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初有些不敢相信对方酒后的记性这么好，他不禁问：“你昨晚真的喝醉了？”
“当然了，我骗你做什么？”罗致笑着说。
“……”
没错，罗致有什么好骗他的。
而他也没有必要在这种地方自作多情。
罗致见应初迟迟不说话，将冰袋拿下来，他表情从容，言笑浅浅：“难道其实小初昨天晚上，在和我开玩笑？”
玩笑？应初确实是想开一个玩笑。
不计后果的玩笑。
他想，若是在这里普通揭过去了，之后他们也许就真的再难有联系了吧，就算能再见面，也只是在普通的同学宴会。
高贵的他，落魄的自己，年少的回忆和烂俗的重逢。
只是简单的揭过，又怎么会真的甘心呢？
应初唇角一勾，突然靠近罗致，伸出手指轻触到肿伤边缘，见罗致没有避开，于是他慢慢开口，说：“罗总，我不是在开玩笑。”
罗致抓住应初的手，应初手指微颤了一下，二人对视。
罗致说：“好。”
好什么？心照不宣，包养他。
应初心一跳，随即笑了笑，自然地挣开了罗致，说：“你应该饿了吧，我下去给你买早餐。”
应初逃似的跑出了自己的房子，下楼去买早餐。
等早餐店老板将馄饨煮好的过程中，应初看了眼手机，才发现白群给他发了消息，问他人哪儿去了。
应初心道糟糕，昨天因为带着喝醉的罗致，就忘记给白群发消息说自己提前走了。
应初只好赶快给白群打电话过去解释，跟他说这是他的失职，白群也不用给他这份外快钱。
白群听了之后，说：“没事，我只是有些担心你，昨天婚宴发生了些问题，本来也打算让你先走的。”
应初听白群的声音，感觉他似乎有些疲惫，便不再和他推辞外快钱的事，让他去好好休息。
打完电话后，两碗馄饨也煮好了，应初怕不够吃，还买了两屉小笼包和几根油条。
他磨磨蹭蹭地回去，进门后看见罗致坐在他刚才睡的旧沙发上，矜贵高雅的贵公子就这样挤在自己逼仄的小屋里。
看起来违和极了。
他昨天带着罗致离开的时候，其他人看他们二人，一定也觉得违和极了吧。
应初故作无谓地暼开眼，他将吃的放在小茶几上，直接坐在了地毯上，把沙发当成靠垫，他说：“来吃吧。”
罗致也学着一起坐下，他对应初说：“谢谢小初，我好久没吃到这些了。”
罗致这些年都待在国外，确实很久都没吃中式餐点。
应初闻言顿了一下，然后问：“那你吃这些习惯吗？需不需要我再去买些别的？”
“不用，我喜欢这些。”罗致用起餐来，姿态优雅从容，仿佛吃的是精致法餐，然而事实是这些是应初刚从楼下路边打包的。
“……你喜欢就好。”应初说完不再看他，埋头吃了起来。
二人吃完后，突然相对无言。
应初摸了摸鼻尖，正常的金主和包养对象应该是什么关系？
总之不应该毫无顾忌地坐在地毯上吃馄饨油条。
但他第一次做，也没什么经验。
吃个早餐，这能有什么问题呢？
罗致先开口了：“你觉不觉得，有地方需要扫一下？”
“啊？”应初还在愣神，突然一问他还有点懵，“是哪里脏吗？要扫哪儿？”
难道罗致觉得他家不干净？他这儿虽然是有些老旧，但他平时还是有做些打扫的。
罗致微微勾起嘴角，拿出他的手机，应初俨然一看，是二维码。
“扫一下微信？”
应初：“……”
莫名其妙的家伙。
应初无语地拿出手机扫了一下，成功添加对方为好友。
应初摸着手机边缘，看向罗致，说：“今天早上说的事情……”
他说到一半，又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罗致看出了他想说什么，他对应初说：“小初放心，我找人拟了合同，等拟好了就会送过来给你，你有什么具体要求么？”
“……有！”
罗致金发随意散着，衬衫的袖边也被他挽起，他看着应初浅笑：“小初说。”
“钱给多少？大概一个月见几次面？还有……”应初直勾勾地看向罗致，“你甚至都没和我上过一回床，就这么直接地打算把我包下了？”
“嗯……钱的话一个月十万好不好？一个月至少周末都得见面吧，小初觉得呢？”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小初就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想，我们会很契合的，对吧？”
罗致的姿态优雅，仿佛在谈一桩志在必得的生意。
对吗？
应初不太确定。
不过。
“我是你喜欢的类型？”应初问出来了。
“嗯，喜欢，小初长得很好看。”
“哦……”应初应了一声，他垂下眼，“你说的这些，钱会不会有点太多了？其他的我都接受，没有问题。”
“那就好，我觉得这样就不错。”罗致说完，看了眼腕上的表，站起身说：“好啦我该去上班了，谢谢小初你这一晚的照顾。”
他似乎很忙，跟应初说完这句话后就立马接了个电话，他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离开了应初的家。
突然就再次安静下来，应初一个人待在这里，觉得有些无聊。
现在时间还早，应初拿着吉他坐在沙发下的地毯上弹了许久。
门铃声响起，应初放下吉他开门，是一位陌生男人。
应初防备地问：“请问你是？”
对方伸出手介绍道：“您好应先生，我是罗致先生的秘书齐如明，是来跟你谈有关协议的事情的。”
“你好。”应初和对方握手。
应初请对方进客厅坐，并倒了杯水给对方。
齐如明道完谢后便直奔主题，将那份包养协议递给应初，他说：“你可以仔细阅读，若哪里觉得有问题可以立刻提出来。”
应初快速地扫了一遍，大体和罗致跟他说的差不多。
只不过……
应初指向其中一个要求：“不准与其他成年男性有肢体接触，这是认真的吗？”
那刚才他还和齐如明握手了呢，这什么奇怪的条约。
齐如明闻言顿了一下，他扶了扶眼镜，说：“……这大概是不小心写错了，你不用太在意，这条改为在合约期间尽可能避免与他人有暧昧性接触。”
“好，”应初点点头，他继续往下看，疑惑地问，“怎么没有写具体的年限？”
难道要包养他一辈子不成？
"啊……抱歉，这是我们的疏忽，您再看看有什么其他的问题。"
应初心里不由吐槽，这都能忘记，这合同写的也太随便了吧。
他将整份合同看完，除了刚刚的两个小问题也没什么了，齐如明将合同拿回去修改，弄好后重新交给应初，合同的期限为1年，应初确定完没什么问题，他签完名字后齐如明便离开了。
应初回到自己的床上躺着，被窝里似乎还残存着罗致的气息，有股淡淡的香水味。
他居然真的就这样和罗致签了一份包养协议。
不真实地让应初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
“转校生？还是个贵公子？这样的人怎么会来我们学校？”应初翘着腿没个正形地坐在座位上，手上还拿着一本沙雕小说，正摊开来放在自己大腿上。
被问的人是班上的学习委员方凯风，他说：“这我可就不清楚了，不过据说他是从国外回来的，是个混血，中文不太好。好了好了，你赶紧起来收拾一下旁边的桌子，全拿来给你放杂物了！这可是给转学生坐的！”
“是是是。”应初不太耐烦地回答，起来帮忙收拾桌子，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上课前收拾明白了。
跟着班主任一起进门的转校生，一进来就得到了全班人的一阵吸气。
果真真是一位混血的少爷，与其说是贵公子，不如说是像一名王子大人。对方一头金发就率先闪瞎了应初的眼，这要是换成别人金发，直接就被教导主任拉着去改造了，但人家不一样，人家这是天生的金发。
他的个子很高，皮肤很白，五官俊朗，穿着二中的宽松校服也丝毫掩盖不住对方的帅气。他对众人微微一笑，十分亲切地做了个自我介绍，不过正如方凯风所说，对方的中文不太好，在咬字方面有些奇怪，但声音很好听，清冽的声线一下就撩拨了应初的耳朵，有这样一个新同桌，似乎也不错。
罗致坐在了应初的旁边，应初看着他，说：“嗨，你好啊，我叫应初。”
“ying、cu？”金发少爷生硬地重复了一遍。
“嗯……”应初拿了张草稿纸摆在两人中间，写上自己的名字，“应初，翘舌，这么写。”
罗致笑着点了点头，拿过应初手里的笔写了一遍：“应初，很、好听。”
应初目光落在罗致写的字上，出人意料并不丑，相反他写的中文字圆圆的，是可爱的类型。
罗致说：“我zong文不太好，以后还要多麻烦你教教我。”
看着对方的眼神，应初的责任感油然而生，自己作为他的同桌，说不定是他来这个学校的第一个朋友，他当然要好好待人家。
他拍了拍罗致的肩膀，说：“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教你的。”
应初从自己桌肚翻出自己平时看的沙雕小说，递给罗致：“这小说通俗易懂，日常对话也多，最适合学中文了，你可以多看看，要是看完了能继续找我借。”
罗致眨了眨眼，看着小说花花绿绿的封面，说：“好，谢谢你，应、初。”
“嘿，客气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