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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普通纹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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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死?”

王珏狐疑,方才他明明探过那男子的鼻息与脉息,分明早已死去多时,怎地在她眼里,竟是没死?

月夕将工具箱子收拾好,又向王珏行了个礼,“回县尊,一般人死后,伤口处会呈死气,而他身上有些伤口却结了活痂。再观他手指手腕处有老茧,腿部与手臂的肌肉也很是匀称,想来该是个习武之人。”

她想了想,补充道:“小女听坊间说起过他们习武之人的功法,听闻有一种叫龟息功的……”

“你是说他系假死?”

月夕微微低头,“只有真死,身体才会泛有死气,他没有。”

王珏拧起眉,再次将面前这个自称仵作的少女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才冲一旁的捕快道,“把人都带回去。”

月夕回到七角巷时已经午时,天边的乌云愈发厚重,显得整个天地之间都很是压抑。

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犹豫了许久,才抱着工具箱子推开门走了进去。

刚走到院中,她便远远瞧见堂屋里坐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灰袍,佝偻着瘦弱的身子,跽坐在桌案旁。

月夕心头一紧。

“还知道回来?”顾宗轻抬起眼皮,朝她的方向直直地看了过来。

月夕紧抿唇角,也不打算狡辩,径直走进堂屋,放下工具箱子,低下头认错,“阿爷,月儿知错了。”

顾宗还想说些什么,可见她这般,强行硬着的心顿时软了下来,“平日里,你去做个修颜女也没什么,可这回是凶杀案,你去瞎掺和什么?”

月夕低着头,不语。

顾宗越说越语重心长,“仵作本是贱业,且是个家传的行当,你又非我亲生,将来有的是行当可以做,就非得继承这玩意儿?”

“阿爷。”月夕忽而抬起头,清澈的目光诚恳地看过去,“阿爷对月儿有救命教养之恩,在月儿心中,您就是月儿的父亲。”

顾宗刚想开口,喉间的话又被生生吞了回去。

他长叹了一声,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你啊!”

说着,他将桌案上的盖子掀开,里头是一盆新鲜热气腾腾的卤猪蹄,语气柔和了不少,“饿坏了吧?过来吃猪蹄。”

月夕抿唇一笑,转身从工具箱子里拿出一个荷叶包,打开一看,也是两只热气腾腾的卤猪蹄。

父女二人相视一笑,各自拿了一只猪蹄啃了起来。

啃到一半,顾宗习惯性地拿了杯盏喝了一口,察觉舌尖淌过的是茶香而非酒香,又啧啧几声,摇了摇头,“快同阿爷说说,今次死的是什么人?死状又是如何?”

“他杀,窒息而死,但有好几处疑点。”

月夕将今早在尸体上发现的一切悉数告知,随后顿了顿,道,“上个月彩蝶娘子托我给她的婢子小欣修颜入殓时,我见过她一回,那时的她珠圆玉润气色尚佳,可今早我见到她的尸体,却是瘦骨如柴宛若骨架,肌肤更是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她是花魁,理应受的最好的照料,而且她才刚死不到两三个时辰……”

顾宗点了点头,丢掉手里的猪蹄骨头,又拿了一个,“一会儿去趟老杨那儿……”

月夕脸色忽而一沉,顾宗也是一慌,连忙解释,“不喝酒不喝酒,就想着给老王带点儿,你也知道老王他不能擅自离开衙门……”

月夕这才恢复神色,“自从王阿爷去年摔断了腿,每逢阴雨总腿疼,我猜他怕是得了风湿,阿爷你还是给王阿爷买些别的吧。”

顾宗叹了口气,无奈道:“罢了罢了,不买便不买罢。”

他抄起桌子上的白叠布擦净了手,随后扶着桌面有些吃力地站起身,理了理衣裳,道,“一会儿跟阿爷去趟衙门。”

月夕目光一亮。

顾宗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既然这案子你已插手,阿爷还能捆着你不成?”

月夕终于展颜,“多谢阿爷。”

七角巷距离县衙不远,巷口走到头,拐个弯,再穿过两个巷子便到了。

月夕拎着工具箱子,亦步亦趋地跟着顾宗走到衙门口,门房老王一瘸一拐地迎了出来。

“哟呵,你这老小子,身子骨好了?”

顾宗呵呵一声,“还不是托了你的福。”

老王啧啧几声,正要说些什么,看到身后的月夕,脸色立刻变了。他狠狠拍了一下顾宗的肩膀,责道:“你怎么能让月儿给你拎箱子呢?小娘子就该娇着养!你这!”

“王阿爷,我给您带了卤猪蹄和清风糕。”

月夕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两个油纸包,老王立刻戛然而止,并笑脸盈盈地接了过来,“还是月儿待王阿爷好!”

顾宗一把将他拉过来,小声问道:“听说咱们县来了个新县令?”

老王如获至宝地将油纸包藏进怀里,又顺手接过月夕手里的工具箱子,领着两人进门,“可不是么,咱黎阳县都已经多少年没县令了,一来便风风火火的。”

“怎么?县尊不在衙门?”

“一大早把尸体抬回来后,便带着人去栖月楼了。”

顾宗冷哼一声,“这位新县尊倒是有些脑子,只是不多。”

“啧,好歹将来要在他手底下做事,少说些风凉话。”老王将工具箱子递还给他,“拿着,这会儿殓尸房没人。”

说完,他朝后头的月夕笑眯了双眼,“月儿,走,去王阿爷那儿喝茶去。”

月夕摇了摇头,“王阿爷,我要给我阿爷打下手呢。”

老王微微一顿,瞬即明白了,“成,那王阿爷在外头等你们。”

这两年黎阳县一直风平浪静,殓尸房的用处也不大,顾宗每回来衙门,也不过是帮忙验个伤,顶多也不过是个验明正身。

为命案而来,这些年也还是头一回。

殓尸房在北面的刑房里,平日里本就阴暗潮湿,今日的乌云漫天更显得殓尸房压抑了几分。

顾宗带着月夕来到殓尸房门前,理了理衣裳,又从工具箱子里取出那双白叠布手套与围布,冲月夕招了招手,“过来。”

月夕微微一愣,但依旧不自觉地走近前去,“阿爷?”

“有始有终,既然是你开验的,那便将她验完。”他边说着,边给她戴上手套与围布。

月夕乖巧地站在那里,余光瞥见顾宗的手有些颤颤巍巍,心里忽然泛起一丝酸意,阿爷定是又腹痛了。

“好了。”顾宗顺了顺她额间的发丝,“进去吧。”

月夕点点头,径自走了进去。

顾宗从工具箱子里拿出一套笔墨,随后也跟了进去。

殓尸房内灯火如豆,顾宗顺手又点了几盏,整个屋子这才亮堂了许多。

月夕环顾了一圈,殓尸房比她想象的要干净许多,特别是当屋子里都亮堂起来之后,屋子里的压抑也缓和了不少,空气中甚至还隐约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屋子正中央有一个台子,台子上正躺着一具用布盖住的尸体,正是彩蝶。

月夕走近前去,轻轻掀开盖着的布,入眼的依旧是彩蝶那张惨白的脸。

她看过这张脸红润时的样子,不说倾国倾城,却也是国色天香的,如今竟成了这副模样,真叫人唏嘘叹惋。

月夕暗自叹了口气,近前轻轻解开彩蝶的衣带。

“咦?”月夕蹙起眉头,低惊一声,“这个早间还没有。”

月夕指着彩蝶露出的左肩,却见那里原本光溜溜的肌肤上此刻竟浮现出一个彩色的图案。

看图案的形状,像是一只展翅而飞的彩蝶。

顾宗抄起一盏油灯走了过来,见着那只蝴蝶,脸色忽得凝重了起来。

月夕从未见过顾宗这般神情,也跟着沉下脸来,“阿爷,这是什么?”

好半晌,顾宗才舒开眉头,“像是个普通的纹绣。”

顾宗叹了口气,继续道,“她生前定是受了极大的侮辱,看看她死前是否被侵害过。”

月夕颔首,从工具箱子里挑了几样工具,再解开彩蝶的腰带。

彩蝶原本纤长又很有肉感的腿如今却瘦得只剩下两根骨头,包裹在两根骨头上的皮肉肌肤亦是一块好肉都没有,全都是青紫的瘀痕,以及还未来得及愈合的伤口。

月夕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挠了一抓。

彩蝶生前,应该很是痛苦吧。

她躬下身细细检查了许久,越检查心越痛,她分明看到彩蝶的那里已经被撕裂了。

她的双手开始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仵作是唯一能替死者说话之人,月儿,挺住。”

顾宗的声音仿佛一枚定海神针,牢牢地定在了月夕那快忍不住爆发的心湖里,检查完后,她紧咬牙关,强忍着怒意,道,“阿爷,彩蝶死前受过很大的罪。”

“嗯。”顾宗点点头,接过她手里的工具,“做的不错,去把验案填了。”

“不如先将验尸结果同本县说说。”

月夕正陷在方才的怒意之中,被王珏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她倏地回过神,却见门口不知何时站了几个人,为首的便是方才出声的王珏。

他依旧穿着那身一尘不染的白衣,剑眉下的那对星目里却多了几分探究之意。

顾宗近前几步,将月夕护在身后,向王珏抱拳行礼道,“黎阳县衙仵作顾宗,见过县尊。”

王珏微微挑眉,“哦?本县竟不知,小小一个黎阳县,竟有两个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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