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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澄心怀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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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愔扣紧画匣的手心涔涔生汗,图是她从母亲寝室中取的,然是否是赝品,她亦不能论断。

那人循循善诱:“姑娘应当庆幸今日遭逢冷遇,否则此图一旦呈至许老枢相面前,真伪立辨。到那时,姑娘除了被逐出门墙,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受嘉宾诛讨,委实吃亏。”

“我这里,倒是有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只要真金白银,无须附庸风雅的真迹墨宝。姑娘想要的官袍,不日就能轻松穿在身上。”

卖官鬻爵。此乃朝廷重罪。

但听此人口气,似乎根本不惧她将此隐秘声张出去,可见其背后一定有靠山为之运作。

国脊之大蠹,竟如此猖獗地索要阿堵物。又或许,这根本是一个陷阱。自己手中的许老真迹已被这些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调包,目的就是迫她入局,再于局中宰羊。

虞愔不敢打草惊蛇,她想知道何人如此官路亨通,便顺着他的话道:“举仕之难,在你这里倒易如反掌。也罢,你开个价罢。”

“姑娘爽快,只是这价码,在下说了不算。姑娘也说了,在下不过暗夜里一宵小。”那人幽幽说着,语气中却不见半分自我贬损之意。

“请姑娘东行十五里,我家老板自会同姑娘交涉。”

“建康城东,可是周记绸庄?”虞愔心下凛然。

“正是。”那日曾见姑娘入府览绸,后又为绸庄带去名噪宫城的天香浮光锦,我家老板便知道,姑娘与周记的缘分,远不止一宗绸料那么简单。

周府除了门楣下吊着两盏长明灯,整座府院内散不出一丝光亮。

虞愔摘下一盏,提灯穿过内院,见正堂门没有关。

她正要推门而入,从屋内慌慌张张撞出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鬓斜钗乱,以手掩住胸前可怜的一小片罗绡,夺门而去。

虞愔顿住脚步,隔着门道:“周老板?”

门内传来熟悉的嘶哑的声音,伴着一股辛烈的酒气,糜烂如同兽类。

“虞姑娘,你怕什么?老夫只对丰腴又风情万种的美人感兴趣,似你这般瘦弱无骨的,老夫碰都懒得碰一下。”

虞愔道:“周老板的绸庄何时变成了燕窟莺巢?虞愔非莺燕,长话短说,还是隔墙与老板相谈罢。”

周老板叹道:“白日织绸,夜里掩作罗帐,邀美人共酒,你不能解其中销魂滋味,实在可恨。”

虞愔听出他根本没醉,这副嗓音,照理说十分奇特,但她在建康城曾暗中查访,却查无此人。

可见也是一层伪装。

依今夜所见,他的产业可能不止绸庄一处,大抵还有青楼妓馆、酒楼赌坊。

日销之金,不可估量。

周老板道:“听说虞姑娘想入西府?”

虞愔说:“请老板先将虞愔的画还来,强买强卖,并非商贾之道。”

门内那喑哑的声音桀桀诡笑起来:“虞姑娘还懂商道?”

“强买强卖确不合规,但商人重利,枢密院之职,少说也有从四品,难道不值一幅《松风林烟图》?”

“这样算下来,还是姑娘得利多些。”

“你会做亏本买卖?”虞愔冷声道:“许老一幅松林图千金不可换,我入西府,岂非要抵上全部身家?”

“当然不会,老夫只要姑娘这个人足矣。渔利渔利,自然是有渔方才有利。”

“姑娘仅凭一人之智,便解老夫十年之惑,织造出名动京畿的天香浮光锦,使绸庄利润翻了五番。老夫便是喜欢,和这样聪明的人做交易。”

“我为姑娘打点上下,让姑娘入枢密,做女官,而姑娘,只需每日将官署内的事务记档抄录一份,每季报我。”

原来是要利用官职之便,窃取军机政要,再转手兜售这些情报。

那她,岂非被迫渎职,成了幕后那人操纵时局的帮凶?

虞愔冷言:“周老板名下产业万千,星罗棋布,犹不能知足,还要干出卖官鬻爵这样触犯国法之事,真的只是为了黄白之物?只怕银钱到手,最终东窗事发,无福消受。”

“这小姐便不懂了,小姐纵然流落在外,亦出身富贵琼楼、锦绣之乡,哪里懂得我们这些生来贫苦的草芥寒门,筚路蓝缕、鹑衣百结。”

“老夫是穷怕了,一朝发迹,欲望也比旁人更膨胀些,生前莫问身后事,醒时莫管醉后身。你们簪缨世族,爱权爱名,老夫不然,只爱俗世金银、烈酒美人,一醉春宵。”

“你说老夫卖官鬻爵触犯国法,那你长兄,囤集私军难道不是毁坏国之长城?罢罢罢,虞姑娘,你与老夫成交否?”他声音渐冷,像结冰的泥溷。

虞愔不愿即刻答应他,她大约猜到了周老板大肆敛财的目的。

如果是受人指使,而背后那人又恰好用这笔巨款与国/军勾结,赵谦初掌兵权,又是寒门出身,毫无根基,最易被人操控。

若果真是这样,那这人已蛀空了大齐的半壁江山。虞氏将门的陨落,让他轻易越过最后一道防线,往后控军迫国,简直易如反掌。

“虞姑娘。”屋内的声音阴恻恻地催促:“这是一锤子买卖,老夫可没有多少耐心。”

这当儿,府外忽然铁蹄声大作,官兵厉喝清道,通明的火把照彻长街,愈发映得周府幽深如窑窟。

门被撞开,冲进来一股人,火光映上虞愔雪面。为首那名伍长呵斥道:“你是何人,深夜徘徊于门外,府中可是有人狎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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