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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露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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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陈九曜会刻意让自己不去关注缘君和定音二人的相处,但自从他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反而开始强迫自己多多观察,不放过蛛丝马迹。

这出于一种隐秘的、他不敢承认的心思。

就是证实了又如何呢?

那也并不代表担重若山、荆棘载途的他就适合、就有资格。

但他还是忍不住放纵自己。

二十年来循规蹈矩地生活在樊笼中的他从没有如此无法自控过。

他一边纵容自己一探究竟,一边安抚着心底那个理智的自己说他并没有想做什么,只是想搞清楚而已。

几日观察下来,他的怀疑竟不减反增。

因几人分工所致,除去夜晚大家会离开主营帐各自回去安歇,其余时间自己基本都与他二人在一起。

他却从未见他们有什么肢体接触,甚至除了交流公事之外他们都少有言语和眼神交流,就只专心地做着自己的事。

回想起来,这种状态他只在那些不甚恩爱的寻常夫妻之间见过。

但若说他们只是朋友,那便合理许多,确是很正常且很交心的朋友了。

……

这日晨起一切收拾妥当之后,他走至梅花盆栽前。

确如他所料,这株梅花走前是含苞待放,回来时已是花满枝头。

为延长花期,他比从前照料得更加仔细了,还买了一本《园林草木疏》来看。

他照旧探出两指摸了摸梅花枝下的土壤,触及觉着表层土壤稍干,便遵从书上所说的“见干见湿”的原则,在土壤表面浇了少许清水。

待他料理妥当来到主营帐时,天尚蒙蒙,时辰还早。

他在书案前坐定之后见帐中别无他人,思虑再三还是开口询问右卫率周滔:“你觉得缘君和定音二人感情如何?”

自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他便极力遁藏这些心思,唯有每日跟在自己身边的赵征和周滔知晓。

当局称迷,旁观见审。

若要听听别人的看法,那定要找他们二人了。

周滔突然听到这个提问有些讶异——太子殿下向来不会与人讨论这种事情的。

回过神来之后他认真地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顾参军看楚司马的眼神里有欣赏、有欢喜……”

陈九曜听到此处抿了抿唇,星眸中的光微弱了几分,只觉自己何必自取其辱。

随后却又听到周滔接着说:“……却好像并没有爱意。”

闻言他眉头带着些困惑般地皱起:“爱意?带爱意的眼神是什么样的?”

“殿下你等等!”周滔话音未落便跑出了营帐。

陈九曜不明所以,但配合地坐在位置上耐心等待,抬臂倒了两盏茶,又拾起其中一盏慢慢喝着。

周滔很快就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将一面铜镜立在他的书案上。

这奇怪的行为惹得陈九曜轻笑了一声,他一边将另一盏茶递过去,一边问道:“这是做甚么?”

周滔接过茶来喝了一口,半是解释半是调侃:“您下次看完顾参军,然后保持状态,向这铜镜看上一眼,您就知道带爱意的眼神是什么样的了!”

陈九曜闻言耳廓立即泛起红潮,而后有些担忧:“……这么明显吗?”

周滔连忙安慰:“没有没有,您掩饰得还是很好的,我和赵征是因为知道前情,所以才格外敏感。”

陈九曜轻舒了口气,让他自去忙了。

……

这立在主书案上的明黄铜镜格外显眼,不论谁进营帐之后都会一眼看到,然后带着些讶异地向他投来一瞥。

专心处理公务的陈九曜在第三次感受到这样的目光之后,忍不住将笔搁下,然后一边闭眼揉着前关穴,一边笑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接纳了这个馊主意。

“噗——九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恋了?”

萧云山倒是比其他人都直白得多,快言快语直接来问。

陈九曜一时语滞,不知该如何解释,好在有个以为自己洞悉一切的人无意间解了围。

顾乘风甚是恨铁不成钢地看向萧云山:“你还好意思笑,我们这些大龄未婚的男子就像是铺子里滞销的糕点,人家一个已经被预订出去的都知道没事给自己扇扇凉风延缓变质,你这个大龄孤家寡人怎如此不知上进?”

萧云山立刻被说服了:“有道理啊,也借我用用。”

陈·实际滞销·且即将变质的糕点·九曜欣然接受了这个说法,皮笑肉不笑地手心向上示意随意取用。

随后想起什么,他假作无意地提起话茬:“定音不用罢?”

楚定音却是苦笑:“怎会不用?”

陈九曜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的神态,只是未等再次开口,就被萧云山抢了先。

萧云山打量了下楚定音,摇摇头:“我看九曜说得对,你确实不用。来此数月你怎还是这细皮嫩肉的书生模样?是不是背着我们钻研什么养颜之法了?有什么秘方可不要藏私!”

顾缘君却笑着摇头,很笃定地说:“他这是天赋,我等可羡慕不来。”

她回忆着儿时:“他自幼就是如此,晒不黑也吹不糙,把我衬得像个野丫头,要不是已经在不知美丑的年纪和他交了朋友,我才不同他一起玩!还记得之前我们南下整录蝗灾应对之策吗?回来之后我黑得被娘亲按着泡了好几天药浴,他的肤色却一点变化都没有!着实令人生妒!”

楚定音好脾气地开玩笑:“对,我们俩能玩到一起全靠她好心,一不嫌弃我白,二可怜我有个凶神恶煞的爹。”

“楚、定、音。”

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随着掀开的帐帘飘入,带着数九隆冬的森森寒气。

众人循声望去,嗯……门口那个爹确实很凶神恶煞。

众人向楚定音投去自求多福的一瞥,然后便低头假装忙碌起来。

对上这些眼神的楚定音无奈地用手中笔杆敲了敲前关穴。

顾缘君连忙开口解释:“楚伯父,是我……”

话未说完便被楚定音打断,只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果断高声道歉:“儿子错了!”

假装忙碌的众人立即哈哈大笑起来。

——状元郎也好,行军司马也罢,都逃不开血脉的压制啊。

……

是夜。

月牙般的弯月在云雾中飘渺得如一丝烟气般,恍若即将弥散。

夜色冰凉,微弱的月光洒在素白的雪被上,泛起幽静莹然的光。

后日便是除夕,年关将近,也无他事,清闲之下庞杂的情绪便自己破土而出了。

每逢佳节倍思亲。将士们在各自的牙帐中夜卧辗转不成眠,这还是他们长这么大第一次不能回家过年。

对大霂人来说,过年是件顶顶重要的事,穷也好,富也罢,无论是多贫苦的人家,也定要吃一顿团圆年饭的。

正当他们辗转反侧之际,仿佛有人觉着这气氛还不够低沉,偏生又来添上一笔,吹起了音色悲凉的羌笛。

这羌笛之声由远及近,飘入了一座座牙帐中,仿佛含着水流般的呜咽,连绵不绝又隐含悲切。

他们捂着耳朵不想听,却还是听了进去、入了心,又化作沾巾之泪流出。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们脑中眼前,皆是家人的音容笑貌,无法挥散,也不想挥散。

夜渐深了,伴着幽噎的羌笛声,他们眼睫挂着水珠沉入黑甜的梦中。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

次日当士兵老名缓缓苏醒之时,竟然发觉自己睡眠充足、精力充沛,只觉这一夜也太长了些,他昨夜还担心刚合上眼天就要亮了呢,没想到已然睡饱而晨起的号角竟还未响。

只是越想越不对,他回过神来掀开帐帘竟发现外面天光早已大亮!

怎会睡过了!

吓得他七手八脚地穿上甲衣,急忙跑出牙帐,却看见一群和他一样衣裳穿得七扭八歪的军中僚友。

众人面面相觑。

然后皆偷偷舒了口气——一群人一起睡过头好像就没那么丢人了。

……只是……为何睡过头没人来叫他们,也没人来惩治他们?

路过的勤务老兵看见他们穿得乱七八糟的邋遢样就来气:“浑小子们急什么!将军们担心你们昨夜没有睡好,不让我们吹晨起号角!将军们早起了,你们是真能睡!”

数落完又提醒他们:“起来了就去演武场集合吧,将军们在等你们呢。”

“噢噢……”他们连忙互相为镜整理仪容仪表,然后便跑着去集合了。

待各中队点兵齐整,陈九曜登上施令高台,严肃地环视一周,声音沉沉地开了口:

“大家睡到这个时辰……”

他说到此处一顿,下面的将士们的心立刻提了起来,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却见他弯着眉眼笑了笑,接着说:“……都饿了罢,那我就长话短说。”

底下顿时传来一阵磨牙之声,有性子活泼直率的将士仗义执言,高声喊道:

“将军!你和萧都统顾小将军他们学坏了!”

顾乘风闻言立刻瞪大了眼睛:“喂喂喂!这我就不爱听了!怎是和我们学的!”

说完他才觉察没说到点子上,连忙补充:“不对!谁坏了!”

“哈哈哈哈哈……”

直把将士们笑得东倒西歪。

本章引用: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引用自诗人纳兰性德的《长相思》。

第58章 露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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