良久，云澹收在身侧的五指用力得指节泛白：“你不想知道我想让你靠近我姐，为什么还装我姐男朋友挡桃花吗？”

池郁没回答，双眼一合，要不是翘起的腿还在晃，云澹真要觉得池郁睡着了。

默然半晌，池郁方才缓缓睁开双眸。

“因为让我认为你们俩是情侣不是关键，关键是别人怎么认为。”

“从雨潇转学和我同桌开始，这盘棋就开始了。”

“她的第一手，下得就是落子天元。”

那时小卖部里——

“阿澹！”

雨潇看见云澹，心里一喜，随即用只有俩个人听见的声音低声道：“那人动手了。”

看着云澹眉头紧锁，雨潇安抚着。

“我可不是什么圣母，她把我锁厕所这事……”

听完，云澹不解：“借池郁的手？”

雨潇扬起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

“我跟池郁说我来生理期。”

“但是我现在买的汽水，可是冰的。”

雨潇笑了笑，她说这么做，有俩点。

一她需要试探一下池郁愿不愿意陪她做这场局，二她要看看对面是借刀杀人还是亲自上场。

云澹从回忆中抽回神。

池郁看着火燃到烟尾，轻轻捻灭，又燃起一支，唇边浮起一丝淡得让人难以察觉的笑意。

“你也是棋手之一，不是吗？”

“这步棋，既弄明白我对雨潇的感情，又能让雨潇脚踏两只船这个谣言传开。”

“你们俩的姐弟关系当然不能公开了，不然雨潇脚踏两只船的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果然，一切如你们所愿，今天论坛的帖子就爆了出来，雨潇处于舆论中心，虽然以身入局风险很大，但是这样那人才会露出马脚，才能找到证据。”

随后，室内一片沉默，逐渐弥漫出渗人的冰冷，云澹姗姗拾起头，终于接收到池郁那寒气袭人的视线。

男人淡漠靠在椅背，面色冷凝，还未散去方才那股使人噤若寒蝉的压迫。

“对吧？”

“对。”

俩人皆一惊，向楼梯口看去。

只见雨潇穿着睡衣，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笑，缓缓走到俩人面前。

池郁想起手上还燃着烟，刚想熄灭就被雨潇看见，说了句不用。

池郁思量一番：“二手烟对身体不好，还是……”

听到这话，雨潇在俩人之间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拉开旁边桌几的抽屉，从里摸出烟盒，是个女士细烟。

她取了支烟在嘴里，撇了池郁一眼，打火机"啪喀"一声，火苗舔上烟头。深吸一口，把烟取下来，夹在指尖，烟雾弥散。

拿烟，叼烟，点烟，甚至还回了个笼。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雨潇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池郁被怔得说不出话，而下一秒，眼前女孩玩味般用小尾指勾起嘴角，这是牙钻爱好者展示牙饰品的动作，类似于一种嘻哈手势。

但是女孩没有牙钻，而是在舌尖撩出的瞬间，有一抹银光闪过。

池郁瞳孔蓦地颤了颤，迟疑一秒：“是舌钉吗？”

雨潇没反驳，池郁掩下心里的诧异。

他以为他已经把雨潇的性格分析得很透了，顶多算扮猪吃虎。

结果没想到女孩长了张乖乖脸，性子竟然这么野。

无意间瞄到雨潇手腕上的白痕，池郁现在心中已经了然，原来这白痕，是那个晚上，雨潇为小池郁的离开。

以身体作琴身而划动的思念之弦。

一旁的云澹推了推眼镜：“姐，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听的。”

雨潇清澈的眼眸眨了眨，清冷的声线透着丝丝涼意，却又因为她此刻的气质平添了一丝邪佞。

“我没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