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我听村子里的女人说你也是云溪人，那我可要按咱云溪的口味给你做了啊。”李玉凤很是热情，年纪虽大但手脚利落。斩鸡的动作手起刀落，周始知丝毫帮不上忙。

周始知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礼貌道：“是的，李奶奶。”

屋外传来木头破开的碎裂声，周始知走出去。

“玉龙，快入夏了怎么在这个时候劈柴？”李玉龙家用煤气灶，用不上柴火煮饭。再者这个时间快入夏了，生火取暖更不可能。

李玉龙岁数不大但却力气惊人，只见斧子一举一落，粗壮的木材便被瞬间破开。

李玉龙经过周始知一下午的沟通心结解开不少，此刻听见周始知的问题，老实答：“爸爸在医院需要钱，我能做的不多，生活耗费能省一些是一些。”

周始知闻言心头发涩，他爸爸的情况自借钱给他二叔时她就知道一些。今天中午来这前，便先去了银行一趟。取了五千块钱，不多，但能把一把是一把。

周始知知道李玉龙是个很有骨气的孩子，也知道李家很难再接受她的第二次帮助。但李玉龙的父亲李洪对她有恩，她难以坐视不理。

周始知摸了摸背来的小包，咬了咬唇，没说话。

五点半。

周始知在李家吃过饭，便婉言感谢款待准备离开。李玉龙在水槽洗碗，李玉凤说着都要将周始知送到门口。

“小周，要不你再拎只鸡回去给你那表哥？”李玉凤因为裴渝没来一直耿耿于怀，生怕礼数不周惹了裴渝不快。

周始知真是怕了李玉凤的热情，忙阻拦：“真的不用李奶奶，他这人最不讲究这个，您要真给了他才真不开心。我表哥这人性情莫测，平素最怕人情往来，救玉龙对他来说就是搭把手的事，过了回头连救谁都记不得，您不用怕怠慢了他。”

农村讲究人情世故，邻里邻居的谁搭了把手的回头都得还回去。李玉凤就没见过像裴渝这样的，不通人情，也不照约定俗成办事，倒叫她不知如何是好。

李玉凤叹了口气，道：“小周，我李家能给的就只有这些东西了。若是以后你那表哥遇到难处，我李家能办到的绝不会推辞。”

周始知点了点头，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将包里事先用塑料袋装好的钱塞给她。

“这是？”李玉凤待看清形状后脸色微变，“使不得小周！”

周始知早料到李玉凤会如此，忙堵住她的话：“奶奶您先别急，且慢慢听我说完。”

“我不是可怜您，更不是可怜您李家。我是为了玉龙，他是我的学生，也是曾经的我。我之所以回云溪，便是想帮助和我当年一样被现实捆住双脚的孩子。这是我回云溪的初衷，也是帮您李家的初衷。”

“何况当年我爷爷昏倒在田里，便是玉龙爸爸热心帮忙送的医院，如今我这么做也是偿还当年搭救之恩。这钱不多，您当借的捡的都行。如果能让现下的生活好过一些，玉龙的心理压力减弱一些，那便能让我的内心好受一些。”

李玉凤闻声大震，她闭了闭眼忍住眼底的酸涩，声音发颤：“你真是个……笨丫头。”

终是收下。

周始知步出李玉龙家，刚开手机便见界面弹出无数条有关裴渝的消息。点开微博，热搜上一溜串下来都是裴渝。大顶流的力量，真的很强。

#裴渝 疑似直播臭脸#

#少爷禁欲神颜#

#少爷感冒#

#裴渝首唱新歌#

#少爷答应下次再播#

#少爷对谁说的早日康复#

……

周始知刚想点开词条看看便猝不及防被人叫住：“小周老师。”

是李玉龙。

周始知关上手机回头看他，“怎么了？”

李玉龙何时跟在她身后的？周始知没半点察觉。

周始知摸出小电驴的车钥匙，便听李玉龙正色道：“周老师，那些钱，是借的。我长大以后一定还给您。”

小男孩此刻冷静坚定的神态像极了成年人。瘦弱的身躯屹立于泼染的青山之间，却莫名让周始知觉得他扛得起整个家族的重量。

她勾着车钥匙晃了晃，欣赏地看向李玉龙：“就是借给你的，等你找我还。”

李玉龙沉默地鞠了个躬，随后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大哥哥什么都不要，那老师能把这个给他么？这是我家祖传专治跌打损伤的药膏，他的手臂昨晚擦伤了。”

周始知一愣，忽地想起昨晚裴渝腰侧白色短袖上沾染的血迹。当时夜色昏暗，她无意瞥了眼刚想细看便被遮住了。

*

居民楼底下的停车棚不知何时多了辆墨色的重型机车，车身线条流畅样式炫酷，肉眼可见的价格不菲。

周始知瞥了眼就收回，专心给自家电量告罄的小电驴充电。

她坐在车上重新刷在上李村被李玉龙打断的微博。

点进相关词条便见广场上全是粉丝发的不久前裴渝直播的录屏。周始知抽出耳机戴上，随后点开视频播放。

视频中的裴渝似乎刚洗过澡，正慵懒地靠在深蓝色的沙发上。被随意擦过的发尾还沾有薄薄的水汽，整张精致冷感的脸莫名有些病态的苍白，疏冷的眉眼间情绪难辨得像隔了层雾。

视频背景明显是在裴渝房间，身后的窗帘被人拉上，午后的阳光射在上方填满无数个微小的空隙。裴渝穿了件白色的高领毛衣，袖子被人随意折在小臂上，倚着扶手的手臂青筋微凸，在镜头前尽显性感。

弹幕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消息刷得飞快。

[卧槽，少爷的脸谁懂？真的很绝！]

[少爷这手臂，这青筋……真他妈色啊，流口水。]

[这么长的手指就这么垂着吗？快插-我这！上面下面都行！]

[这么漂亮的手就这么靠着吗？扇我脸上，左边右边都行啊啊啊啊啊啊……]

[楼上的姐妹穿条裤子吧，可绊死我了……]

……

周始知看到弹幕里粉丝露骨的言论不觉脸红，但视频里的裴渝却恍若未觉般神色淡淡地跟粉丝问好。

“大家慢一些发，太快了看不见。”裴渝握拳掩唇咳了下，疏冷的声音有些哑，透过耳机传到耳边十分酥麻。

很快弹幕又疯了一波，周始知亦不自在地揉了揉耳朵。

直播的前几分钟弹幕粉丝居多还算友好，只是随时间过去涌进来的人数越来越多，声音便杂了起来。

[裴渝耍了你们几次也有粉丝上赶着捧啊，吃点好的吧！]

[楼上的有毛病吧？裴渝播给粉丝看的黑粉瞎凑什么热闹！]

[裴渝从进来起就面无表情，臭脸给你爹看呢？]

[内娱就他嘴臭，塌房早晚的事。]

[裴渝的金主究竟是谁？居然现在还能蹦跶……]

[黑粉能不能滚出直播间！管理员到底在干嘛？？]

……

周始知看得眉头皱起，不由担心起裴渝。

但屏幕里的人依旧云淡风轻，不知是不是经纪人提前打过预防针，裴渝并没有搭理那些搅局的黑粉，只平和地回复粉丝。裴渝对粉丝并没有怼黑粉那般冷漠，相反他有些好说话，对于粉丝合理的请求能做到的都尽量满足。

比如唱歌。

裴渝在直播间首唱新歌《尔尔》。

大腿抵着吉他，修长的手指搭在琴弦上宛若天然的艺术品。极具个人特色的声线响起，轻而易举主导着每个人的情绪。

间奏时裴渝没忍住咳了下，刚因音乐缓慢下来的弹幕又瞬间挤满。

[少爷怎么了？是生病了么？刚进来就发现脸色不太好。]

[狗公司是不是没让哥哥休息好？每个月行程都满到吓人。]

[少爷时不时咳一下听得我好心疼。@王莱不来，哥哥到底咋了！]

……

弹幕重复艾特着王莱，一直刷着询问裴渝的身体状况。

裴渝弹完最后一个音符看了眼，随后清了清嗓子，解释：“小感冒，不碍事。”

他说了声“抱歉”便出去接水。

眼尖的粉丝发现裴渝家里的格局有些变化，米白色的窗帘一贯不是裴渝喜欢的风格。

[少爷在酒店么，我还以为在家播的。]

[这酒店的窗帘风格还挺少女，细看还有小动物呢。]

[还别说，少女心和少爷也不是搭不上哈哈哈哈……]

[你们就不愿意承认裴渝在嫂子家吗？]

[黑粉能不能滚出直播间！]

……

录屏时间有些长，裴渝大概播了一个小时。周始知惦记着他感冒的事情没看完，熄了屏便想上楼看看。

刚刚视频里她隐约听见了声很闷的撞击声，像极了有人摔倒的闷涩。

六点多夕阳下垂，楼梯间光线不甚明亮。周始知开了手机内置的手电筒，刚到四楼拐角便遇到有人下楼。

楼梯间窄，她刚想侧过身子避让，不想被人直愣愣撞到墙上，没抓稳的手机就这样顺着楼梯一格格摔下去。手电筒的光伴随翻滚不时映亮一下又一下，直到摔在四楼平地才安静趴好。

周始知愤怒望过去，便见那头戴鸭舌帽的男子仿若无事般自顾自下楼。

周始知忙跟过去生气地叫了他一声：“喂！你走路不看路啊？没看见我的手机都被你——”男子回头与周始知对视上那瞬，周始知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是一双宛若毒蛇般暗沉湿黏的眼睛，在与周始知对视上那刻仿若被瞬间上身，看得她不寒而栗，死亡的恐惧突如其来。

周始知僵着身体目送男子的背影消失，才后知后觉满身冷汗地捡起手机。她颤着手检查了下，发现只是屏幕破损，其他性能还能照常使用。

周始知租的这栋居民楼里很多都是老爷爷老太太，她住了几年彼此都很眼熟。所以方才那个看起来不善的男人是新的租客吗？她之前从未见过。

周始知无奈吃下闷亏进了屋子。

更新时间过年不知道还能不能保证，好担心……没存稿的人真的心慌慌。

时间差不多是早上八点或者下午六点，俺的习惯是这样。

如果速度太慢弄不完只好超时了哭，快速写文龟速修文（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