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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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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京中最近传的最沸沸扬扬的一件事便是工部侍郎宋广云因贪污之罪被下了狱,并于狱中写下认罪书畏罪自杀一事。

本来嘛,按照以往的案例,贪污虽是重罪,但因皇上宽厚,多半都是主犯及男丁流放,家产充公,家眷发卖或是充为官妓这类的惩罚,罪不至死,可如今宋广云已经自尽,皇上看在他多年来为官还算尽责也曾有功劳的份上便只判了抄家、发卖奴仆充公,遣散宋家人做惩罚。

这样的结果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于是,宋家的眷属,无论男女,在一个暴雨天被赶到了街上,亲眼看着官兵进入府邸将府中搬了个空,主母潘氏因受不了刺激当街便晕了过去,一大家人犹如丧家之犬般流落街头,还要被路过的百姓指点谩骂,于他们来说,可谓翻天地覆……

入夜,原本的大雨已经逐渐转弱,天空被乌云笼罩,一丝光亮也没有。

城郊葫芦巷内

宋家一家人此刻正挤在王家老宅内,这处宅子是宋家老太太的私宅,宋老太太西去以后便将宅子赏给了跟在身边多年的王嬷嬷,那王嬷嬷前年也病逝了,如今这处宅子是王嬷嬷儿子一家住着,房契地契都是人家的,并不在抄家的范畴之内,也幸亏王家人感念宋老太太的恩德,主动收留宋家人,让他们今日不必露宿街头。

宋时烟立在卧室内的一角,看着跳动的烛火出神,原本就消瘦的身体因连日来的奔波变故变得越发羸弱,清冷出尘的样貌平添几丝病气,粉袖盈盈香泪透,弱柳风条低拂首,实是一位难得的美人。

宋时烟怎么也想不明白,父亲那样一个清正廉洁之人,怎么会贪污?那个口口声声说着“君子死节”“文人风骨”的父亲会自尽在狱中?甚至连大理寺正式开庭审理都等不及便匆忙赴死?

这不对,这很不对!

宋时烟心如刀绞,她觉得其中必有隐情,她觉得她应该寻找真相!应该替父伸冤!应该……

尖锐的哭声将宋时烟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她抬头看见一屋子的人,一颗心沉到底,如今面对七零八落的宋家……遑论为父亲伸冤……

“这个杀千刀的!”潘氏哭嚎的声音从她清醒过来之后便没有停过:“我当初怎么嫁给了这么个糊涂蛋!贪污便罢了,还叫人抓了,他一死也就罢了!连累了我带着这一大家子!叫我怎么活!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他一死倒是自在了,黑心烂肠的死鬼!”什么难听说什么,听不出半点夫妻情义,更没有半点当家主母的担当稳重。

宋政坐在潘氏身旁,他如今十五岁了,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此刻只是怔楞的坐在潘氏身边:“母亲,那……咱们是不能回去住了吗?那我以后怎么办啊?我……是不是连街边的乞丐都不如了?”

潘氏闻言哭的更大声了,一把揽过宋政:“我苦命的孩儿啊!怎么就遇上了这样的父亲!咱们娘俩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坐在下首的姨娘钱氏看着潘氏那副样子,翻了个白眼,随手拿起一碗茶,入口便吐了出来,嫌恶道:“这什么东西,这也是茶?没东西还不如拿白水招待人好些,装什么样子?也学人家喝茶?”

那副嘴脸尖酸刻薄到极致,想来是连被抄家的恶气一起发泄了出来。

王伯正推门走了进来,听了这话脸上一红,退到门外,搓手赔笑道:“庄稼人,没什么好东西。”

钱氏扫了一眼王伯,并没有被人听到嚼舌根的不好意思,反而将头一扬,无视王伯,转头对潘氏道:“我说姐姐,如今宋家也算是散了,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一家老小这么多张嘴怎么都要养活,要我说,咱们就把家分了,各过各的,不过……”她垂首看了一眼围在她膝边瑟瑟发抖的一对儿女,又卖乖柔声道:“不过我一个女人家,没什么本事,终归是要靠男人吃饭的,这孩子终究是宋家的人,还是要跟着宋家的。”

钱氏是宋父去江南赈灾时遇到的卖身葬父的孤女,因宋父搭救死活要以身相许,她有几分姿色,又有点小心思,靠着灌醉宋父爬了床,再加上宋父与潘氏本就不是什么恩爱夫妻,便也被钱氏温柔小意迷了眼收了房,索性钱氏自知身份低微,这么多年只是撒娇争宠,并无出格之举,现在宋家树倒猢狲散她倒是懒得装了,听她的意思便是要分家带着钱财再找下家,至于孩子什么的……她是半点都不想沾。

宋文不过十三岁,耳听钱氏的意思,小小的身子颤了颤,将妹妹宋时雪往怀中带了带,默默低下了头。

潘氏闻言,扯着帕子胡乱擦了把脸,对着钱氏白了一眼,声调拔高:“你做梦呢!还分家?懂什么叫抄家吗?家产充公,奴仆发卖,那是床底下的灰都扫出来给你搬空的!留一条命不必流放已经是撞了大运圣上开恩了,还有什么家可分!不过你有句话倒是说得对,这么多人要吃饭哪里供得起,你一个买来的货色,老爷都死了,我也赏你个恩典,不必你做什么贞洁烈女,领着你那两个孩子,自去寻出路吧。”

听了这话,钱氏冷冷一笑,自然不愿:“姐姐这话说的,我一个妇人家不懂什么叫抄家,只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进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宋家遭难,两句话就想打发了我也是不能够的!”沉吟片刻,又阴阳怪气的人补充道:“我是为了报恩才入的府,可不是卖给了宋家,老爷去了,我若想走谁也拦不了,我若不想走……哼哼,谁也赶不走我!”一面说一面扭着身子晃了晃,似是给自己足够的底气。

潘氏直起身子瞪着钱氏,怒骂道:“好你个毒娼妇,是打量没人治得了你了不成,黑心的东西,还想着分家产!别说是没有,便是有!也没你一个妾半分的便宜可占!你打量我是谁!?今日我就赶你和你生的两个贱骨头出去!看谁敢拦!”

一面说着一面扬声叫人:“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

可潘氏忘了,这里是王家,并非宋家,宋家的奴仆早就发卖的发卖,遣散的遣散,哪里有人能听她的命令。

潘氏扯着嗓子喊了两人无人应答,钱氏见状笑的更欢了,两人积怨已久,从前她都是伏低做小,如今终于能反抗,可不抓住这个机会:“呦呦呦,姐姐做什么动这么大气啊,当心身子,别一个不注意随老爷去了,况且,姐姐还以为这是宋家,你是耀武扬威的当家主母,有大把奴仆供你使唤啊!睁开眼睛看清楚,宋家散了!”

潘氏何时被钱氏这样挤兑过,又气又愤,干瞪着眼睛指着钱氏,半晌却一句话也骂不出来。

钱氏瞧着她那副样子十分得意,将衣袍理了理,嘚瑟的冷冷一哼。

宋时烟淡淡扫了一眼众人,心下悲凉,父亲尸骨未寒,偌大的一家人却并无一人想到他,有的只是埋怨、不甘,似乎是忘了,这么多年是谁扛起了整个宋家,护着大家过了这么多年的安生日子……

宋时烟不愿再看,沉默片刻,转身出了门。

宋时烟走出房间,才走两步就听到厨房那边的阴暗处传来了刻意压低却愤怒的女声:“她还打量她是什么宋家的亲眷呢!我呸!要不是咱们收留他们,今天他们住在哪儿都不一定,还敢在老娘的地盘上挑三拣四!惯的毛病!”

王老伯压低的哄人声响起:“得了得了,少说两句少说两句,别让人听见了!”

女声拔高两分:“我还怕他们听不见呢!什么东西!以为老娘是他家奴才呢!都什么德性了还摆阔呢!”

“毕竟对咱们王家有恩……”

“那也是宋老太太的恩情,也是咱们婆母照顾的尽心,没得白拿人家东西的,如今宋大人都没了,这些个人不感恩也就罢了,还挑什么茶不茶的!活该他们遭难!”

“得了!”王老伯心急的声音:“圣人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

女声怒道:“我嫁到你家可不是来做奴才的!要报恩你去报!惹急了老娘我,大棍子打出去!看谁下不来台!”

一面说着一面推门便要离开,宋时烟躲闪不及,正被撞了个正着,她不是故意想偷听,只是这院子不大,四周也没有藏身的地方,郭婶冲出门便见一个仙女儿似的人站在门口,想来刚刚二人的对话她都听见了。

不过郭婶也不是什么扭捏人,庄稼户出身的她生性直白,只愣了片刻便掐着水桶腰,翻了一个白眼,不愿搭理宋时烟。

王老伯此刻也追了出来,手中还提着盛着清水的水壶,见了宋时烟一愣,随后老脸一红,结结巴巴的解释:“那个……我家这个是个粗人,说话不中听,她不是那个意思!”

郭婶眉毛一竖,火气上头:“什么不是那个意思!你说说我什么意思!”

王老伯脸更红了,想要伸手捂住郭婶的嘴却又不敢,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忙不迭的去看宋时烟的神色。

宋时烟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对着王老伯与郭婶柔柔一拜:“宋家遭逢大难,承蒙叔叔婶婶不弃,大义相助,此等大恩,无以为报,家中眷属……确实过分,婶婶生气也是应该的,我在这里向婶婶赔不是了。”

郭婶从前骂街都是和旗鼓相当的妇人,如今一拳打在软棉花上,偏这棉花还是个如花似玉的人儿,且礼数周全,声音软糯好听,便是驴脾气也被捋顺了几分,只是碍于面子,又想着刚刚钱氏的嘴脸,还是有些恼,忍不住刺宋时烟两句:“别,你们都是尊贵的主儿,我们这些粗人近前些都是冒犯的。”

宋时烟身子伏的更低了:“婶婶慈善心肠,雪中送炭的情谊岂是寻常可比,烟儿记在心里,日后定是要报答的!”

郭婶看着宋时烟真诚有礼的样子,胸中已无怒气,只是不好意思的撇撇嘴,一面嘟囔着:“我们庄稼人,才没平白让人记恩德的,可没那么小肚鸡肠。”一面越过宋时烟离开了。

宋时烟盈盈一拜,算是谢过了,王老伯见状吸着鼻子尴尬笑笑走上前来道:“我家这个就是个驴脾气,可是刀子嘴豆腐心,大小姐别往心里去,她不是同你生气。”

宋时烟笑笑:“我晓得的,婶婶大义,否则也不会出手相助,是家里人太过分了,我自会去说他们,且……王伯伯还是叫我时烟吧,宋家已经倒了,我也不是什么大小姐了。”

王伯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小姐是贵人,可不敢直呼名字!”

宋时烟上前一步接过王伯手中的水壶,真诚道:“王伯客气,除了宋家长女的身份,我也不过是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女子,实在担不起什么贵重的名头,还请伯伯如了我的愿吧。”

王伯见状,叹了一口气,只能点了点头,心中对眼前人越发敬佩,他记得清楚,宋时烟是自小跟在宋家老太太身边长大的,很得老太太宠爱,宋家注重学问,宋时烟是长女,照顾的自然更尽心些,连课业都是宋大人手把手教的,所以说整个宋家,完美继承宋老太太的仁善机敏以及宋大人的学问学识的,就只有这位大姑娘宋时烟,比照家中男丁还要出色太多,想起今日见宋家的两个儿子的样子……王伯暗自摇头,嫡长子被主母溺爱太过,对于亲生父亲遭难没有太多的悲伤恐怕不是个有担当的;庶子年纪尚幼,许是因为养在姨娘身边,看人都不敢,畏畏缩缩,恐难成大器;再说庶女宋时雪,才十二岁,能懂什么……

这么一家子人,以后能如何呢……

“王伯伯,我……是有事相求……”宋时烟垂眸,长长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窘迫,她下意识搓着手指,有些不安,王家已经帮自己等人良多,实在不该得寸进尺,但是,这件事若不办,自己终生难安。

王老伯安慰道:“大……姑娘,何必客气,但说无妨。”

宋时烟咬牙,无边的羞愧为难似要将她淹没,但她却不得不说:“我想……借一点银钱……”

站在大理寺门口,宋时烟拢了拢单薄的衣衫,手里攥着向王伯借来的一吊钱,殷切的望着紧闭的大门,父亲……女儿来接您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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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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