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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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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安自稀出生时,赵敏淑希望他是个健康快乐的孩子。

她的愿望从一而终。

安自稀成绩并不算好,不是块学习的料子,赵敏淑从辅导他算“1+1等于几”时就知道。

那时候她无比希望,孩儿他呜呜哥哥能叫两声来解围,这样她就有充足的理由去遛狗而不是辅导作业。

可惜那天四条腿的狗狗失前蹄,嗞着大牙没看路,一脚踩空掉进臭水沟里,带着臭飘十里的勋章去宠物店霍霍店员去了。

不能让一块质地松软的石头强行当金刚钻的钻头,以卵击石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时间分秒流逝不为谁驻足,不要对着难看的分数感时伤怀,大千世界要及时体验,赵敏淑要带安自稀多走走。

成绩不好又怎样,赵敏淑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她对儿子的期许从来都没有变。

安自稀要健康快乐,而不是在每张试卷上得到让老师好交差的分数,或者让家长说出去很有面子的高排名。

这是属于大人的焦虑,不应该强加于孩子身上。

人生是历程,应该享受和体验,不用演绎完美,也不应该夹杂任何非主观产生的功利因素。

安自稀在放学路上不愿回家,赵敏淑就陪着他看草丛里的花,教他认野菜挖野菜。

他们收集树上的蝉蜕,整整一大兜,卖给中药材收购商吃了两顿麦当当儿童套餐。

安自稀写作业走神玩橡皮,赵敏淑就给他买雕刻刀,他比对着水浒传,刻了火柴人版的一百单八将,珍藏在迷你麻将盒里。

安自稀想去某某游乐园参加接近尾声的狂欢节,可惜撞上月考。

左右考试也是倒数,赵敏淑直接和老师请假,收拾行李说走就走。

赵敏淑说,人长大后,冲动会被现实磨平,生活的枷锁会将人逐渐囚于原地,自由高飞的机会会越来越少,所以要倍加珍惜,给回忆增色。

根据能量守恒定律,大人不靠谱,小孩儿为活下去,就能相对独立。

赵敏淑在学习上散养安自稀,这孩子偏偏养出走地鸡一样的几分自觉。

后者黎明时嗷嗷叫两嗓子,定时飞出篱笆去山林子里锻炼身体养膘,自力更生吃点东西,晚上自觉回棚子里睡觉。

前者不用去山林探险当战地记者,不用扒拉草皮找小虫跟同伴互啄抢食,于是省下来的时间,他坐在书桌前搂着毛绒绒热乎乎的煤气罐,下巴搁在狗头上,跟作业本大眼对小眼,皱着眉咬着笔,磕磕绊绊在学海挣扎。

安自稀同学在无涯学海里苦了,但没学会作舟,他得纯靠两条胳膊两条扑腾。

可或许是老天爷老天奶感动于不会说人话的狗子倾情陪伴,又或许是长久生活在一起就会变得越来越像,安自稀学会了狗刨。

不如别人在有径书山里走得顺畅,但终究没掉队。

安自稀一路稳定地吊车尾,误打误撞有惊无险,运气与实力兼具,考上的都是排得上名次的小学初中高中。

靠着赵敏淑与“题海战术”思路一致的兴趣探寻,安自稀又幸运地比别人更早地找到喜欢、并为之努力的方向。

只要学习成绩能哆哆嗦嗦跟上大部队,他就能上心仪的烘焙学校。

赵敏淑没有给安自稀施加额外的学习压力,但她也深刻地知道,安自稀心里压力很大。

隔三差五把他从学校里提溜出来,希望让久不适应赛道生活的自律紧绷的皮球放放气。

赵敏淑最初对安自稀的期许一直没有变,希望他健康,希望他快乐。

可一生顺遂的幸运儿千万里挑一,负重前行才是众生常态。

生活不会时常如愿,世界有世界的规则、善意和残忍,它想方设法给人出难题,使绊子。

你会成长,会进步,会坚强,也会忘记来时的路。

世界纷纷扰扰,守住心很难。

赵敏淑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你的初心。

安自稀不是她的作品,他不需要演绎完美,不要让他染上属于她的焦虑。

可当赵敏淑看到安自稀皱着眉头悬梁锥刺股挑灯夜读,但依旧没啥大用时。除却心疼之外,她松动地想,如果他的儿子有傲人的成绩该有多好。

再不济,如果他有同龄的兄弟姐妹,两人在学习路上相互帮衬拉扯一把,会不会安自稀心里能好受点。

安自稀在屋里愁眉苦脸地琢磨作业,赵敏淑在屋外双目无神地幻想“兄弟俩”的日子。

末了,赵敏淑使劲摇摇头,把想象中的安自稀的哥哥颠出脑袋。

一来,她可没本事给安自稀生出来个哥哥,闲着没事干嘛要难为自己。

二来,赵敏淑不太想把给独子的爱分给别人。

哪怕另一个,是她根本不存在的“儿子”。

————

脊柱突然过电一般,祁令胳膊发麻,撑着电视机边框的双臂骤然失力,来不及惊呼往下倒去。

肌肉记忆快于脑子,即将落地时,来了个完美的前滚翻卸力。

祁令成功解救初次当贞子业务十分不熟练,身子卡墙两边好半天不会动的自己。

祁令懵懵地坐到地上,晃了晃脑袋睁开眼,一张放大的脸盘子出现在眼前。

“……!”

看清是谁,祁令一脸嫌弃地推开那张脸。

推一半忽然想起来不对劲,左手一转右手一伸一捞,啪唧两手糊人脸上给人拽过来。

“呃啊……”

祁令手劲不是盖的,撤回失败的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哀嚎。

转眼当幽灵阿飘,淡化了祁令对安自无诡异的话的惊疑和恐惧,眼下这人突然出现,祁令可算逮到机会把话问清楚。

不过该问什么,从何问起,祁令又迟疑了。

维持着趔趄的姿势,安自无伸长脖子脑袋被人硬控在手里,着实难受。

他拍拍祁令手腕,提议道:“呃姐,咱要不要换个姿势说话。”摆事实讲道理:“我倒是没啥大问题,主要怕您手举酸喽。”

祁令愣了下,赶紧给孩子松开。

松开来一不小心时把安自无脑袋瓜顺着力道一带,这小子当即白眼翻上天,捂着脖子咳得昏天暗地。

祁令摸摸鼻子,尴尬又抱歉:“……真对不起啊,弟。”

安自无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好不容易缓过劲,他头一仰,上牙包下唇,兔子一样笑着,打了个响指。

场景随即变暗。

祁令半空下坠,背部砸到一只弹力十足的柔软沙发上。

祁令悲哀地发现,她已经对时不时的自由落体习以为常,被磨练得面不改色镇定自若。

在即将被沙发反作用力重新送回半空时,祁令还能迅速找到借力物体,手一扒拉原地回弹,稳稳当当坐好。

手臂搭在沙发背上,一撩额前碎发,呼出一口气,摆出大佬坐姿。

始作俑者安自无的回旋镖扎到自己头上,砸到沙发的瞬间脸都变形了,嘴还很有存在感地嗷呜一声。

皮面沙发吱扭一叫,活像一声扭曲的:“走你!”

下一秒,小安同学四肢大开原地升天,又嗷呜一声硬着陆,脸着地在地上哼哼。

祁令捂脸,简直没眼看。

趁安自无哼唧的功夫,祁令维持着大佬坐姿,左右观察环境。

这是一间三室两厅的居民房,装修简约大气。南北双阳台,由客厅和餐厅连接。开放式厨房大到离谱,餐厅相对来说不算大,应该是改装过,厨房向外延申,占用了本该属于餐厅的位置。有一条安着吊灯的小走廊,左右两边是住主客卧和书房。

时间应该不算早。

天色晦暗,没开灯的房间被浓郁的夜色灌满。

安自无把自己从地板上撕起来,盘腿坐好,仰起脸手向后一指,又露出兔子笑,前言不搭后语的:“姐,我就是这么来的。”

祁令:“……啊?”

顺着安自无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赵敏淑冷着脸关上身后书房的白色实木门,一脸不耐烦地讲电话。

祁令头皮一炸,嗖地站起身,正想打招呼,说姐这是个误会我没想私闯民宅,安自无便先她一步开口安抚,“没事的,姐,妈妈看不见我们。”

祁令这才记起来,她现在是只阿飘,屁股一砸放心地坐回去。

不过坐姿略有收敛。

赵敏淑的视线果然没落到两个安安分分的不速之客身上,她举着手机,拍开灯穿上鞋,当当跺两脚又拍灭灯,嘴里骂骂咧咧,砰一声关上门。

模模糊糊的愤怒声隔着墙壁将怨气传到屋里:“周末加班想起来我了?发现公司离了我不会转了?真是一群活爹!真想给你们都炸喽!”

祁令捂住心口,这滋味,她感同身受。

电梯“叮”一声,哆哆嗦嗦接上要加班的打工人,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把怨气照单全收。

房间重归安静,黑咕隆咚的,只能看见安自无发亮的眼睛,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成招牌的兔牙。

他原地转了半圈,仰起脸,人畜无害地看着祁令:“姐,你曾经有在大脑里构想过什么故事吗?”

打工人虽已远去,但创造的氛围遗留的情感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祁令一头扎进共情期里出不来。

“……把领导和甲方的头按马桶里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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