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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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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相遇像一场烟花,放完,新年也就过去了。开学后,祝安宁换了一个新同桌,叫廖晴。

比起之前喜欢让祝安宁夸他帅的傻缺同桌,这个廖晴更让她讨厌。她是她们年级有名的大姐头,当时她们乡镇初中师资差管理混乱,拉帮结派的小团体很多,还有一些和社会上的小混混玩在一起,平时认哥哥叫姐姐。

廖晴就有几个校外的“哥哥姐姐”,所以她在学校一直非常嚣张,听说她之前喜欢一个别班的男生,知道对方有喜欢的女生,带着小跟班三天两头地去找那个女生麻烦。

后来,那个女生大概被欺负得受不了,就没再来上学了。

而廖晴依然每天在学校为非作歹。

估计是为了树立大姐头的威信,自从祝安宁和她成为同桌后,她就开始使唤祝安宁,包括但不限于帮她端茶倒水,带饭,做值日。

有时候食堂的饭不好吃,她还会命令祝安宁出去给她买,以至于祝安宁常常被值周老师抓到,还好祝安宁一向脸皮厚,被骂几句也不痛不痒。

两人就这么一直不算和谐但勉强保持和平地相处着。

直到临近期末,班上转来一个男生,那个男生长得小有姿色,打扮得在当时看来挺潮的,不出意外,廖晴看上了他。意外的是,不知道是谁恶作剧,写着他名字的情书出现在了祝安宁课桌里。

然后,廖晴就发疯了。

她问祝安宁是不是也喜欢那个男生。

祝安宁建议她有空去看看医生。

她不听,开始针对祝安宁,用现在的话来说应该叫做“霸凌”。

因为祝安宁在班里本就没什么朋友,所以廖晴直接跨过了“孤立”这一步,在上体育课时故意绊倒她,往她的课桌里倒垃圾,在她椅子上倒墨水,撕掉她的作业。

祝安宁自然有过反击,比如清理课桌的时候偷偷把垃圾放进她书包,把她的作业改成自己的名字上交,趁她不在的时候把笔芯里的油墨弄进她水杯,顺便再吐两口口水。

廖晴向来嚣张跋扈,知道后气急败坏,当即就要打人,但碍于学校总归有老师在,动手恐怕也讨不到好处,于是恶狠狠地发话警告:“祝扒手,这周五放学你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谁跑谁是狗!”不蒸馒头争口气,祝安宁已经忍了她快半年,这种撕破脸的时候格外亢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大话说出去。

过完嘴瘾,祝安宁趁上课的时候仔细想了想,周五放学,她找过来的肯定是她那些哥哥姐姐,他们要么是初中读完就混社会的,再不然就是县城职高的学生,年纪比她大,人也比她多,两拳难敌四手。

所以到了周五,祝安宁早早就收拾好了书包,等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一响起,屁股着火似的飞奔出去。

这种时候,不跑才是傻子。

再说这个世界上不讲信用的人多了去了,不差她一个。

但祝安宁还是低估了她的“哥哥姐姐”的实力。

走出学校没多远,她就被三男两女挡住了去路,祝安宁从小特别爱看武侠片,总梦想着自己能像里面的主角一样某天突然得到失传的武林秘籍,习得绝世神功,都不用拔剑,手一挥就气势如虹地干到一大票人。

可现实不是小说,祝安宁没有绝世神功,被逮住后,就像一只被笼子囚住的鸟,被他们拎进了附近一个人少的巷子。

“祝安宁是吧?”问话的是烫着波浪卷的女生,涂着红红的嘴唇子,穿了一件牛仔短裙和坡跟鞋。

祝安宁突然还有点感谢廖晴没和她们说自己的外号。

见她不吱声,波浪卷扯了下她衣领:“就是你在学校抢廖晴男朋友?”

“......”

她也应该去看医生。

那男的又不是什么金银财宝,自己没事抢他干嘛?

况且他只是长得比普通男生好看那么一点,和真正好看的人比起来,不过就是鱼目混珠,稍微比较一下,天差地别,一目了然。

无端的,祝安宁又想起梁逸洲,想起那个雪夜,他撑着一把伞,只是单单站在那,就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问你话呢,哑巴了吗?”见祝安宁依然没回话,波浪卷突然暴躁起来,涂着指甲油的手指险些戳到她脸上。

好在另一个梨花头女生脾气稍微好些,拉住她的手:“先等晴晴过来吧。”

“看着就一副小贱蹄子的样。”

她生气地瞪祝安宁一眼,转过头去叫蹲在巷子口抽烟的男生,“李洋,抽完了没?过来。”

被叫的男生掐掉烟,另外两个也拍了拍屁股起身,吊儿郎当地走过来。

三人的目光扫过祝安宁。

“嗳,这妞比上次那个还好看啊。”其中一个染了黄毛的男生目光一直停在祝安宁脸上。

波浪卷:“你们男的真肤浅。”

“什么嘛,你们女的不也是,搞的你不喜欢看帅哥一样。”

“我们没你们这么贱,看到好看的就和狗一样贴上去。”

“不是,我哪里又狗了?周慧琪,你别太——”

“行了,有什么好吵的。”两人莫名其妙呛起来,那个叫李洋的男生打断道,“廖晴怎么还没来?”

“谁知道呢,让我们提前过来,自己又磨蹭,”黄毛有些不爽,“洋哥,你说待会儿能不能让她别打脸,上次打了那个女生四十多个巴掌,我看着都——”

“怎么?怜香惜玉起来了?”波浪卷呛他一句,又得意地看向祝安宁。

祝安宁心里开始发毛。

之前她还只是忐忑,现在知道她们不是来虚的,紧张,恐惧就像沸腾的油锅,一阵一阵翻滚着。

“脱衣服拍几张照就得了呗。”

“搞得脱了衣服你没动手一样。”

“你们又没说不能动手,浩子不也动手了,他还动嘴嘞。”

“李洋就没动啊。”

“那你是不知道他,他前两天还在看那个妞的视频,一边看还一边——”

他们的笑声钻进祝安宁耳朵里,像毒蛇的信子,阴冷又潮湿粘腻。

祝安宁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想要逃跑......

她甚至后悔得罪了廖晴。

可是他们几个围在身边,不等她思考能从哪边跑出去。

巷口传来了脚步声。

廖晴不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还带了两个小跟班,她们年级别的班的女生。

看到祝安宁,她眼里有愤怒,但很快又变成了和波浪卷一样的得意。

“想走啊。”祝安宁下意识迈出脚步,廖晴一把扯住她的书包带。

那个黄毛马上过来摁住她肩膀,另一个男生和波浪卷摁住她的手。

“干嘛,想跑啊?在班里不还挺嚣张吗?说跑了的是狗,你想当狗啊。”廖晴嘲讽地拍了拍祝安宁的脸,扯下她的书包,拉开拉链,一股脑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你还带书回家啊,我以为你不读书。”

“这个笔不是我之前丢掉的吗?”

“没爸没妈的东西就是喜欢捡别人破烂。”

书本,试卷,笔袋全部散落在肮脏潮湿的地上,她用脚一样样踢开。

踢到最后,脚尖突然顿了顿。

“这什么?”

是梁逸洲送给她的那个小熊挂件,原本应该挂在书包拉链上,但祝安宁总怕它掉了,或者因为太可爱被人偷了,又或者下雨天被淋湿,所以她一直把它放在书包里,从来没拿出来过。

“童程彦送你的?”

廖晴的语气突然变得非常不快,不等她说什么,将那个小熊踢到水坑里,用力踩了两脚。

毛绒绒的小熊瞬间脏到看不出是什么。

“廖晴!”

“喊什么喊!你他妈再喊一句!”她一巴掌抽下来,“肯定是你偷的吧,没爸没妈的就喜欢别人偷东西,说,你从哪偷来的?”

她这一巴掌打得十分用力,祝安宁耳朵嗡嗡的响,脸也火辣辣地疼。

但她似乎不过瘾,盯着祝安宁的眼神越来越愤怒,抬手又甩了祝安宁一耳光后,冲旁边的小跟班喊:“把那个偷来的脏东西给我丢远点!”

祝安宁看着小跟班捏着手嫌弃地捡起那只小熊,往巷子外外。

从小到大,祝安宁没有什么朋友,陈华章对她严厉,从来没有人给她送过什么像样的礼物。

这是她收到的第一份,柔软又充满善意的礼物。

这一刻,不知道是愤怒冲淡了害怕,还是她想让廖晴也不痛快,不痛快到最好去死的那种。

她盯着那双憎恶的眼睛,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摆脱了其他人的钳制,朝廖晴扑过去。

廖晴大概也懵了,毫无防备。

人在没防备时是很脆弱的,祝安宁将她扑到在地,直接坐在了她身上,一只手扯住她的头发,另一只手重重甩了一个耳光。

廖晴疼得尖叫,挣扎,可是没有用,她越挣扎,祝安宁扯她头发的手越用力,恨不得将她头皮都掀起来那种。

她叫得撕心裂肺,伸手胡乱地要挠祝安宁,祝安宁也真被她挠中了一下,一口咬住她的手。

像是野兽对待猎物,祝安宁咬得非常狠,牙齿很快撕开了她白皙的手臂。

鲜血顺着她手臂蜿蜒滴到她脸上。

祝安宁手也不肯停,一个劲狠狠抽她巴掌。

其他人也慌了,想扯开她,但她就是不松手,也不松口,牙齿像长在了廖晴肉里一样。

廖晴哭叫的声音逐渐小下去。

再后来,巷子口突然嘈杂起来,警笛声和脚步声往巷子里冲进来。

_

从小到大,在与人相处这件事上,陈华章对祝安宁的教育一直是与人为善,哪怕发生冲突,他也一再叮嘱“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所以上学以来,祝安宁即使性格孤僻,也没有和别人爆发过争吵,更别提动手了。

这是她第一次和别人打架。

客观的结果毋庸置疑,她赢了,廖晴被打进了医院,被咬过的地方鲜血淋漓,缝了几针,医生说幸好没咬到动脉,不然可能就危及性命了,她的头皮也被拽伤,还有脸,肿得比蜜蜂咬过还恐怖。

这一战,祝安宁大获全胜。

可获胜过后,等待她的却不是胜利者的风光。

廖晴父母三天两头地去她三叔公家闹,大声斥骂他们家是怎么教孩子的,边骂还要边哭诉自己家的乖女儿被她折磨得不成人样。

和小孩撒谎不同,大人的谎言总是有很强的表演天赋,她们悲愤交加地诉说着祝安宁对她们女儿犯下的“罪状”,把廖晴包装成了一个任她欺负的可怜女孩。

三叔公平时是个和气的老实人,从来没应付过这种场面,他每回只能让祝安宁先回避,自己唯唯诺诺地道歉,可恶人总是不依不饶的,在他赔偿了廖晴的医药费,还带来一大堆慰问品去看望后,他们又得寸进尺地要求赔偿更多,还要求祝安宁转学。

而且他们还把这件事颠倒黑白闹到了学校里。

祝安宁无所谓,她在学校本来就没朋友,她只担心三叔公会不会真的让她转学?

可转学,她能转去哪呢?

县城的初中都是要城镇户口的,不然就是需要一点人际关系,三叔公就是个本分的老实人,没钱,也没有人脉。

祝安宁担心他会让自己辍学。

虽然她讨厌学习,可真到了这种时候,心里还是说不出的慌乱。

后来长大后的她才知道,这是“羊群效应”,人类和羊群一样都是群居动物,生活在群体中,和周围人的节奏、步调一致会给他们带来安全感。

而一旦踏出群体的节奏,就会产生一种被抛弃的焦虑。

身边的同龄人在上学,所以即使她不爱上学,也从来没有过不去上学的想法。

但当时的她不懂,她只希望这件事可以快点过去,她甚至想过跑去廖晴家威胁她父母不要再闹了,可也只是想想,一向讨厌她的陈轩,那几天看她看得很紧,每天都和她一起上下学。

于是她只能在夜深人静时对着空气默默祈祷,祈祷她可以继续读书,祈祷三叔公不要抛弃她。

老天爷大概听见了她的祈祷,不过只听了一半。

在暑假来临前,一个自称是她舅妈的女人出现了,说是从榕城来的,可以带她去榕城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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