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比我好到哪里去，你拥有的一切我都有，”他抬起眸，看向祁止言，“你赢了我，只是赢在时间。”
谢铮曾经无数次想过这个可能，也在夜深人静的晚上做过许多次这样的梦。梦里他早早就遇见了徐邀星，高中时期那个敏感胆怯却跟现在一样让人心脏柔软融化的姑娘。
那时候没有人跟他抢，没有人比他快，没有人比他先发现这个姑娘的美丽。
他像是贪婪的兽，在少女没有向众人展露她的魅力之前就早早地将她摘下，藏进自己的巢穴——
祁止言眸中的警告意味已经飙到了最浓。
不远处的电梯叮地响了一声，原是再度下来。祁止言动作恶劣粗暴地扯住谢铮的领口将他拽到了一旁，将他重重地掼到了墙壁上。
“你越界了。”
“你敢碰她一下，”祁止言冷冰冰地开口，“试试看？”
固然祁止言常年练拳、力气极大，但从之前的那次架来看，谢铮的力气也没小到哪里去。不过此时此刻，他却丝毫没有要还手的意思，而是顺着力度仰磕在了墙上。
一丝不苟的发型略微凌乱，眸光也有点涣散。
“不用你提醒，”谢铮喃喃自语般开口，“我知道。”
“所以你最好注意一点。”
他慢慢地抬起头，伸手去抚平自己被攥乱了的领口，只不过他的这里冰凉，祁止言那里却是滚烫的，
“我不会去强迫她，让她觉得担心害怕，但是我也绝对不会离开她的身边。如果你有任何做得不好的事，你就等着我替你揭发。”
“一点一点说你的坏话，然后让她厌恶你，最后由我来取代你。”
谢铮站直了身子，平静地看向祁止言。
“想喊我男小三也可以，我无所谓。”
“你懂了吗？”
祁止言一言未发，漠然而锋利地扫视了回去。
两人站在刺目晃眼的白炽灯下，像是看透了彼此伪装下的皮囊。
过了好半晌。
“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祁止言收起浑身的戾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含着讽意，“那你就开始等吧。”
“从现在开始，幻想你这辈子都等不到的这一天。”
“……”
说罢，祁止言没有再给谢铮开口的机会。
他转过身，想往自己刚刚停车的地方走。
电梯内忽然出来了几个高管，他们似乎没想到在这里会碰到祁止言，连忙同他打招呼。祁止言刚随意点了点头，就用余光看到谢铮从一旁走了过来，神色如常地开口。
“小祁总，”他意味深长地说，“小心点。”
“……”
几个高管一怔，先是喊谢董好，然后跟着附和了几句：
“小祁总路上慢点。”
“是是，路上小心。”
“……”
祁止言扯了扯唇角，混不在乎地拧过头，看上去就是半点没给谢铮面子。
走远了还能听到几个高管絮絮叨叨地不知在说些什么事，有人情绪挺激动，谢铮似乎在里面一言未发。
祁止言也没在意，上了车，关上了门，将这些声音隔绝在了外面。
从之前一个人搬到天华悦府开始，他就很少喊司机，今天也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车内空间宽敞，就是光线没有那么充裕，稍微有些暗。
引擎已经发动，安全带也顺势系好，只是在手扶上方向盘的时候，他却又顿住。
耳畔控制不住地回荡着刚刚谢铮当着他面说的那一切。
正大光明地说自己对别人女朋友的喜欢，恬不知耻地说自己愿意去当这个“小三”，无时无刻不在计划着破坏别人的感情。
这样的谢铮毫无疑问是卑劣的。
可是回想起来，祁止言沉默了两秒，竟然有点笑不出来。
过了好半晌，他忽然再度将车熄火，解开安全带，伸手将副驾那个吃完的饭盒拿了出来，拨了两次搭扣才拨开。
女孩的食量到底还是小，几样菜色都剩了些，他怔怔地看了半晌，然后才拿起了筷子。
哪怕他其实根本就不饿。
哪怕他知道谢铮根本就不可能做到这些事。
但他还是安安静静地扒了口饭，咬紧了牙关。
垂下眸的同时，骨节攥出了青白的颜色。
……
到了十一月底的淡季，因为网上的一波推荐，刺青屋的生意并没有受到影响。徐邀星连轴转地工作了好几天，从早上眼睛睁开扎到晚上闭眼睡觉，梦里都是刺青。
不过不管怎么说，她都努力地抽出了中午那段时间跟祁止言一块吃饭，那几乎是她一天当中最轻松的时刻。
也是她头一次知道祁止言居然这么粘人，干什么事都喜欢跟她报备一通。
粘人，却并不讨厌。
原来谈恋爱不是负担，而是可以觉得幸福的瞬间。
连何伏苓都忍不住调侃她，说她这几天的状态不错，跟之前那个不伦不类的“恋爱”比起来，像是一个天一个地。
因为喜欢和不喜欢真的是很明显的。
徐邀星想了想，也这样觉得。
人有的时候真的不能将就。
也不能因为别人都交了卷，就胡乱写答案。
周六中午，祁止言因为工作忙来不了。
刺青屋的活也提前结束，徐邀星收拾完自己的工位，就准备下班。
“邀星，”何伏苓看了眼手机，在她走到门口前喊住她，“颜老师喊我让你看消息，她给你发了批改过的作业。”
“啊，好！”
其实在何伏苓看来，徐邀星的水平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在颜老师这种“挑剔”的人眼中，她这种半路出家的，基本功还算不上扎实，就算有灵气，也不能靠着这点天赋吃一辈子。所以这段时间徐邀星光是画作业就快要画死了，时常被老师骂得狗血淋头的。
她上了地铁，做足了心理准备才点开了文件。
……果然在意料之中，从形到色，再到创作理念，颜老师将她批得一文不值。她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最后批语那里的“有进步”。
努力了这么多天，才终于得到了个有进步的夸奖。
哎。
也挺好。
照这个进度下去。
五十岁那年应该就能不被骂了。
徐邀星将这张图发给了祁止言看，也顺便发了条微博。很快就收到了两条前后到达的回复。
@祈祷幸运星：【喜欢，感觉比以前又有进步了，点赞。】
祁止言：【好好看，是那天草稿的成图吗？】
原本略微颓丧的心情重新满血，情绪价值拉满，徐邀星的唇角情不自禁地带上了些许的笑容，挨个回复。
-【嘿嘿，老师也这么说。虽然还是有不少问题，但我已经很开心。】
-【嗯！画了好久好久哦><】
过了几分钟，徐邀星即将下地铁。
那边的回复也及时跳了过来。
@祈祷幸运星：【辛苦了，这段时间又要工作又要天天画图，已经很累了。】
祁止言：【我觉得画得很好啊。】
“水岸大道到了，出站的乘客请从……”
徐邀星抬脚出了地铁，在上电梯之前却略微顿了一下，看着这两条回复有点微微的迷茫。
她是不是班上太多了。
……总感觉她男朋友和幸运星的这两条回复，换一下应该更合适？
不过仔细看看，好像这么回也没什么不妥当的。
出了1号口，徐邀星没手打字，直接给祁止言发了语音。
“因为你对我有滤镜。我今天提前下班了，估计柴柴这个点还在家，我应该中午跟她一块吃。”
那头顿了一下：
【好。】
【好好吃饭，男朋友报销。】
到家不过十分钟不到的步行路程。
徐邀星开门时，脸上还带了微微的笑意。柴月果然如她所想一般在家，正扶着脸上的面膜瘫在沙发上看电视，日子爽得简直“糜烂”至极。
“星星回来啦——”
“嗯，我回来啦，”徐邀星换鞋，“中午吃过了吗？”
“没呢，”柴月苦涩道，“不打算吃了。”
徐邀星一怔，柴月向来秉持着“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个理念，这是怎么了：
“怎么回事？”
“哎，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代谢下去了，还是因为天天跟我那个男大吃夜宵，我今天上称比之前胖了好几斤，”柴月卑微道，“晚上有一个晚宴要参加，我中午要是吃太饱，穿不下那条礼服裙。”
徐邀星失笑，能理解：“那我就自己点个外卖了。晚上要不要我送你呀？”
柴月一骨碌翻了身：“要要要！”
“说来还挺巧，”徐邀星走到她旁坐下，随口道，“祁止言今天也要去参加一个晚宴。”
“哦嚯？”柴月眨眨眼，“不会跟我要去的是同一个吧？”
“你记不记得之前帮你们刺青屋找写字楼的那一次，是有个融创的人主动联系我爸？这次的宴会就是他们老总过生日。私人宴会，不知道怎么地给我家发了请柬。我呢这次就是被我爸拖过去见见世面的。”
原来如此。
“不过我不太清楚祁止言是不是去那个，没问他，”徐邀星弯弯眼睛，“感觉倒是有可能。”
“没关系，”柴月揶揄似的开口，“反正你送我过去的时候就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