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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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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砚之没有回去,他提着书,去了离村落有段距离的茶摊下看书。

茶摊是居住在这附近的一位老学究开的,这位老学究姓陈,名叫陈弦,上了年纪,四十几岁,之间也曾通过察举孝廉的方法进了朝中做了县令,因为是非势族的文臣,所以即便身有才华,也无法受到重用。

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许是对这世道心灰意冷,便带着妻儿离开,回到吴郡隐居。

索性祖上产业颇丰,也算是个小小的富户,所以在这里开茶摊,也只是为了写些散记。

见到谢砚之又来了茶摊,陈弦倒上一壶茶,叹了口气,给他烧茶又倒入他的碗中:“又闷闷不乐的?前些日子村里的那些孩子抢你的书,想欺负你的事,你是不是没跟他们讲?”

“你呀你。”陈弦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明明错不在你,为何不告诉林有为和张氏?这又不是你的错,白天受了欺负,还要做活,晚上又要去听他们的流言蜚语。”

这些事情其实与陈弦并无多少关系,他本就是到这里养老躲清静,十三岁的少年已经不算孩童,心智已近成人,若是世族中的子弟,往往已在朝廷上领了一官半职,都正是会心机算计,想办法抱团排挤自己不喜欢的人的年纪,又怎么会是昔日里的垂髫孩童?

明哲保身的道理,世人皆知,陈弦一开始也不想过多评判,但谢砚之实在令他有些心疼。

而谢砚之只是低着头,沉默了半晌,并不答话,他手中借阅的书籍还牢牢地护在手里,今早上从集市里借了这本新书回来后,村里的几个孩子嬉笑打闹,觉得谢砚之每天只会读那些无用的圣贤书,以许家儿子许勇为首的少年把他团团围住,一哄而上,想去抢夺谢砚之手中的书。

“你把什么破书抱得这么宝贵?”许勇显然是一直瞧不上谢砚之这副做派,他还带着几个跟班的小郎君紧随其后。

平时谢砚之一直是独来独往,不和其他人亲近,主要原因是,村里没什么人喜欢读书,谢砚之除外。

那些小郎君们觉得读书也没什么用,这辈子兴许就是这样过,就算拼命地想出人头地,想得再好,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再者,谢砚之总是一副洞悉世事,通达明理的做派,也很是让他们不满。

他在村子里是不受欢迎的存在,几乎人人都知道谢砚之是林家捡回来的没爹没娘的野孩子,就算可能是富贵人家遗留下来的遗孤,但这么些年,也从未见过有人来寻。

结合谢砚之的身世,还有他爱读书的习惯,孩子们先入为主地会认为谢砚之是假清高,随了他早亡的父亲的爱读书的性子,在不爱读书的少年里,谢砚之这样是异类,也是不会被宽容的存在,况且偏远乡下的小女娘们都一心因为他的好样貌而爱慕于他,更会引起一众小郎君们的妒忌。

那些小郎君们自发地排外,孩童们的恶意有时过于明显。

于是就出现了早上的那一幕。

许勇指示跟班们去抢谢砚之怀里的书,但他就算被按在地上也不肯撒手。

几个蛮力做农活的少年去按着谢砚之,他还要护住怀中的书,双拳难敌四手,他被人按在地上抢夺,身上都抓出了红痕,却还是一声未吭,若不是陈弦撞见,制止住了他们,恐怕谢砚之身上还要受更多的伤。

他的衣服都被人抓破,却还是将书好好保存起来。

谢砚之方才回家的时候,小臂上也有红痕,却将其掩盖在衣服下,是不愿让林家人看到,却在进门时听到了那样的话。

谢砚之没说什么,也不愿让林有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他有些闷闷地想着,或许他的存在的确是众人眼中的异类,或许他再怎么样努力读书,都不可能有商鞅那样的际遇,时势造英雄,而当今的朝廷不是会选贤举能的朝廷。

或许他读书,真的没有用,可他不想放弃这点爱好。

但他也觉得愧对林氏夫妻,所以加倍地勤恳帮他们干农活,去云华寺为张氏祈福,自学药理,想帮身怀恶疾的张氏治病,好回报林氏夫妻的养育之恩。

所以他从不会将在村子里受的委屈告知给他们,谢砚之不愿让他们为难。

“陈伯。您不必为我费心。”

谢砚之低垂眉眼,将手中的书小心翼翼地展开,书籍没有破损,陈弦为他递了一杯热茶,见他什么都没说,知道他心中的想法,有些无奈的同时,又为他感到心疼。

只不过是十三岁的孩子罢了,就算这个年纪在朝中也可以以世家大族的背景入仕为官,但到底年纪尚幼。

陈弦想,若是谢砚之的生身父母还在,定不会让他过得这般为难。

谢砚之微微垂眸,山间流淌过的风将他的鬓发吹乱,他的头落得很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越是这样,便越是让人心疼。

他素来都只是安静地读书,似乎并不将他人的看法看在眼里,但是陈弦与他相识甚久,清楚地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他将自己封闭起来的保护色。

很多事情,并不是不会在意,而是当你无力去改变什么的时候,就算想在意的再多,也无济于事。

*

这村子里的路,嘉宓并不算得上很熟。

摸索了几次,也不知道这路到底还怎么走,幸亏村子里平日里有聊过几句天的长辈指点了嘉宓。

烈日炎炎,嘉宓穿着并不算习惯的草鞋,看了看手中绣好的荷包,还没借到花罗机,所以才刚织出来第一个荷包,有了花罗机,做东西的时效便会提升很多,刺绣的速度也会提升。

所以,她手中目前的荷包是她自己绣的。

嘉宓想,这一世她自己亲手绣的第一样东西,要送给谢砚之。

这些日子以来,嘉宓或多或少对谢砚之多了几分了解,与前世初遇时便是谢家子弟不同,这一世许是遇到谢砚之更早,所以她能见到他截然不同的一面。

刚住到林家时,嘉宓想,她大概能理解谢砚之为什么回到陈郡谢氏却还是想帮助寒门子弟,让他们有入朝为官,报效朝廷的可能,许是因为他知道了寒门的痛。

可是现如今……

她却越发的看不分明。

即便是在这个小小的村子里,谢砚之也是一个十足的异类。

村子里的那些人,也都觉得他格格不入,张氏将谢砚之捡回来的时候,谢砚之的父母将陈郡谢氏的玉佩给他,那物价值连城,本是让他回到陈郡谢氏的物证,结果却变成了一柄双刃剑。

那些普通的平民大多都不是同林有为和张氏一样善良,因为在他们看来,生在富贵百姓家本就是遭人憎恶的一件事,况且那样值钱的东西在村里的村民看来,便是一笔从天而降巨额的财富,能守得住本心不去变卖,是很难的事情。

对于这些普通人而言,他们通常都只愿意见身边有关联人过得更差,而不是更好,因为那样会有妒忌的心理产生。更遑论,谢砚之因为外貌的过分出众,引起了无数村里小女娘们的爱慕,同岁的小郎君们自然会嫉妒不已。

嘉宓有时觉得自己看不懂人性,谢砚之读书本身也与他们无甚关系,就算爱慕他的人众多,也不是他蓄意勾引,为何会被排挤?

他自始自终,好像都没做错过任何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嘉宓不由得想起了和氏璧的道理,她有时甚至在想,是什么驱使着谢砚之还能坚守初心,不去憎恶这一切,成长为即便世人诽谤,众多污名在身,仍然坚定不移的去做他想做的事情的一介直臣。

他到最后,会觉得难过,不值么?

邻居家的李氏说,谢砚之经常会去村口的茶摊一个人看书,因为没有人和他一起,村子里不分昼夜要读书的人只有谢砚之一个。

嘉宓起初不太清楚那条路该怎么去,毕竟她在村子里很少会出门,这些日子先研究的是如何想办法赚钱,不然总是借住在其他人的家里,却不创造什么财富价值,她会觉得羞愧。

她从不愿白白欠人人情。

思绪回笼,嘉宓顺着李氏告诉她的路线,终于找到了她口中所说的茶摊。

隔着很远很远,嘉宓看见那人坐在树荫下安静地读书,初夏燥热的风吹拂过谢砚之清隽的侧脸,斑驳的阴影在他脸上投射出不规则的光晕,一片叶子落在了谢砚之的发端,让她无端地想起了前世,他也总是喜欢一个人安静地看书。

重活一世,很多事情发生了改变,可是他的热爱与习惯,还与前世别无二致。

她一时间看得愣了神,没敢上前打扰,却听到身后传来轻轻的低笑声,嘉宓回过神来,望见一位儒雅的老学究,年纪约莫在四十多岁左右。

那人身着的衣服看起来做工有些考究,大抵不是这村里的人,联想到李氏和她提过的茶摊的主人陈弦,嘉宓心里隐隐约约明白了,这便是曾在朝中做过一段时日的县令,现如今在这里养老的孝廉陈弦。

陈弦见她陌生,面庞素净,举止投足间自带一股浑然天成的高雅,也不似这村中普通的小女娘,将茶水沏了一杯倒给她,语气里带了几分逐磨不透的笑意:“真稀奇,兰衡之前带回来的女孩子便是你吧?”

倒不是陈弦八卦,只是因着谢砚之样貌极好,十里八村里爱慕他的女娘不在少数,他从不会回应,更别提带回家。

况且,还算个出身富贵人家的小女娘。

他在见过嘉宓之前,心里便有几分好奇。

陈弦原以为这个小女娘或许和传闻里一样,是娇生惯养习惯了的,不通事物,一见方知,果然又是闲言碎语。

“是我……”嘉宓顿了顿,接过茶水道:“多谢陈叔,谢砚之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陈弦想了想。

默了半晌,看向远处认真阅读的少年,声音变得很低。

“除了你,他没什么人来往。”

今天磕了一天的竞技体育。

所以没写更新。

抬头。

真的很感慨一些热爱可抵岁月漫长啊,所以这本文在构思的时候,对于谢大人的人设就已经定下来了。

他从不怕洪水滔天。

是因为已经经历过最深的黑暗。

我对古代背景的一些地方是不太了解(有尽力在写啦)这本文是架空所以很多地方我会自己创造塞一些东西进去的。

第11章 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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