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右带着陈左回到房间后，就放任陈左坐在窗边发呆，陈右躺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得出神，微微侧脸时，有点刺痛感，伸手摸索着碰到了一物品，举起看，发现是一枚蓝色的纸折双层四叶草。

转头看向窗边，阳光撒在陈左身上，陈左在专心地折手里的双层四叶草，察觉陈右的视线，抬头笑了起来，恍惚间好似回到了孤儿院的那个下午。

16年前，远山孤儿院里的一间活动教室。

双胞胎坐在有太阳的窗前，一个在安静地折纸，另一个在一旁呼呼大睡。

“孩子们，过来院长妈妈这边。”院长妈妈拍了拍手，等小豆丁们围过来，“今天要正式登记名字了，已经想好叫什么的过来我这登记一下。要是还没想好，去找小伙伴问问看。”

一个穿着小熊模样背带裤小豆丁，紧紧拉着双胞胎哥哥挤到最前面，举起拉着的手，“院长妈妈，我想你帮我们起。”

面对和蔼慈祥的院长妈妈，小豆丁们有着天然的信任。

“不行，名字联系着你们一辈子。自己起名是与自己联系。小伙伴帮你们起，那你们和小伙伴就有了一辈子的联系了。”院长蹲下，捏了捏这对可爱的双胞胎，笑得很温柔，“院长妈妈这一辈子就在这里，不用靠名字联系。”

太深奥了，小豆丁不懂远山孤儿院一直以来的传统，他只知道院长妈妈不同意帮忙，要找小伙伴取名字。小豆丁哭丧着脸，他没有小伙伴，他只有个聋子哥哥。

“要不要院长妈妈帮你问问看，让小伙伴们帮你俩想个名字。”院长妈妈看出小豆丁的为难，平时只粘着哥哥，暂时还没和别的小伙伴们认识。

小豆丁立马点头，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期待地等着。

院长妈妈的手放在双胞胎的头上，笑吟吟道，“孩子们，有没有谁想给这两位小朋友起个好名字呀。”

和双胞胎并不熟的小豆丁们面面相觑，唯有一个刚被小伙伴起名字后兴趣大发的小孩积极举手。

院长妈妈笑了，这个孤儿院里最小却也是最漂亮的孩子才3岁，还是靠两个小伙伴帮忙起的名字，“陈立圆小朋友，你说说想叫什么呀。”

“左左，右右。”陈立圆走上前，大声说出了最近新学到的交通安全词。

院长妈妈有些意外，“为什么呀？”

“左右一起看，一起。”小立圆指着长得一样的两人，仰起小脸等着院长妈妈夸赞。

“学得不错。”院长妈妈闷笑一声，给小立圆竖起了大拇指。

小立圆见到立马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膛，实则小肚子。

院长妈妈抱过双胞胎，打着手语小声问，“你们觉得怎么样？喜欢左左，右右这名字吗？”

“喜欢。”小豆丁听到了一起，他喜欢。旁边的哥哥看清手语意思，也点了点头。

“那以后你们就是陈左，陈右。”院长妈妈招手，“陈立圆，陈席，李天泽过来。”

院长妈妈拍了拍两个高一点小孩的头，“陈立圆的名字是他们俩起的。”又捏了一下小立圆的脸蛋，“你们俩名字是陈立圆起的，所以你们5个都有一辈子联系了，去玩吧。”

院长妈妈留下一脸懵的5个小孩子走出了活动教室。说也奇怪，后面这5人确实开始混在一起。

“让开！”一个胖墩墩的小孩蛮横地推搡着滑梯上的陈左。

陈左猝不及防被推倒在沙池上，手掌上皮肤被划破。出乎意料的是，陈左没有哭，爬了起来，跑回滑梯扯下小胖墩不让滑。

小胖墩愣了，没想到一个孤儿敢跑到公园里来玩，还敢打他，顿时火大，抓起陈左的手就咬。陈左痛呼，发出有些怪异“啊！”声。小胖墩听到后松开嘴，再次推倒陈左，“还是个小哑巴，滚出公园。”

突然小胖墩肚子一痛，猛地被撞倒。

“猪，坏，打你！”小立圆手摸着撞疼脑袋，气势汹汹地喊着。

陈右捏着小立圆的脸颊，用了些力气，“那是我哥，不是你的。”

“右右，痛痛，呼呼。”小立圆仰起肉乎乎的小脸，没计较陈右捏他，一味地撒娇要呼呼。

还在生气有人抢他哥哥的陈右，理所当然地无视小立圆，举起拳头去报仇了。

一起过来的李天泽没有跟上去打架，毕竟已经是3打1了。屈膝蹲下，捧着小立圆被捏红的小脸吹了一下，心疼地揉揉头顶，“下次不能用脑袋撞别人肚子，知道吗？”

“他高，打不过。”小立圆踮起脚尖，比划着小胖墩身高，还委屈地瘪起小嘴巴，一脸生自己闷气的样子。

“啊！啊！”打完架过来的陈左竖起了大拇指，称赞小立圆厉害。

小立圆立马高兴起来，叽叽喳喳说着下次该怎么打。

李天泽看得有些头疼，谁能想到看着安静的陈左才是那个整天打架的那个。小胖墩只是刚来附近不了解情况，才敢去惹陈左。要不然怎么没发现陈左在玩滑梯时，没有人敢靠过去吗？

打完架后一身脏兮兮的三人回孤儿院，并没有逃过被罚站的命运，饭后甜点也被取消了。因小立圆偷偷拿着小蛋糕喂给三人，被院长妈妈逮住，没收了小蛋糕跟着一起被罚站。原本陈左等人觉得罚站也没什么，只是小立圆没哭出声，吧嗒吧嗒流着泪的模样实在太可怜了，莫名有些内疚起来了。

罚站结束，李天择拿着他的小蛋糕过来分享，小蛋糕也是远山孤儿院一年才能吃到一次的美味了。几人眼睛不由亮起来，只是太小，五人一人一小口就没了。

“太好吃了。我后悔了，刚刚小立圆给我吃时，不该为了骨气不吃的。”陈席舔了舔唇，细细回味那股蛋香味。

陈右跳起来，双手画了一个大圆圈，“等我长大了，要吃遍世界上所有的蛋糕，好吃的再拿回来给你们吃。”

最近爱看武侠剧的陈左比划着手语，“我要大侠客，行侠仗义，打架给你们看。”

“等我长大，也要和哥哥住一起。”小立圆围着几人跑了一圈，跟着喊道。

李天择按着电视里的警察行了个礼，摆出一张严肃脸，“我要做警察，捉所有的坏人。”看了一圈小伙伴，补充一句，“保护你们。”

有些蒙圈的陈席不清楚只是吃个蛋糕而已，小伙伴们怎么突然说起了梦想。完全没想这么远的他，是不是不合群？蛋糕好吃，但是不想吃遍世界这么多，大侠客太中二了，他不要，小立圆要一起住，那是必须的，那只剩一个了。

陈席学着李天泽行了个礼，气势不能输人地大声喊，“我保护你们。”

比陈席更加蒙圈的是同一房间的其他人，看着那有名五人组在喊着长大后做什么时，不由一个接一个喊起了未来。

听到孩子们大喊而赶过来的院长妈妈看到这一幕后，感动不已，有些期待这群孩子的未来，当天就让孩子们把梦想画下来保存成册。

了解完孩子们的梦想后，院长妈妈开始狠抓学习，特别是陈左一直不乐意学习说话或唇语。

院长妈妈语重心长地和陈左分析，学习说话是为了更好沟通，不能要求别人也会手语呀，那么学会读对方的唇语就能知道对方说什么了。见陈左不为手动，立马换了说法，大侠客在外面行侠仗义时，比划着手语，不够酷。

陈左犹豫了，确实是不够酷。

会手语的小立圆看见哥哥为难，和院长妈妈撒娇他也要学读唇语，最后是两人一起学了。

对此看不顺眼的是隐形兄控陈右了，平时粘着就算了，现在还跟着一起学习读唇语，陈右截取小立圆拉到后院的菜地，手交叉放在胸前，做出恶人姿态，“你，不能一直粘着左左，那是我哥哥。”

小立圆没理会，被菜叶上的蜗牛吸引了注意，蹲下凑近看着，然后抓起放进嘴里。

陈右瞪大双眼，抓着小立圆的头发，扣里面的蜗牛，幸好速度够快，蜗牛还没被咬碎。

但陈右还是嫌恶心，拖着小立圆去漱口刷牙，气急败坏地在一旁叨叨，“你怎么什么都放进嘴里吃，不知道那是蜗牛，不是肉。我知道为什么天择和陈席老是跟着你了，肯定是因为你乱吃东西，在监督你。”

小立圆吐掉口中的水，一脸委屈，“左左说，江湖人都可以吃虫子的。”

陈右哽住，有时他对他哥的想法也是敬而远之，就小立圆全然信任。

“我哥也吃了？”陈右有些迟疑问道。

小立圆摇头，“左左说，他修炼不够，等长大再吃。”

破案了，笨蛋只有一个。

晚上睡觉时，陈右和他哥说了下次教小立圆关于江湖的事情，一定要加上等长大后再说。

陈左不明所以地点头答应了，唯一的小跟班，他还是要保护好的。

忽然，小立圆偷偷钻进两人中间，眼巴巴看向陈左，“今天右右说，我一直粘着左左，我反对！明明是右右更粘人，你们都可以睡一张床，我不可以。”

“小鬼，还学会告状了。”陈右弹了下对方额头。

小立圆捂着被打到的地方，不舍得打回去，又有些委屈，“哼”了一声回到自己床上了。

陈右听到陈左在笑，也“哼”了一声转过身背对着。

陈左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样东西，往陈右手心里塞，没有比划手语，用刚学会的音调说道：“你永远是我的弟弟。”

陈右愣了一下，第一次听见陈左完整说了一句话，还是对他说的，眼睛不由一酸，抹了一把脸，举起手看刚被塞给了什么。

双层四叶草折纸！哥哥独创的折法，是唯一属于两个人的回忆。

陈右起身，凑到陈左面前，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回应，

“你永远是我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