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2.12

高中毕业后，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没有拿过什么重的东西，因为身边总会有人怕累着我要替我分担。其实身体好后，我还不至于没有力气去拿那些东西，但他们忧心忡忡的模样总让我觉得我是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废人，可我不想让他们感到担心，就由他们替我拿东西。

......

“今天我和她去吃饭的路上，她吐血了，我让她去医院她不肯去，你知道的，我奶奶就是不肯去医院才走的......”

肖智勇沉默了。

见他提起往事，犹豫片刻后，劝慰道：“你也别想太多，说不定纪委是真没什么事才不去的呢......”

“可是我很担心她。”

文良垂眸，神情没有往常那般的盛气凌人。

肖智勇不知道再怎么劝慰了，见他想起伤心的往事，只能拍拍他的肩膀告诉自己还在。

第二日文良不死心，在杨钰面前又去劝了一次。

可是这次，杨钰没有再像往常那般温和，而是淡漠的拒绝他。

文良不在乎杨钰对他是什么态度，只要她去医院什么都好说。

不仅如此，他还整日盯着杨钰一举一动，不管她去哪里都跟着，唯恐她晕倒了没人知道。

杨钰在他关心下，情绪一天比一天低落，最终杨钰在一次文良逃课去给她买来饭菜改善她的伙食时，杨钰明确拒绝了文良的好意。

为了不让文良整天担心她，杨钰甚至慢慢疏远了文良。

她的身体她自己负责就够了，并不需要旁人的关心。

她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以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直至要放春节假，杨钰也没在和文良有过多的交集，对于她来说，保持这样的距离刚刚好。

她不会麻烦到别人，别人也不会被她拖累。

况且快要过年了，她没理由让人为了她的事情还忙的团团转，这不合理。

等到放假的时候，杨钰才对恢复了无人关心的状态松了口气。

新年快要到了，杨钰没空再去思索任何事，过年总是一件繁琐又喜庆的事，家家户户都在开始准备年货，杨钰家也不例外。

只是这样的事从来不是她家人需要担心的，他们只需要列好清单，再指使家里的杨钰去买就好。

毕竟累活不是他们该考虑的事。

杨钰终究还是住在家里的，只要她在家里住一天，她就没有理由拒绝家里人的要求。

年货有点多，杨钰拿着手拉车出门将那些东西分批次买了回来。

东西很多很累，杨钰去买最后一波东西的时候，长期高强度的体力消耗令她脸色更加苍白，头有点晕，便拎着东西想要找了个路边的长椅坐着缓一下。

杨钰拿出药来，想要吃点缓解一下，可是打开的时候，却发现倒出来的药片是她的最后一次分量。

杨钰面无表情咽下没有水缓冲的药片后，目光毫无焦距的盯着前方。

明明大街小巷都在放着新年曲子，挂着新年红的装饰，渲染足了新年的喜庆，杨钰依旧不知道新年有什么可庆祝的。

对于她来说，新年只是一场大型的无薪资工作日罢了，做着最累的活，却从来好好享受过。

杨钰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这都不是她该想的。

她打开手机看了看自己的存款，想要知道还能不能再去一次医院买下新的药来。

不多，但还能再去看一次病。

杨钰在屏幕划了几下，便预约好了明日医院的号。

可一想到医院里的那个人，杨钰是有些头疼的。

但杨钰没得选，她也不想下次病发的时候没药吃。

到了预约的那天，杨钰还是拿上了自己的病历本去医院等待区等待叫号。

春节看病的人很多，就连杨钰要看的科室也是排满了号，杨钰等了一个小时才等到自己。

“0713号前往3号门。”

电子音响起，毫无波澜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在催促着杨钰。

杨钰起身，纵有再多的不愿，她还是熟稔地找到门推开它。

“终于知道要来看病了？我还以为你好了呢。”一推开门，杨钰迎面而来的就是医生的斥责。

杨钰不说话，将门关上。

房间不大，杨钰一眼就将房间的布局看个完全，桌面上还一如既往摆着一个亚克力牌子，上面写着医生的名字——秦国建。

秦国建看起来四五十岁了，却仍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可面对不听话的病人时，他只会是一副严肃模样。

“你药吃完了？为什么现在才来？！我之前就说过你这个病要定期复诊，你倒好，次次把药吃完了才来，我看你也不是很在乎自己的身体！”秦国建看见杨钰，气不打一处来。

他真觉得遇上杨钰这个病人，是他这辈子的劫难！

三年前杨钰来看病，秦国建就对杨钰印象很深刻，一般像她这么大的孩子，生了这种病，父母总会陪伴在身旁的。

但杨钰没有，每次秦国建问起来，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他们不会来。

按理来说，杨钰的诊疗结果是要和她监护人商量的，秦国建没办法对着她一个人未成年说那些结论。

可是每一次，秦国建和她说需要监护人签字安排手术时，杨钰就能跑的无影无踪，直到药吃完再来找他。

渐渐地，秦国建每每看到杨钰冷静沉着的自己一个人解决所有事的时候，就大概猜到杨钰的监护人不怎么管她，所以才会一个人来看病。

杨钰不过大他女儿两岁，秦国建即便再看淡生死，还是对杨钰产生了恻隐之心。

他很关心杨钰，不仅经常发消息询问她的状况，还会关注她的日常生活。

杨钰很有礼貌，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孩，基本都在叛逆期。

在面对他的关心问候时，从来都是不卑不亢的和他交流。

可杨钰越是礼貌，秦国建越是难受。

看到她还是那副乖巧模样，秦国建又一次心软了，神情虽然还是严厉，语气却是放软了：“过来，说说你最近的情况。”

杨钰坐下老老实实说了她最近的状态，包括吐了几次血，晕了几次。

秦国建听着她上升的发病频率，忍了忍还是保持自己的职业素养：“那你为什么一次都不来找我？”

杨钰沉默，秦国建叹了口气，其实他也是知道原因的。

无非就是钱不够了。

“行吧，你跟我过来做个检查。”

秦国建把单子打出来，拿起桌上的手机就要对着上面的二维码替杨钰付费，谁知手机软件刚打开，杨钰却抢先一步将单子拿走自己付钱。

秦国建拿她没办法，知道她自尊心强就由得她了。

检查需要好几项，秦国建带她做完后，拿着片子面色有些凝重。

“杨钰。”秦国建将片子放下，拧着眉道：“你真的要做手术了，再拖下去只会变得更严重，你也不想一场手术就能控制住的病情被你拖到无法挽救的情况吧。”

秦国建重重呼了口气，继续劝道：“我知道你是因为钱的事才一直不做手术的，我已经和你阿姨商量过了，手术费我们替你先垫着，至于签名也会让阿姨来替你签。”

杨钰闻言抬眼看他，拒绝的话脱口而出：“不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