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维克斯拿过扫把簸萁，将碎片一块一块地扫进垃圾桶，看着满地触目惊心的血迹，似有所感地转头看向原本钉有镜子的地方。

“应该是镜子，刚刚我走过来的时候，突然就头晕，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可能只是遵循本能……”维克斯冷冷地扫视了洗漱间，拿过了拖把将地上的血迹拖干净，然后打开水龙头将水池冲干净。

“你是中毒致幻了。”尤里指着自己堵住的鼻子说：“因为那股香味，我接受不了就塞住了鼻子，但是你没有，所以中毒了。”

“天，情人镜！！”

“传说可以在镜子里看到内心深处最爱的人，没想到这个剧本竟然用了它。”

“他刚刚的表现跟前面完全不一样，清醒过来后又变成高冷脸了，这个反差接得太快了，我都没反应过来！！”

“这真是虔诚的信徒，竟然能照出主神大人。”杰淮看向自己身边坐着的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说道。

“他是个厉害的玩家，可以组队。”另一个回答，单片眼镜折射出阳光。

与此同时，游戏里的维克斯在听完经过后对自己的失败表示遗憾：“要是能拼完就好了。”

尤里惊讶地睁大蓝色眼睛，扯了扯黄色短发。

维克斯低头一看，脚踝处的一节骨头甚至都能看到了：“烂得够快。”他唏嘘道。

“你怎么都不带慌的？！”尤里差点跳起来：“都快要烂完了！一条腿！！你想变成那帮恶心家伙的美味养料吗？！”

“慌了也没用。”维克斯坐回床上。

【亲爱的玩家，恭喜你们成功通过情人镜，获得十五积分，接下来请寻找腐烂的原因。】

维克斯听着系统提示微微蹙眉：“腐烂原因？所以是一刻都不能休息，把我们骗过来不睡觉就是玩镜子的吗？”

【亲爱的玩家，在此期间，腐烂速度会加快。】

维克斯挑眉：“有范围吗？”

【在这个地区。】

“这不就相当于没提示嘛？！”尤里心惊胆战地看着蔓延的腐烂皮肉，对系统的提示非常不满意。

“恰恰相反。”维克斯嘴角微翘，“他说的是在这个地区范围，但没说仅限城堡。所以，”维克斯在房间中转了转：“我们就先在城堡里收集线索，然后再去外面转转。”

维克斯环视房间，瞥见床上的一个洋娃娃，维克斯走了过去，看着粉色被单上睁着大眼睛的漂亮娃娃：“现在给玩家准备的都是陪睡娃娃？”但紧接着，他就察觉出了不对劲，这个房间显然是最近没人住过，整个房间呈现粉红色，桌上积了灰，维克斯随手扯了张卫生纸在桌上一抹，瞬间出现了一道痕迹，桌子也是粉红色的。

“是个女孩子的房间。”维克斯说。

“看出来了，没有哪个男生对粉色情有独钟。”尤里看着满屋子的粉色接话。

“不，”维克斯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法里耶喜欢。”

“？”法里耶又是谁？

维克斯看着面前微笑着的洋娃娃，心中生出了不适感，似有所感般地将她拿了起来，摸到背后有个开关，维克斯按了下去，是一段录音。

一个男声说：“生日快乐，蔓菲！祝你平安快乐，万事顺遂，越变越漂亮！”说话声戛然而止。

“是外面沼泽里的那个。”维克斯对尤里说。

“我倒觉得这个声音像是杰恩的，你觉得呢？”尤里坐到他旁边。

维克斯刚刚真没注意到这点，又重新听了一遍，肯定道：“就是他说的没错了。”

维克斯回头看向床头柜上的一张装在相框里的照片。

相框上都是灰，维克斯嫌弃地两根指头夹着打了开来，里面的照片掉在了床上。

维克斯丢掉相框，和尤里一人拿起一张照片看起来。

看得出这些照片的主人也大概就是蔓菲，特别宝贝这些照片，每一张都塑封好了。

维克斯拿着的照片中是一群人的合影，他仔细看了看，指出几个人：“这些，就是楼下那几个，加上蔓菲，这里还有小丑谢潍。”

“他们都没有腐烂，我这张是蔓菲和杰恩的。”尤里看着照片说。

“应该都是谢陆威特家族的人。”维克斯放下手里的那张，夹起另外的一张，那张照片里的，是少女的微笑。

她望着拍照片的人，眼中满是温柔，从眼底一点一点透漏出来，双臂张开，像要抱住拍照片的人。

“这是……蔓菲？”维克斯看着青春洋溢的少女尽管很相似，但还是很难将她和淤泥里的蔓菲联系在一起。

“啊？”尤里凑过来，“它背面有字！”

维克斯将照片翻转过来，背面的字体十分娇小秀气，一看就是女孩子写的：

亲爱的杰恩，我会爱你一辈子！

4928·9·8

“4928年九月八号，这是十年前的。”维克斯转头问尤里：“今天几号？”

“……九月八…”尤里的面部表情十分复杂。

“刚好十年。”维克斯继续翻着照片，“根据这些照片背后的字，可以看出差不多是个恋爱日记，都是表达对楼下那位的爱的。”维克斯嗤笑一声。

“不过现在蔓菲的精神状态好像跟以前不同了。”尤里看着蔓菲的爱情日记说。

维克斯突然皱眉从照片堆中拿出了一张，上面的全部几乎都被黑色曼陀罗交杂着彼岸占满了，其中站有一个穿着黑色礼服裙的女子。

“嚯，这件衣服她现在还在穿啊。”尤里看着照片中的美丽女子说。

维克斯将照片翻转，背面同样有字：

杰恩说他喜欢黑色曼陀罗，因为它们象征着无尽的黑暗，杰恩喜欢黑夜。

我也喜欢它们，想跟它们永远在一起！

4933·9·24

“所以杰恩就为了满足她的愿望，将她们种在一起了？”尤里歪着头问。

“没那么简单，时间不对，你看这张。”维克斯拿起另外一张照片，背面的字却一反常态的癫狂：

杰恩！你为什么不理我？！我对你那么好，事事都依着你，为什么背叛我？！

4934·2·7

“……现在精神状态出奇的一致了。”尤里叹了口气。

精神病人思维广。

维克斯将所有照片都按照时间顺序摆放好，“现在可以梳理逻辑顺序和她的心路历程了。”

从第一张直到4934年之前都是比较正常的，但好像没有什么过渡就画风突变，难以揣测了。

“这姑娘受什么刺激了吗？”尤里看着背后张牙舞爪的字和愤怒的话说道。

“应该是吧，你看这些话，大致都是谴责杰恩背叛她之类的。”维克斯拿起一张全是黑色曼陀罗的照片，将背后的话读了出来：“没关系杰恩，我会重新让你喜欢上我的，我愿意做你最忠诚的奴仆。4935年。”

“莫名其妙。”尤里不能理解蔓菲的想法。

“再正常不过了。”维克斯放下最后一张照片，“看来是她自己为了得到杰恩的爱就融入黑色曼陀罗了。”

“啊？这也……太夸张了吧？”尤里还是不能理解。

“她没杀了杰恩不错了。”维克斯倒是很能理解。

“？！”什么？！

维克斯拿起床上的洋娃娃：“她应该已经在沼泽里呆了三年了，我们可以去见见她。”

“但这跟我们腐烂有什么关系？！”

维克斯不说话，一双冰冷的眼睛盯着他。

“好好好，我们走，我们走……”尤里站了起来。

维克斯打开门走了出去，这时外面已经变成了正常的样子，十几个房间延伸到远处。

“我们不去那边的房间看看？”尤里问。

维克斯指了指几乎变成白骨的腿：“来不及了，都赶上别人三年的量了。”

“啊！”尤里惊叫了一声。

这时一个女仆样子的人手中端着蜡烛走了过来，点燃了走廊旁边的粗蜡烛，转动着血红的眼珠看着他们，脖子扭成一百八十度。

“她她她她，怎么回事？！有鬼啊啊啊啊！！！！”尤里快速躲回了房间。

维克斯站着没动，女仆却扭着脖子用沙哑的嗓音问他：“你，怎么，拿着，她的，洋，娃娃。”不带任何感情声调。

“我为什么不能拿着她的洋娃娃？我还要怪她占了我的房间呢。”维克斯一脸玩味地靠在了门板上。

女仆似乎非常疑惑，愣了几秒钟。

“她，是谁？”维克斯眯了眯眼睛，打量着这个穿着破烂衣裙的女仆。

“这个，我，不能，说。”女仆机械地回答，眼珠死死瞪着维克斯墨绿色的瞳孔。

“快点，别耽误我时间，二级玩家虽然不能击杀机械npc，但刑讯逼供还是可以的，在我烂完之前，讲清楚，别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维克斯不耐烦地看着她，“快说。”

“不行，说了，会死。”

“你不说就会比死了还难受。我知道，她是蔓菲，对不对？”维克斯问。

女仆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讲讲他们的故事。”维克斯说，“杰恩和蔓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