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米安接得很完美，他出手快到只有一团影子闪了一下，以莉丝贝特贫瘠眼力来说，就好像螳螂挥舞了一下它的捕捉足，在零点几秒内就完成了半空截住接好的动作。

她什么都没有看清。

韦恩当然不会受伤，莉丝贝特有点嫉妒的想。虽然撒旦岛好心给他们这批“科学家”改造了大脑，但莉丝贝特的身体构造还属于人类的范畴。她有点不甘心的看了两眼达米安覆盖着一层肌肉的胳膊，又对比了一下自己瘦弱的手臂，悄悄把蛋白粉加入了饮食清单。

达米安看了一眼这本书的封面，随手将这本书搁在一边，然后拿起一张新纸来写字。

“你为什么还在生气？Ps.下次扔东西要注意发力方式，你的力量太小了，需要经过训练。”

莉丝贝特看到这句话简直想要尖叫。

这是她想的吗？她也不想这样做一个风一吹就可以吹倒的脆弱女性，她跟同伴们从撒旦岛出逃后也接受过“工作者”克鲁兄弟的体能和枪械训练，但悲剧也就在于此，她连一把最轻的鲁格LCP手枪都没有能力平举超过半小时。

作为撒旦岛的第13代产品，一件可以被量产的完美研发工具。她大脑皮层中的神经突触数量被编辑到了正常人的10倍，可同样的，限制肌肉数量基因MSTN也被编辑到了最大值，她终其一生都不会拥有任何一块像达米安身上那样的漂亮肌肉。

撒旦岛造就了巨大的悲剧，基因编辑和无穷无尽的淘汰制度使莉丝贝特和一些同伴无法拥有强健的身体，他们凭借自己的大脑才没有变成撒旦岛鲨鱼的食物，可以逃出桎梏和牢笼，跳出囹圄施展无穷的天赋，但这份能力也吞噬了他们的健康，使他们与脆弱单薄的身体相伴终生。

莉丝贝特明白这是达米安为他做出的让步，这是达米安对朋友关切的方式。但她还是非常愤怒，让自己擅长的去评判别人不擅长的，他怎么不去问问水里的鱼为什么不擅长格斗！

在这方面她是自得于自己的修养的——尽管蝙蝠洞的防火墙像纸糊的一样，可她从来没有像个较真的小孩子一样冲到蝙蝠洞里去大放厥词。

傲慢，达米安的原罪是该死的傲慢！

接下来又是一张纸条从达米安的方向被推过来。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设计相关的训练。”

莉丝贝特又转过头去端详了一下达米安的表情，她十分气恼地发现，这个人的表情竟然是骄矜自得和勉强满意！

他勉勉强强注视着莉丝贝特的手腕，似乎在评估他那莉丝贝特还没有发表过任何看法、离谱而可恶的训练计划的可能性。

莉丝贝特才不要这个大少爷的纡尊降贵！

她刷得撕下一张纸，开始在上面狂写一通。

“关于我和红头罩的合作，我同意将计划的进展同步给你，但你不得以任何形式泄露或干涉我们的行动。

ps.你是个该死的自大狂，我不想和你有任何其他交流。

pps.销毁掉所有纸片，不要辜负你声称接受过的训练。”

她气冲冲地把所有字条往达米安的方向一推。

达米安先看了一下莉丝贝特的表情，他接过纸条之后越看越困惑。他原本充满气势的眼角落了下来，看上去不能理解现在发生的一切。

他看上去有点像是只委屈的小狼犬。

这可太不寻常了——达米安是不可一世的统治者，是冰冷强势的掌控者，他的眉宇之间除了锋利和强硬一无所有。除了偷听到布鲁斯和迪克的对话外，他什么时候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但莉丝贝特不知道这些。她看了他的表情还是觉得很气，这有什么好委屈的？是“自大狂”说错了还是因为“不想交流”受伤了？

说到底，总是被平白无故横插一手的人是她才对。

这就是他们之间无法对接的思维差异和难以弥合的鸿沟，莉丝贝特恨恨地想。

这节课总算下课了，莉丝贝特扯起书包来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在路过达米安的时候，莉丝贝特用力撞了他一下，但差点摔倒在地的反倒是她自己。她知道以韦恩的身体素质说不定自己会撞伤，但是管他的呢！她难道连小小任性一次的代价都承担不了吗？

弗兰克教授一分钟都没有耽搁，早已逃之夭夭。莉丝贝特这时也没有再去找这个墙头草的心情，她走到门口，再次狠狠瞪了韦恩一眼，迅速离开了教室。

达米安莫名低落起来，莉丝贝特刚刚撞他的时候他完全可以躲开，但是他选择原地不动，他知道自己和莉丝贝特身体上的差距，如果他躲开的话，这只如此精致脆弱的小鸟球可能会直冲到地面。

但他也没有尝试扶一下莉丝贝特，他知道莉丝贝特也非常骄傲，再说，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能让这只骄傲的小动物听从他的建议。

他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再尝试说服莉丝贝特，刚刚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踩坑已经让他直面小猫的利爪和牙齿。

他没做错什么，但他很是烦闷。

他已经基本改变了一言不合就拔刀的问题，也很少在其他人面前说“血脉”“权利”之类的话了，但他还是不懂莉丝贝特为什么骂他是个自大狂。他是强大的，他掌握了无比精妙的战斗技巧和能力，有远胜于普通人的思想智慧。而莉丝贝特只是个孱弱的小动物，虽然她有超乎寻常的天赋，但她没有将自己从人身安全危机中拯救出来的能力。

她是个脆弱的、需要强大者保护的小东西。

达米安干脆逃课回到了蝙蝠洞。

阿尔弗雷德见怪不怪地站在韦恩宅门口迎接他，“欢迎回家达米安少爷，我想您也发现了，今天有什么事发生。迪克少爷和提姆少爷都已经回来了。”

他询问老管家：“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能让他俩在工作日一块儿回到蝙蝠洞？”

阿尔弗雷德看了他一眼，像是洞悉了他在学校发生的一切，但语气依然非常平稳含蓄：“韦恩集团有一颗卫星接收到了一个来源不明的地外信号，老爷正在解析这个信号的来源。”

达米安打开手机接入了自己在蝙蝠洞的卫星权限，他看到半个小时前卫星收到了一串意义不明的字符。

这是怎么回事？

达米安直冲去蝙蝠洞，他的父亲布鲁斯·韦恩一改往日睡到下午的良好作息习惯，现在阴沉地正盯着电脑屏幕，他的手边放着一杯黑咖啡。

气氛很紧张，提姆看上去就要跟屏幕融为一体，迪克用眼角余光撇到达米安进来，勉强从电脑跟前抬头招呼了他一下。

“Hi小D，你回来了，你也看到了那条消息吗？”

“出了一点小状况，已经联系了超人，孤独堡垒的科技正在识别这串字符的意义……布鲁斯马上就要去正义联盟。”

达米安对他点了点头，他那张脸绷得紧紧的，也坐下来找了台蝙蝠电脑尝试进行解析。

来自太空的不知名消息盘旋在每个人心中，毫无疑问，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达米安环顾一圈，从所有人脸上都看到了紧绷。他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还没到最坏的地步，我们必须做好迎接战斗的准备，到了好好使用自己的时候了。”

布鲁斯看了一眼他意外到来的小儿子，这个固执、勇敢、强硬的孩子。他……一直很像小时候的自己，但他也一直是达米安自己。

“是的，我们必须准备好战争，这次的敌人会非常棘手。”

提姆叹了口气，“世界总是这样多灾多难，我们只好面对这些无穷无尽的黑色幽默。”

迪克已经无暇顾及，他正在同时监控阿卡姆黑门监狱等所有地方的情况，他随口说：“毕竟这年头，外星神经病也越来越多了。他们就不能好好待在家吗？我是说，听听音乐，泡泡酒吧，有什么不好的？”

提姆端起咖啡来一饮而尽，“好了迪克，那是布鲁海文警员才能拥有的周末……而我今天期待的也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繁忙工作日，现在也只是换了个地方为地球疯狂加班。”

提姆·格雷森冲破屏幕的社畜味道使大家都梗住了，布鲁斯·韦恩这个罪魁祸首也只能假装自己没有听到。

一时间，蝙蝠洞里只有大家敲打键盘的回声。

这时，达米安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抬头看向巨大的光屏，发现蝙蝠洞的通信频道弹出了巨大的红色警告消息。

一个巨大的红色加粗字体弹出来，占据了他整块手机屏幕。

“Warning！”

“Warning！”

“Warn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