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送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

沈清逸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每年生日饭桌上，必得阴阳怪气一番，生日礼物也是助理直接送到他手上。

看着那些毫无人情味的东西，沈风华就知道肯定不是她准备的，这么多年倒也习惯了。

没想到今年礼物是她自己送过来了，礼品袋扔到他怀里的时候，他下意识想拆开看看，沈清逸买了什么。

手刚碰到袋子，沈清逸冒出来一句，儿媳送的…难不成是明夜？

贾佩兰也听到了那句，她满脸疑惑的看着两个人。

沈清逸抬手搭在贾佩兰的肩膀上，身子伏下，撒娇的说：“母亲大人，我先走了。”

贾佩兰回手摸着搭在肩膀上的手，轻轻拍了拍，“嗯，周末记得回家吃饭。”

她也想知道“儿媳”是怎么回事。

房间的人，多半都被沈清逸或多或少的说过两句，看着她这次竟然乖乖的离开，当然不会阻拦。

出了餐厅的门，风一阵接着一阵，沈清逸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来元达接我。”

白晓苒问：“加班还是回家？”

“吃个夜宵？”

“好。”

等助理过来的时间里，沈清逸漫无目的的刷着手机，各个APP之间刷着，最后停留在微信上。

两个人的聊天停留在互道晚安上，明夜相较于她其实是话更多的那个，两个人的聊天，都是她撒娇着以姐姐…开头，聊下去靠着明夜维持。

一整天，明夜一句话没发，在她帮着项目启动，以及苏家要卖股份的档口，她不应该这么冷漠。

沈清逸不是要挟恩图报，可也不应该反着来。

白晓苒的车子到了，沈清逸收起手机，拉开车门钻上车。

车子启动，白晓苒后后视镜看了一眼，沈清逸的脸色不是很好，每年沈风华过生日，她几乎都这样，一脸社交后的疲倦。

今天除了疲倦还多了一点焦躁。

“沈律，咱们吃什么？”

“随便。”

在一起工作这么长时间，白晓苒知道她心情不好，她心情不好就爱吃右街巷子里的火锅，最近她也有点嘴馋火锅，车子直接拐过去了。

巷子里是一条小吃街，这个时间点正值高峰，车子开不进去，白晓苒看着导航越来越近，“沈律，咱们走过去吧。”

刚刚喝了一杯酒，即便是度数高的威士忌，她也不至于醉，只是想了太多，脑子里昏昏沉沉的，能走着吹吹风也行。

沈清逸闷闷的嗯了一声。

车子停在外面的停车场，两人往人少的地方走，整条街弥漫着食物的香味，烧烤摊的油嗞喇嗞拉的响着，烟雾腾腾。

似火在街的中央，客人排满了一楼大厅，白晓苒进去跟老板沟通了一下，两个人上了二楼的专属包厢，沈清逸还有点意外。

“老板你认识？”

“嗯。”

白晓苒说：“三年前，这改建，因为拆迁赔偿款的问题，接了案子，那是我第一个案子，这的老板获得赔偿款就在这开了家火锅店。”

“哦。”

“老板为了答谢我，还说给我终身免费。”白晓苒说，“我因为工作问题，没怎么来过，不过这一直有我的专属包厢。”

沈清逸听着她讲故事，心里的阴霾散了不少。

老板上了个鸳鸯锅，又把各种招牌菜堆了一整个餐架，说让她们放开了吃。

汤锅没一会儿咕噜噜的泛着泡泡，两个人随便下了点肉，肉质新鲜，片薄肉嫩，刚扔下去就能闻到香味儿，味蕾瞬间被打开。

“孟冠清那怎么回事？”

吃的差不多，沈清逸开始操心上工作，毕竟他那和明夜是一条龙。

“孟先生在之前负责的是一款色盲眼镜，红绿色盲不是在云城挺多的么，这红绿色盲除了日常生活别扭一点，最重要的是红绿灯。”白晓苒咬着一片藕片，脆脆的，“上周有个老爷爷，因为闯红绿灯与一右拐的卡车撞上，当场去世。”

沈清逸听后微微皱着眉，即便是处理过数不清的案子，在听到事件中的人去世时还是无法平静的接受。

“然后呢？”

“家属一口咬定是眼镜的问题，要求清明公司给出赔偿。”

这种事情其实很好证明，眼镜拿去做下鉴定，再调一下出事时的监控就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种事情其实有很多，公司为了一两个人，会选择和解，与家属商量合适的赔偿金额了事，是因为什么没达成协议。

“孟冠清没答应？”

“这件事唯一有点复杂的是那眼镜在车祸现场被压碎了，没保留证据，只有家属留的镜腿和购买的票据，没镜片不好直接出结果，但车祸警察已经定性是意外了。”

“那车祸司机没赔偿吗？”这件事好像怎么都扯不到眼镜的头上。

“司机走保险赔偿了五十万。”白晓苒说，“那家属还想要一百万。”

沈清逸知道了大概，这不就是在碰瓷？

“孟先生先是提出赔偿二十万，走自己的账户，但那家属骂了两句，孟先生说要起诉。”

孟冠清的脾气还算不错，他只有一个雷点，就是他妈妈，估计那人不要命的问候父母了。

“我知道了。”沈清逸起身，“我去个卫生间。”

“嗯。”白晓苒指了指盘子里的鱼仔福袋和剩下的半盘肉，“这些你都不吃了是吧，那我吃了。”

“吃吧。”沈清逸的声音消失在门口，“别吃太撑，转不动方向盘就行。”

火锅热情蒸腾，沈清逸的脸上冒着细密的汗珠，出了包厢一阵风吹，人凉快不少，看着指示牌找到卫生间，挑了个里面的隔间。

手指搭在冲水的按钮上时，沈清逸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

“明家真的就这么起来了？”

“哼。”声音顿了一下，“肯定是明夜靠着狐媚子的手段睡了顾弛，不然顾弛怎么那么死心塌地。”

后面这个声音，沈清逸有点印象，是那天买包的时候碰上的那个低级绿茶。

样子没什么印象，那令人作呕的嗓音到时记得很清楚。

“那可是十个亿啊，我也想睡。”

“睡什么，没事少做梦。”梁双眼睛里都是嫉妒，要知道顾弛在和明夜结婚前，是她的联姻对象。

“齐宸最近没找你吗？”

“分手了。”说到这件事，梁双就更生气了，“见到明夜那天回去就提分手了，还好给了我一百万的分手费。”

“我刚刚见到明夜了，就在…”

声音变小了，沈清逸半个身子靠在隔间的板子上也没听清，她转身冲了水，从卫生间出来时，人已经不见了。

她出来上卫生间没带手机，急匆匆的回到包厢，白晓苒正摊在座位上揉着肚子。

“沈律，你跑什么？”

“带上你的手机，一会儿有事记得拍视频。”

沈清逸来不及说太多，在通讯录里找到明夜的号码拨了出去，铃声直到挂断都没人接。

那人说看见明夜，估计是在这附近，这的附近都是来吃晚饭和夜宵的人，环境嘈杂，估计是没听见。

“明夜好像在附近，找一下。”沈清逸说。

白晓苒撑着桌子站起来，“找明小姐这么急干什么？”

沈清逸打第三个的时候，明夜接了。

“明夜，你在哪？”

她没有叫她姐姐。

这几天她是有在故意疏远沈清逸。

从顾弛说沈清逸喜欢女的开始，她不是没想到沈清逸会喜欢她，可她一直找不到什么确凿的证据，直到公司的项目出问题。

她无法继续骗自己，沈清逸只是一时兴起的想帮她们明家。

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她竟然…并不讨厌甚至有点动心。

于她来说，明家百废待兴，刚刚有一点点的缓和，顾弛为了她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和名声，她没有什么资格在这个时候谈什么喜欢。

可这通电话，沈清逸冰冷的语气叫她的名字的时候，她无法控制的有点难过，心脏被扭成了一团，泛着酸。

“怎么了？”明夜很快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我问你在哪！”沈清逸的声音比刚才还大。

“在外面和朋友吃饭。”明夜抬头看了看，“巷子里人来人往。”

进似火的时候，沈清逸看到了人来人往就在她们的隔壁。

沈清逸挂断电话，出了似火，钻进了人来人往。

明夜刚刚和闺蜜殷璃吃完晚饭，人来人往的吧台附近，有个小型休息区，两人吃完饭打算歇会再走。

明夜是打算跟殷璃聊聊沈清逸的问题，结果还没开口，她就打电话了。

结果没说两句话，电话又被挂了。

明夜看着手机有些茫然，她这一出是在干什么？

“谁呀？”

“她是…”

话还没说完，明夜要的玫瑰花茶到了，她起身，“等等，边喝茶边说。”

两个人刚刚吃的是麻辣拌面，都有点口渴，这店里免费续玫瑰花茶，她刚刚在吧台要了两杯，就没接到沈清逸的前面那两次的电话。

沈清逸进人来人往，就看到梁双在吧台那看着明夜，而服务员端着刚刚泡好的茶过去。

梁双应该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沈清逸径直向明夜走过去。

“小心！”

一女生撞在服务员的身上，服务员手上的水杯直接扔了出去。

沈清逸一个闪身，挡在了明夜的前面，2L的玻璃杯砸在沈清逸的肩膀上，水顺着肩膀流下来，衣服湿了大半，殷璃也吓了一跳。

“没事吧？”

“抱歉。”

服务生吓坏了，这两个客人看着身份就不普通，他站在那局促的不知道说什么，一直在道歉。

沈清逸的手还搂在明夜的腰上，明夜看了眼她的后背，有些急，“你没事吧。”

沈清逸没顾上回她话，视线在卡座里搜寻，察觉到明夜身子有些抖，她拍了拍明夜的肩膀，轻声哄着，“别怕。”

那人躲好沈清逸本来没看见，她探了头看这边的情况。

沈清逸大步走过去，攥着那女生的手腕拎到明夜的面前，“道歉！”

明夜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沈清逸，眼神满是狠戾，声音低沉充满危险，别说地上的女生，她也有些被吓到了。

她弯腰看了一眼，“杨嫣然？”

明夜认出了这个人，但是她们两个好像不熟。

这么一折腾，店里的人都看了过来，杨嫣然不想道歉，太丢人了。

“我不是故意的，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沈清逸很生气，她压着自己的那股怒意，手上微微用力，不顾杨嫣然疼的直叫，在她旁边提醒。

“店里360度无死角的监控，你猜有没有拍到你和你的好姐妹，故意伤害他人罪，根据伤情，可能会被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你想试试蹲橘子么？”

杨嫣然被她吓到了，眼神瞄了一圈，没看到梁双，她不想吃眼前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沈清逸抻了她的手，“跟谁道歉？”

“明小姐，对不起。”

沈清逸松开手，杨嫣然灰溜溜的跑了。

“你没事吧？”她的后背上还沾了几朵玫瑰花，白色的西装浸出一圈黄色的茶渍，这套西装是废了。

那玻璃杯是软玻璃，刚开始肩胛骨有一阵钝痛，现在已经不疼了，可她把话咽了回去。

她抬手捂着肩膀，“姐姐，我没事，你没被吓到吧？”

说话间还隐隐嘶了两声，像是耐不住疼。

“那水烫不烫？”

“不烫。”

能直接给客人喝的茶，温度没那么高，可明夜还是不放心。

“姐姐，我先回去了。”沈清逸扯了扯衣服，“得换身衣服。”

十三月夜：“没事吧？”

沈清逸：“没事哒，没事哒，没事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