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抱歉，我，阿嚏，我不是，阿嚏……”万舸戈只穿着薄薄的宽松毛衫，一气一惊，又被冷风追着，忽然接连打起喷嚏。

她缩着肩膀，一头黑发落了几片雪花，像冰雪中发抖的小花。忽然感觉身上一热，万舸戈侧头，是柳栖脱下来羽绒服给她披上。

“你不是骂我。”柳栖替她把话说完，“快进屋，冷。”

他说话的声音也有点冷，万舸戈怎么觉得这是不太高兴？跟在身后连忙解释：“我骂的是……我爸。”

柳栖顿住，转过身，抬了下下巴，给她打开门：“赶紧进去。”却在万舸戈进屋的瞬间，抬手拿下了她肩头的自己的羽绒服，拎在手上。

屋里灯火通明，楼梯扶手上被挂满了小灯笼、彩带，看着喜气洋洋，过年似的。这会儿大家刚在沙发上坐下，见俩人一前一后进来，齐刷刷的目光看过来，带着点惊诧。

李迹梦把大家的诧异说了出来：“两位老板，外头挺暖和？”说着还探了下身，作出往外瞧的样子。

万舸戈适时地打了个喷嚏。

“给你浪的。”罗雨歇接过沈姨手里的茶，走到万舸戈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挤着坐下，低声耳语，“干啥呢你俩？”

万荣荣下楼梯刚好听见，看了眼柳栖，又看自己女儿，作出浮夸的惊讶表情：“你俩？”只是表情中隐藏着一丝担忧。

万舸戈没有发觉，想起方才那一幕，不由得情绪又上头：“什么我俩？别提了，刚才碰见……”

“碰见我一个患者一路尾随过来纠缠，多亏万老板。”柳栖却突然截断了她的话，并编了个理由。

万舸戈微微张了张嘴，看向柳栖，心中十分讶异，却点头附和。

万荣荣给她理了理头发：“多亏舸戈什么？把人凶跑？”

“嗯，挺凶。”柳栖道，嘴角有一丝淡淡的笑意。

“行啊，我们舸戈知道保护朋友了。”李碧霞从洗手间出来。

“啊——姥儿，别说得我跟小朋友似的。”万舸戈捂脸。

“杀伐决断的万老板一到家就成了姥姥的乖宝宝，说出去谁信呢。”罗雨歇总结道，一屋子人笑了起来。

这一晚元旦聚餐由李碧霞做东，老太太强烈要求的，也不知什么缘故，不过精神头好得很，夹在年轻人中间乐得满面红光。尤其高兴看旁边的柳栖，一会儿夹个菜，一会儿唠两句，看着熟得很。

万舸戈一脸匪夷所思地看了眼她：“我姥儿不会要黄昏恋了吧。”

左右两边的罗雨歇和李迹梦同时呛了口蛋花汤，一个说：“你疯了吗？”一个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

“开个玩笑，呵呵。”万舸戈挤出一个微笑，“总感觉这俩人有瞒着我的小秘密。”

罗雨歇却意味深长地笑笑：“小秘密估计和你有关。”

“不会是……”万舸戈话没说完，转头看着罗雨歇。对方秒懂它的意思，悄声道：“瞎想什么？你姥儿才不会闲着没事嚼你的抑郁史。”

万舸戈“哦”了声：“我最近挺正常吧，吃嘛嘛香。”

罗雨歇靠近她，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啊，不准乱想。”

李迹梦啃完一个鸡腿，刚好看见这一幕：“我也想捏。”

万舸戈又给她夹了个鸡翅：“吃你的。”

李迹梦嘟了嘟嘴：“凶。”

等饭吃差不多了，万舸戈搁下筷子，清了清嗓子，大声道：“我和李迹梦有个好消息要跟大家宣布！”

李碧霞急了：“咋是你俩？”

万舸戈疑惑：“姥儿，你重点歪了吧？什么你俩我俩的，我和驾校所有人好了吧，今晚就要打响驾校宣传招生的第一枪了！等会儿视频就发出去了，大家记得动动小手指，给咱点个小赞、小评论的。提前谢谢各位了！”有模有样但装腔作势地站起来微微鞠了个躬。

“恭喜恭喜！”李碧霞明白过来，带头鼓掌。

“驾校名字就叫‘不骂人’驾校？”万荣荣的关注点和大家不一样。

万舸戈点点头：“很有噱头，不是吗？”

万荣荣笑了，给女儿倒了一小杯果茶：“祝宝贝儿成功！”

欢呼完，这边李迹梦的视频也发布出去了。

视频标题响亮的很：“快乐学车，就选‘不骂人’驾校！”

开头是驾校的宣传标语“绝不骂人，绝对微笑服务！”

万舸戈打开了手机投屏，和大家一起欣赏这条时长两分半的视频，虽短，内容丰富，全方位地展示了教练的好脾气、好态度。

中间还有段鬼畜，用柳栖提供的教练骂人录音，做了变声处理，在“学员”的耳边反复播放——这时，“不骂人”驾校的教练走过来，冲着“学员”温柔说道：“是幻听，我们真的不骂人哦。”

很快，视频冲上了本地新闻头条，李迹梦迅速授权给几个媒体进行了转载，不到半个小时，视频爬上了热搜榜第三。

“发财了发财了，我们学员不会爆满吧？”李迹梦乐不可支。

“可以做下美梦。”万舸戈也笑。

中间有几条疑似那个超雄驾校买的水军发的评论跑到了前排，说她们都是作秀，全都是脚本，甚至还发了微信群里的脚本截图。

万荣荣比万舸戈懂舆论这一套，花钱找人迅速控评，将原先夸奖驾校风气整顿和保持观望状态的评论顶到了前排。

接着，又有大批曾经深受骂人之苦的网友纷纷支持：

“希望你们真的能做到‘不骂人’三个字。”

李迹梦截了一些评论，又做了个视频，将这条热评放在视频最前面，配文：“一定，一定。”算是回复了网友的期盼。

首战告捷，更是收获了一堆预备学员。

转眼过了零点，万舸戈分别在家人群和“好多朵金花”群里发了几个红包，又感谢了一遍大家。

“别谢了，我和你姥儿困了，先上去睡了。”万荣荣道。

李碧霞也跟着上去了。

几个年轻人略坐了坐，也要各回各家，柳栖却在接到西南的电话表情凝重了起来，但又在挂了电话后冲大家笑笑，表示没事。

席间，只有万舸戈和罗雨歇没喝酒，送大家回家。

万舸戈最后一个送柳栖，书香门第楼下，柳栖临下车前说：“元旦快乐，给你准备了元旦礼物的，刚才没好意思送。”

“啊？为什么送我礼物？”

“你人好。”

“就这？”

“嗯。”

万舸戈趴在方向盘上浅浅笑了，抬起身问他：“拿来啊。”

柳栖从羽绒服口袋里掏了掏，一个blingbling的蘑菇车牌。

万舸戈愣了愣，笑半天：“你这么喜欢蘑菇啊？上次是蘑菇大玩偶，这次又是蘑菇车牌。”

柳栖却摇了摇头，表情认真：“是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