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团长早上好！”高大健美的雌虫笑嘻嘻的挡在科尔的身前，声音洪亮的问好，代表着第二军团的黑色军装整齐干净，银质的纽扣都特意扣到了顶。雌虫是那种健康阳光的硬朗长相，穿着熨烫得笔挺的军服看起来格外朝气蓬勃。

“消息还挺灵？”科尔睨着眼睛哼笑。他这相处了很久的副官向来是不修边幅的代表，突然注重起外貌为了什么简直不用猜。这里是边境星中较为危险的1203星球，尽管他们一再提高舒缓师的待遇，肯来就任的雄子依然很少。到现在为止一共只有八名雄子是a级精神力，这还包括了那位被季家接走的嘉宁。突然空降了名很可能要在这里终老的s级雄子，引起这群单身狗春心荡漾很正常。

“嘿嘿，副团长大人您日理万机，带雄子阁下熟悉环境这样的小事还是让我来分忧吧？”亚伯一脸‘为你分忧’的诚恳笑容，拿惯了重型武器的大手把胸口拍的邦邦响。作为帝国中风头正盛的靠着能力上位的新贵阶层，他虽然没见过那位可以说是老牌世家雄子代言人的年轻雄子，但对方会被‘遣送’来第二军团的事情他知道的还是比很多虫早的。他可是从听到小道消息的那一刻就开始捯饬自己了！

看他这优雅不失风度的发型、这最能体现军雌阳刚魅力的健壮身材、这熨烫得体的最帅军装！为此他还特地购买了星网投票排名第一的据说是雄子最喜欢的味道的香水！尽管得到消息的雌虫除了他还有几个，但谁也没他军衔高啊！近水楼台他必须第一名！

亚伯想到这里，笑容更加璀璨明亮了几分。

“傻笑收一收，太蠢了。”科尔看着自己得力助手盛装打扮的模样，颇为嫌弃。那头发是什么鬼？还做了造型？怎么感觉脸上也擦东西了？这家伙皮肤有这么滑吗？衣服也就算了，怎么身上还一股味道？……看不出这家伙这么心机！

黑发黑眼的雌虫动作优雅的弹了弹袖口，很有绅士风度的敲响雄子的房门。唇边恰到好处的勾起一抹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唔，和亚伯那种单身汪不一样，他可是很受雄子欢迎的虫。礼貌的笑一下表示军团很好相处就够了，他可不喜欢老牌世家的古怪雄子。不过也不能板着脸，小家伙看起来胆子有点小，吓哭了谁给他部下做精神舒缓啊……

“……”科尔看着等了一会才来开门的青年，唇角的笑意都滞了一下。

年轻的雄子似乎还没睡醒，细软的头发乱蓬蓬的一团，淡金的眼眸蒙着一层雾汽，瓷白的脸上还压着一点浅浅的印子，像是呜呜咽咽的撒娇的奶兽，毛发蓬茸，可爱的让人心颤。

“……稍等。”悠宁看了下手环显示的时间，早七点整。短暂的一晚并不能让他疲惫的身体得到充足的休养，更何况昨夜噩梦纷纭，他也没睡好。他拧着眉不满的看向面前的雌虫，压着火气说道。对方看起来对他很有意见，因为这种小事得罪看管自己的‘上司’太愚蠢了。

好……好可爱！！！我可以！！！我真的可以！！！我要给他生一窝蛋！！！亚伯捂住胸口无声的尖叫。

“副、副团长你看我发型有没有乱？我的眼睫毛好像有一点短诶，会不会影响他对我的第一印象？”亚伯激动的掏出小镜子，恨不得连脸上的汗毛都洗干净了染成雄子喜欢的颜色。

科尔没眼看的把亚伯凑过来的脸怼到一边。真是太没出息了，铁血的军雌怎么可以被美色引诱！虽然有点可爱……啧。舌尖舔了舔犬齿，雌虫黑色的眼眸幽深。

房间内，悠宁快速的用冷水抹了把脸。浅色的杏眼褪去迷蒙的雾色，清澈又明亮。映在镜中的青年抬手，握住脖颈上用银链串着的金色对戒，透着些微苍白的唇紧抿。

活下去。悠宁。

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

青年紧握对戒的手背上绷起淡青的脉络，肩背挺直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浅色的眼底有浓重的金色翻涌。

——也太可笑了！

“我们第二军对于雄子绝对是非常优待的。每天只需要完成既定数额的精神力舒缓，就可以享受到超一流的待遇。”科尔保持着完美的笑容，举止优雅，像是一名彬彬有礼的贵族绅士，而非血战沙场的帝国军雌。“当然了，对于服役的雄子阁下，我们也不会像其他军团那样苛责压榨。”

悠宁安静的听着雌虫对于他接下来生活的介绍。听起来似乎不错的样子，但听起来美好的话语就是可信的吗？帝国近年来雄子数量也不再像曾经那样稀少，惹起众怒被流放到边境星服役的雄子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在他之前，都没有a级之上的高阶雄子被责罚过，所以没有引起广泛关注罢了。

那些被流放的雄虫们处境普遍不好。因为军队基地的密闭性以及雄子自身被要求的‘隔绝外界’，即使被看管的军雌欺压，基本上也求助无门。

“a级的雄子每天可以舒缓十名军雌，那么对于s级的你来说，每天二十名军雌应该是可以的吧？”很明显的，雌虫心中已经敲定了这个数目。理论上说一名a级雄子每天可以在保证自己身体健康的情况下做十次舒缓，b级是六次，c级则次数更少并且极不稳定。而s级雄虫本身就很稀少，所以也没有准确的界定值。不过曾经一位s级雄子为了撑住前线，精神力爆发后可以同时稳定近百名雌虫的精神状态。那么，对于这位来自于帝都星的小雄子，一天二十次的舒缓应该不算多。

“不行。”悠宁摇头。

“哦？”科尔挑高了眉毛，属于高阶雌虫的精神威压淡淡布散开来。他们军团可以说是守卫帝国的第一道防线，常年和异兽厮杀导致他们军团精神暴动的比例高达百分之八十。好不容易来了个高阶雄虫，还是可以随便用的那种——看在他可爱的份上已经很优待他了，还想怎样？以为到了这里也还是和外面没有区别的被雌虫捧着哄着？嗤。

“我只做过一次精神舒缓，而且失败了。”被雌虫的精神威压笼罩让悠宁的面色白了白。虽然对方的精神力是a级，但雌虫的精神力本就偏于暴烈，经历过战场的军雌同他这种温养出来的雄子，本就是不能类比的。

青年声音很轻。此时他正站在阳光洒落的地方，浓密的睫羽上都是温柔的暖调，苍白的皮肤在明亮的光线下更显出十分的脆弱。他五官精致出挑如玉如琢，却并不是那种明艳逼人的类型，反而温润又无害，像是盛放在海蓝绒布上的夜明珠，光芒柔和，价值连城。

珍贵的脆弱的雄子微微低头，不自觉的展露孱弱的败势。就好像看着本该跃然枝头的圆月被墨色一点点的蚕食掉光辉，无端的就生出怅惘和忧然。

一直怂怂的跟在科尔后面当隐形虫的亚伯看着青年孱弱无措的样子只觉胸口又中了一箭，这次不是爱情，是负伤的味道。帝都星被娇养长大的小雄子，不会做精神舒缓怎么了？怎么了！不会就不会嘛！二十次那么多，娇弱的小雄子怎么受得了！

“没、没关系的吧……副团长？小悠刚来肯定不适应，先让他缓一缓嘛……”顶着a级雌子的精神威压，亚伯努力的让自己的腿抖的没有那么明显。他看着青年投过来的目光心里泪流成河——不、不是，那什么，我就口头上套个近乎口嗨一下，真没想占你便宜……小雄子你千万不要误会我真的是个好虫！虫品超正的那种！

顶着被自家长官格外照顾到的精神威压，亚伯觉得自己可能要真的双膝跪地献出膝盖了。呜……我，亚伯，好惨一雌虫。

悠宁听到雌虫的话，猛的抬头。

不适应——从帝都星被马不停蹄的送到边境星，被装在笼子里，像是供人娱乐的物件一样毫无尊严。无法反抗，无法挣脱，无法逃离。雄虫天生脆弱的身体决定了他只能被命运裹挟着，成为一个精美的礼品。这种命运、这种命运！适应？

缓一缓——

……呵。

什么时候，他竟成为了需要躬身求饶的一方？他，也成为了需要被庇护才能苟活的一方？

多像。这时，和那时，多像。

‘小悠，卡维斯也没犯什么错啊，你何苦这样为难他？’

‘没有军雌的努力帝都星哪可能这样平和？小悠你又哪来的这样奢华的生活？小悠你怎么可以苛待帝国的功臣？’

金发碧眼的雄子漂亮的好像天使，他那美丽如同天空的眼睛因为善良的感同身受甚至微微浸润着水光。

悠宁看着为他说话的雌子。处于高阶雌虫精神威压之下的雌虫似乎连站直都有些费力。和所有军雌一样的健壮硬朗，黑色的军服将他修饰的愈发挺拔，和他目光对视之后，帅气阳光的面容上还露出一丝讨好的笑。

……和那个雄虫一样。

在为卡维斯求饶后，即使被他厌烦的为难，也会对雌虫露出安抚的笑容。

几乎是立刻的，在雌虫露出笑意的瞬间悠宁就将视线移到科尔的身上。黑发黑眼的雌虫高挑欣长，笑意收敛之后，本身的凶煞气息再无处遮掩。从未接触过雌虫不加掩饰的危险，悠宁呼吸一滞。

但是，他并不想要后退。

他是季家的雄子，他是季悠宁。

他是季家家主季风之子，季悠宁。

他是季家几代都不曾出现的，s级高阶雄子。

他被溺爱着捧在掌心，他的存在，就是季家的骄傲。

季悠宁，不可以后退。

“年轻一代的雄子中，s级只有五名。帝国会责令我服役，但帝国不会无视我死亡。副军团长先生。”年轻的雄子肩背笔直，浅色的瞳膜折射着阳光的色泽，绽放出灿烈的浓金。纤瘦的青年微微扬起下颌，眉宇之间繁复华丽的金色虫纹逐渐显现，傲然高贵犹如天穹圣殿中俯瞰众生的神明。属于雄子的s级精神力缓慢又浓稠的弥散开来。

“当然，悠宁阁下是帝国的珍宝。第二军团尊重您的意志。”

科尔看着青年几息之间从拒绝到解释再到露出锋芒，像是在某个瞬间突然有了什么觉悟一样，饶有兴趣的笑了。多有趣的小家伙，又漂亮又可爱，示威也像是带着奶气，露出柔软的爪尖，哈嘶哈嘶的龇着牙，毛绒绒的浅金色胎毛又细又软。

雌虫看着青年，好像无人约束的恶童发现了破茧挣扎的蝴蝶，心中酿着无人知晓的恶意。

“悠、悠、悠宁阁下！”亚伯担忧的追上青年的背影，在对方眼睛扫过来的时候又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你叫什么名字？”青年本就有些缺少血色的面容在使用精神力之后更苍白了一层，整个人看起来像是透明得快要消失。

“亚、亚伯，阁下。”仿佛才想起自己为了这次初见精心准备的行头，雌虫站得更笔挺了些，暗搓搓的凹造型。

“亚伯。”悠宁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亚伯眼睛亮了亮，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名字真他妈好听。雄子叫他名字了！一定是对他印象好到爆表吧？也对，他可是扛着副团长的压力给他说了好话！接下来是不是要让他以身相许了？做不成雌君雌侍也行啊！

雄虫的声音轻浅，像是落入微风一吹即散的羽毛。

“雄子季悠宁性情顽劣残忍，恶意虐杀多名雌子。”

“——句句属实。”

青年纤细的背影走过第二军团长长的长廊，厚重的阳光透过窗子断断续续的洒在他的身上，镀上柔暖的斑影。那声音太轻太浅，漫不经心的，像是在说着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

亚伯捂住自己的心脏。他只觉得青年的那样苍白单薄，阳光落在那瘦削的脊背上，好似会长出一双翅膀来。

完蛋了，雌父啊，你儿子好像真的恋爱了。不是雌侍也行的那种，是正君之位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