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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灾难(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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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长久的电话忙音说这又是一个无法接通的电话,索性挂断。

远在几公里之外的余年,站在医院病房的窗前,看着窗外冒青茬的老树,似是不甘心地再拨出了一个电话。

直到再听到重复的电话忙音,余年才揣好手机转身回到外婆床边。

握住外婆已经形如枯槁的手,余年说:“外婆,我们可能、等不到了。”

床上的老人临近迟暮,今早凌晨开始说想见余潇,想见冯乐川。

然而一个在国外,一个在县城。

余年说只能视频或者电话,外婆点头同意,凌晨和余潇通了视频,余潇那边又是正午,见着月逢春清醒不少,余潇以为她是情况有所好转,兴奋地自言自语了很多。

说汉堡很难吃,很怀恋中餐;说大年初二就走了,很惭愧;说等情况稳定点就转院到国外治疗。

唯独没想过这是回光返照,在道别。

直到余潇要再次开始工作,月逢春都是笑着看视频里的人,没有言语。

挂断电话等到第二天的10点,月逢春在等冯乐川。

无数打不通的电话,无数无人接听的忙音,月逢春也只是闭着眼摇头表示没关系。

半个月前受了点刺激,月逢春的病情越发严重,现在她只能整日待在床上,要么是睁眼呆愣地望着天花板,要么是闭眼安静地睡着,要么就是惊恐地质疑为什么自己总在丢东西。

但是大多数时候,她忘了翻身,忘了咀嚼,忘了自己的名字,甚至连小时候的余年也忘了要找。

直到今早凌晨,她像是突然情况好转,记起了余年,记起了冯乐川,记起了余潇,清楚表达说自己想见他们一面。

等到了大课间,想着老人应该不知道时间,余年骗人说:“可能在上课。”

“有什么话给我说,我转告给他。”

外婆睁开她已经浑浊的眼珠,嗫嚅着嘴唇说不清。

余年俯身靠近才听见她在问:“人生、若只如、初见,见、还是、不见?”

一句长话断得支离破碎,但余年听明白了,或许知道外婆到现在也还在遗憾,所以余年也点着头宽慰,不带犹豫着地说出自己的答案:“见。”

月逢春笑着点头,满意地合上了眼:“转告乐乐,你们、你们、答案一样。”

如果只是单独的疑问断不会问两个人,还要转告另一人两人作答相同。

灵光乍现,余年凑近外婆耳边问:“你一直都知道吗?”

月逢春轻微睁眼看了下余年,没有回答,但干枯的手指留恋地摩蹭余年的手背,也已经做出了回答。

余年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外婆的表情,抬手也覆上外婆的手背,由衷感谢:“谢谢。”

刚刚的问答已经花光了所有力气,月逢春闭上眼又要入睡。

只是这次睡着再也没有醒来,像之前无数个平静的日夜里,枯树在等春天的到来,等到了,却再也没法睁眼看一眼。

余年是带着外婆的骨灰盒回的沿江县。

冯刚是做坟墓修葺相关,也自然会雕刻墓碑,建衣冠冢。

得知月逢春已故的消息,早早准备好的长篇腹稿派不上用场,周慧和冯刚说了句“节哀顺变”后,就再也说不出一句旁的。

两个人帮着忙前忙后,依据风水,挑选墓地,再是紧急加工,想连夜赶出一套崭新的衣冠冢。

回到沿江的第一天,余年没见着冯乐川。连着上学的第二天,余年仍没见着冯乐川。

按理说,有洁癖的人要带上换洗的衣服回家喂洗衣机是一个原因,和周慧有约定每天晚上都会回家吃夜宵也是一个原因,所以余年也知道,冯乐川绝不会超过三天不回家。

随着古怪的想法逐渐冒头,短信、电话一个接一个地送出,等待回信的时间里,余年以为自己在等一个光年之外的应答。

因为种种原因延迟回复消息,也习惯只报喜不报忧的人,虽然会马后炮一样地句句有回应,但现在也遭到了报应,变成时不时亮屏等回复的人了,他也知道了等待的煎熬。

白市一模的第一天,冯乐川没参加,13班的人在早自习讨论猜测原因,甚至问到了余年这,余年也只说不清楚。

知道一点原因的丁香也整日愁容,常常看着冯乐川的空桌叹气,明明正值花季年龄却也像一下老了十岁,操不完的心没处放。

考试的日子晚自习一般下得早,下晚自习回家余年碰上了似是晚归的周慧,余年打了声招呼后终于问出了口:“周姨,乐川呢?”

“我好像,已经很多天没见到他了。”

周慧盯了余年良久,终是什么都不说,淡淡地笑了笑后摇头说:“他去参加比赛了。”

如果单是比赛,丁香绝不会满脸愁容地不愿说,余年还想询问,周慧也疲惫地挥挥手,打断了余年,利落合上了门。

直到三天的一模考试结束,周慧带余年去了沿江县人民医院。

短短4个月内,不知道有多少时间是在医院渡过,余年已经快要把这家医院的地图开辟完整。

这次去的是消化内科的一间普通双人病房。

但是里面只有一张床被使用着,冯乐川正闭着眼躺在上面。

没有开门让人进去的打算,站在门外通过小窗向里探望,就算是探病了。

周慧冷静解释:“反复呕吐,电解质紊乱,睡了快一周了。”

电子测量结果显示,冯乐川的身体指标一切如常,早应该醒来的人,却一直闭着眼,或许也是想逃避,不愿意醒来。

周慧看着病房里安静躺着的冯乐川,转头又看向余年出现皲裂的冰山脸,周慧说:“这个儿子,伪装得太好。”

“每天都在向我笑,所以总给我一种他没有叛逆期、事事都听我安排的错觉。”

“天真,乐观、理想主义,我也像是第一次认识他。”

良久的沉迷,再次看向病房内部,周慧问:“你是只图现在的新鲜感还是能确定未来的一辈子?”

“你、是认真的吗?”

但凡余年能有一点犹豫,周慧都觉得这人配不上冯乐川前几天的坚持。

也幸好,余年也真是毫不犹豫地回了:“是。”

语气软了一点,周慧仍接着自己最关心的实际追问:“想过未来没有?老了怎么办?病了怎么办?”

余年沉思着还没做出回答,周慧又说:“你别给做什么保证,空口白话不管用,我要看到实际的东西。”

正哑口无言着,周慧又苦口婆心地劝:“分了吧。”

“谈得这么辛苦,我看着都累。”

面对周慧,面对冯乐川的长辈,余年都会像暂时失去语言功能一样。

怕言辞不当,怕词不达意,也不愿违背心意,后退一步,余年向周慧鞠了一躬,再站起来,余年看着周慧说:“谢谢,还有对不起。”

和冯乐川的逻辑一样,不能满足大人的期待,只能用言语表示歉意。

沉默半晌,余年也坚决表态:“主动权在他,我不分。”

“如果您真要看到实际的东西,您可以等我几年,我可以向你展示。”

在这件事上,见两个人都表示出了坚决不放手的态度,这倒是引得周慧诧异一瞬。

想着快刀斩乱麻,必须斩草除根,见着不正的风气都要及时扼杀在摇篮:

“漂亮的话谁都会说,等你真让我看见实际的东西了,我再决定同不同意。”

“谁先谁后的顺序不能乱。”

确定余年也是认真回答,所以周慧转过头,错开余年的视线,咬牙狠心下通告:“分不分手随便吧,人必须分开。”

“等他醒了我就给他办转学。”

家长的想法很简单,这段感情看似无坚不摧,恋人难舍难分,但随着时间冲淡,任何感情都经不起冷藏期,分开就是最恰当的干预措施。

两个小的想法也很纯粹,只要没有分手,那也只算是短暂的异地,等毕业了,等独立了,天高皇帝远,家长的手也够不着的时候,就是最佳时机。

熬过这段时间,长路漫漫又慢慢,终会有一场重逢。

想着冯乐川要去参加A大的校招,人又大病初愈,在一个学校呆了近6年可能习惯不了新环境。

毕竟自己也是经常转学,也转出了经验,几乎是下意识地劝,所以余年也说:

“别折腾了,我走吧。”

不像已经确定要去试试A大校招的人,余年虽然手握两个竞赛证书,但前期资料投得晚,错过了最佳海选时期。

余年也只收到了几个顶尖高校主动发出的校招邀请函,但是他不是对专业不感兴趣,就是对地域不满意。

还想好好权衡利弊,选择最合适的,所以他走,反而是最合适的。

两个好孩子一定要逼走一个,周慧也知道自己是个坏人,她也没做出回答,眼眶含泪地转头去看床上的冯乐川。

如果这两个孩子全是别人家的,都是陌生人,她知道了也只会当一段饭后谈资笑脸相迎地送上一声祝福就过去了,但是如果这是自己的亲儿子,她做不到海纳百川,宽宏大量。

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本质就是一个自私的人。

第一次听余年用这么卑微的语气问:“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想着坏人做到底,周慧摇了摇头拒绝:“道别也免了吧。”

“我怕给他希望,他会疯。”

沉默着盯了周慧半晌,凭对冯乐川的了解,余年想回:“你不给他希望,他才会疯。”

但他也只是后退一步,鞠了个尽90度的躬,长久地静候,只是这次他再也没言语一声。

站直身体,透过小小的窗去看冯乐川,从床头到床位,最后跃上冯乐川白皙得近乎没有血色的脸,想握着他的手再说一句:“对不起,再等等。”

视线千回百转,胜过千言万语。

转身离开的人,不带一丝犹豫。

算是动用冯刚所有人脉和能力,高效快速,外婆的衣冠冢在一周内就建成。

请了两天假,余年上午收拾完衣冠冢的东西,下午去看了衣冠冢的合棺。

余潇的航班遇上了强对流天气迫降在了一个海边小城,所以第二天余年带着外婆的骨灰盒重行故地儿时路,仍是孤身一人。

青山镇,大湾区。

外婆说,兜兜转转,她想落叶归根,回到人生初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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