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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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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折枝脑子有些迷糊,睁不开眼睛,只能艰难张开嘴巴询问:“我是不是要死了?”

年轻女子扑哧一笑,似乎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

“折枝啊,你放心,你命大死不了。崔公子心善,替你求了情,还为你请了大夫呢。方才大夫才走,说你是有些发热,不妨事的。只是让我记得要时常喊着你,别让你睡过去了。小姐也发了话,说是你养伤的日子里,不让你干活,等你伤好了,还要你去她身边去做她的贴身丫鬟呢!”

沈折枝无意间呓语:“柳红,我头好疼。”

柳红立马搭过手来放在她的头上,她的手掌微凉,比起她的额头稍硬。凉意从头顶传来,让她清醒了许多,她的思绪又开始飘转。

她记得她方才不是在崔府给崔明姮讲故事么?怎么躺在床上?难不成快要死在崔家,被崔大人命人抬上床等死?

不对,她方才梦呓,喊了一声什么?

沈折枝试探性开口,有些不确定:“柳红?”

女子闻言嗯了一声,当她是病重离不得人,安慰她轻道:“我在呢折枝,你别害怕,你没事的。”

沈折枝想起自己的声音,年轻稚嫩,并不像垂垂老矣的声音,而像个未曾及笄的少女,最多十来岁。她被屁股和背上传来的剧痛折磨得不得安宁,于是觉得这一切都不是假象,而是真的。

她死前遗憾未能和崔彦林有个善终,上天垂怜,竟叫她真的重活一世了么?

她鼻头一酸,眼泪不争气地往外冒,沾湿了她的粗布褥子。

褥子下垫着稻草,是为了让人睡起来软和些,此刻有的已经冒出头,扎在她脖颈处,有些痒呼呼的。

柳红看着她流泪,心也跟着抽抽地疼。

她一向善良,看不得别人落难,看见沈折枝痛苦的样子,似乎都能感同身受了。

“折枝,很疼吗?”

她沉默一瞬,撩起袖子贡献出自己洁白的小臂,“你要是实在疼得紧,那就咬我吧。”

她脸上一副舍身取义的表情。

“你身上才上过药,疼是难免的,咬我事小,可千万不要乱动。大夫说了,乱动之后伤口摩擦,不易于好。”

沈折枝流过泪之后终于能够睁开眼睛,她定定望着柳红,一动不动,望得柳红都有些羞赧。

“怎么了?”

沈折枝又哭又笑,“柳红,这一切都是真的吧?我没死……”你也没死。

她话说到一半,眼角不知为何又开始泛起泪花。

年老之后万事都看淡了,哭的时候少之又少,总觉得哭泣无用。可当真的有机会重活一次,她又难以像曾经一样抑制感情了。

这样善良的柳红,以后因为救一只狸奴冲撞了贵人车马而被活活打死。

不过,打死她那个贵人,倒是和她有几分恩怨。

柳红觉得沈折枝是方才发热烧得脑子都有些傻了,她伸出手到沈折枝眼前晃悠晃悠,才迫使她回神。

“折枝?你别怕是被烧糊涂脑子了?”她有些慌张地碎碎念,“大夫应该是还没走远,你等我去前面追他回来。若是烧傻了,那我该怎么和小姐交代?”

柳红站起身,真的准备去将前脚才走的大夫追回来,却被沈折枝拉住衣角。

“柳红,我没被烧坏脑子,只是现在有点迷糊了。”沈折枝苍白一笑,“我没有死实在是太高兴了。高兴得又更加糊涂。对了,你今日怎么在陪着我?”

柳红嗨呀一声又重新坐下,看她眼睛清明起来终于放心下来。

她为她理了理褥子,又为她整了整发角。

“小姐心善,知道你一人不便于养伤,便托我照顾你。我本来也没什么多的差事,索性就和管事姐姐说了情留下来了。”柳红越说越来劲,“对了,小姐今日前去赴宴,说晚上回来要来看看你呢。”

沈折枝闭上眼睛假寐,想到如此殊荣,大概是前世第一回见到崔彦林时挨到的那回打。毕竟她在秦家挨到最重的打也只此这么一回。秦明月的确很欣赏她,待她做了贴身丫鬟之后鲜少受罚,全依仗秦明月庇护。

想来如今离秦家倒台,还有个几年时间。

秦家开元四十三年抄家,如今不过四十一年,也就是两年时光。昔日不可一世的秦大小姐,即将变作刀下亡魂。

而她被发卖乐坊,十载光阴,实在让她毕生难忘。

柳红絮絮叨叨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像棉絮一样柔柔轻轻的,塞在她的耳边,让她什么也听不清。脑子清明了那么一会儿,又逐渐糊涂起来。

假寐时间久了,竟也成了真睡。

柳红不知道还在说些什么,总之话匣子一被打开便如何都止不住了,她为掖好被角时才发现折枝早已睡熟。她新的话停在喉间,最后转为一抹笑 。

昨日夜里下了雨,小姐回府的时候来过问过折枝,只是听说她还在睡觉就嘱咐柳红好好照顾折枝,没真正看过。

海棠花淋了雨,花瓣打散了一地,仍旧挂在枝头的则被雨水滋润,绿肥红瘦,变得更加娇艳。

折枝今日已经能够下床。

用曾经在乐坊被那些乐官骂的话是她们本就是贱皮子贱骨头,挨打了自然好得快些,哪里像别人一样娇贵呢?

既然能够下床走动,折枝就让柳红去继续做事去了,不必管她。秦小姐厚待她,不意味着她能忘恩,并且理所当然地接受这份厚待。

也就秦小姐毫无心机,秦家人和善,别的府中恨不得推她出去做替死鬼一了百了,哪里会有她主动邀功的机会?而且还恨不得斩草除根打死算了。

折枝低垂着头一瘸一拐往前走,果然在假山后看见正在玩球的秦明月。

秦明月看见来人是折枝,脸上带着几分真心实意的雀跃。她连忙将手中的竹球塞到身边的翠云手中,立马招呼折枝起身,不必太过拘礼。

折枝不卑不亢道:“小姐对折枝有恩,折枝不敢忘却。小姐是主,折枝是仆,折枝见小姐不敢无礼,有违礼制,更是逾矩。”

秦明月挑起用黛粉画得细长的眉毛,看起来有些惊讶。

“你这丫头,哪里学的这么文绉绉的话,听得本小姐头疼。”

折枝一愣,想起自己如今不过是大字不识几个的小丫鬟,而不是前世那个为了附和达官贵人而故意学了些诗词语句的折枝姑娘,更不是跟在薛泠身边博览群书才学绝艳的沈折枝。

她五岁之前同母亲一起生活,母亲是有些才学在身上,故而她倒也识得几个字。不过那时候她年纪还是太小,母亲教的都记不住,也仅仅识得几个字而已了。后来母亲身死,她卖身葬母被人牙子挑中,转手被卖进了秦府。

等进了秦府,更是没有机会习字。

凭她前世这个年纪的那些阅历,如何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所幸秦明月没有什么心眼,疑心重的人早已开始怀疑她这个丫鬟究竟为何能说出来这些。她沉下一口气,暗中庆幸自己早些发现了这个问题。

折枝笑得谄媚,跪服于地。

“奴婢昨夜梦见和阎王爷大吵了一架,阎王爷说他不收奴婢这样的小鬼。奴婢感谢阎王老爷的不收之恩,他说若是真的想谢,那就回去好好伺候小姐回报恩情。这不,奴婢一能下床,马不停蹄前来面见小姐。方才那番话,就是阎王老爷教我的哩。”

秦明月被折枝这话逗得咯咯笑,也无心继续玩球。

她抬腿往凉亭里跑,香汗淋漓。

坐到石凳子上才堪堪喝了一口茶水,秦明月又有些苦恼地开口:“父亲最近给我寻了门亲事,我就连人都没见过。非说是我还没长大不够安稳,定下门亲事心也跟着定下来了。人他见过了,前些年的新科进士,姓冯,在翰林院做学士,人品端庄。家中只有一位老母亲,年老体弱,说是我过去了不必害怕受欺负……”

秦明月越说越气,狠狠将手中的青瓷杯掷在石桌上。青瓷杯在石桌上轱辘转了个圈儿,最后停在一处,并未损坏。

折枝极有眼色,连忙扶正那个青瓷杯子,宽慰秦明月道:“小姐莫恼,奴婢觉着这个冯学士呀,听着倒是不错。”

她往旁边看一眼,似乎在给站在她身侧的翠云使眼色。

翠云聪明的很,立刻明白折枝的意思,连忙接过话头絮絮叨叨地夸着冯学士如何如何好。

“小姐……那冯学士家中唯有一老母,年纪大了,身子也不好,您熬过去,冯府上下岂不是全凭小姐你安排……”

而折枝表面上在听,心里却仔细琢磨着这个冯学士。前世秦明月到死并没有成婚,倒是被男方退过一门婚事,名声彻底坏了。不过退婚之事,好像事出有因。

前世折枝为了偷懒特地多养了几日的病,一开始就没有在秦明月身边伺候,所以不知道秦佩竟然在此时就为秦明月定下了婚约。

秦明月的未婚夫叫做冯铭,前世她和他接触并不多。只是在她认识的达官贵人当中,曾经有人赞美冯铭品德高尚。

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更是为早亡的未婚妻当了一辈子鳏夫。

人死如灯灭,好似汤泼雪。

秦家覆灭多年以后,无人再记得延康坊还有这么个鼎盛一时的秦家,而只有曾经侍奉秦家的下人记得。

折枝想起自己曾经好奇,于是举杯问宾客冯铭的未婚妻究竟是何人物,那宾客支支吾吾半天什么只说不知道。

折枝手上的动作一滞,目光汇聚到一处,紧紧盯着秦明月。

秦明月被折枝的目光盯得心里有些发毛,想要发怒,但想起折枝身上还有伤口未曾愈合,于是轻咳两声。

“折枝,你这样看着本小姐做什么?本小姐脸上有花吗?”

折枝意识到方才的举措是有些不妥,只不过她只是猜测出一些端倪有些激动。她眼睛一转,讨好地看向秦明月。

“不瞒小姐,阎王老爷在梦中还教过我观面相之法,奴婢方才替小姐看相。看出小姐春光满面、容光焕发,想必最近是有桃花运。”

上辈子讨好人的话学了个遍,如今简直是信手拈来,脑子都不需要动,张口就来。

秦明月让翠云拿出镜子,自己照了又照。

果然见到那镜中的妙人儿人比花娇,比那娇艳欲滴的海棠花更加惹人怜惜。

折枝见秦明月已经被她说动一些,脸色一下变得肃穆起来,似乎算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秦明月长睫如蝴蝶扑闪,咬着唇发问:“你还算出来什么别的了?”

折枝捻着手指,郑重其色道:“奴婢看出小姐虽有桃花运缠身,可其中有一个乃是孽缘,最后无疾而终。而另外一个是小姐的正缘,可惜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此话虽然是折枝编纂的,可确有此事。

秦明月喜好蹴鞠,喜欢蹴鞠踢得好的人,于是前世在宴会上一眼看上了户部侍郎林家的林觉,可林觉听闻秦明月跋扈名声在外,不喜于她。而冯铭为秦明月一生未娶,想必心中是钟情于她的。

秦明月听不懂这些劳什子,只能听懂什么正缘孽缘。她握住折枝的手,一脸激动惶恐发问:“那你说说我的正缘是谁,孽缘又是谁?”

折枝叹了一口气,“小姐莫非已有心上人?”

秦明月感觉自己的心跳的很快,似乎是被戳中心思。

她红着脸羞怯点头,看见折枝摇头时心刹那间跌至谷底,浑身发冷起来。

折枝摇头,脸上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表情,过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小姐的心上人可是姓林?”

秦明月呼吸一滞,立刻明白折枝的意思。

不过幸好自己也没见过林觉几回,只是心里有那么一两分悸动罢了。

秦明月苦涩一笑,片刻过后便收敛好了神色,目光希冀地望向折枝。

她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望着折枝,莫名有种深情的意味,看得折枝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折枝,那你能告诉我我的正缘是何人吗?”

折枝避开她的视线,最后皱着眉头掐指算了半天。越算她眉头锁得越紧,似乎正在和天机做斗争。

折枝痛苦开口:“小姐,老爷为你定下的婚约的冯学士是否叫冯铭?奴婢……奴婢算出,他就是……咳咳,你的……正缘。”

折枝说到后面,越说越艰难。只见她四肢抽搐,脖颈好似被人掐住,呼吸困难,甚至翻出白眼,吐出舌头,十分可怖。最后往外吐着口水抽搐了几下倒在地上,似乎晕了过去。

秦明月原本是不怎么相信的,如今见到此景信了大半。只因为她也才听母亲说起冯铭这个人,折枝不可能知情。况且林觉那事,只有她的一群姐妹和身边的贴身丫鬟翠云知道。

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折枝真会算命!

“救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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