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予你》

段煜×周一诺

2024/5/2

之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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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春节。

下午时外面飘起雪，此刻地上铺了层厚厚白色被子。年夜饭热气腾腾，外有白雪世界，内有万家灯火。

这样寒冷的晚上，饭后当然要和朋友们打个游戏才过瘾。

老詹：[上号上号！吃鸡速来！]

大梁：[来了！]

小李：[1]

段煜抬眼，看到客厅里一片其乐融融的场景，拿着手机回了房间。

年夜饭结束，二叔二婶会陪老人家打麻将，说着段煜听不懂的胡牌规则。小叔和新婚妻子则是坐在沙发上，陪着年长的奶奶说说话，偶尔欢声笑语，十分温馨。

没有任何需要他的地方。

他顺理成章地溜了。

游戏刚开，四人落地游戏地图中的P城。

大梁刚说了句对面楼里有人，已经被对方打倒，剩下三人紧急往大梁那边跑。

段煜耳机里是室友嚎叫呼唤，外套衣角却被人拽了拽。

他余光看过去，是五岁的小侄女。

苏黎明知道小叔叔有事情要忙，只乖巧地站在一边，等段煜全军覆没，才小声说：“小叔叔，你能带我出去吗？”

雪虽然停了，但温度还是低，段煜拒绝：“你咳嗽刚好，外面太冷了。”

苏黎明抿着唇，两只手不安地揪着自己的衣服：“可是……小叔叔……”

“乖，去找姑奶和姐姐，小叔叔这边约了室友打游戏。”

苏黎明失望地低下头，蹑手蹑脚地把门带上，出去了。

游戏话筒打开，段煜言简意赅：“没事，我们继续。”

又是一把新游戏，四人这次选了G港，刚落集装箱，身后的门被一把推开。郭舒年郭女士单手扶门把单手叉腰，微微昂头：“段煜！你去是不去！”

正在跟室友打游戏的段煜被迫拿下耳机，无奈地说：“明明咳嗽刚好，大晚上让她出去，万一再冻着呢？……等等等！你们上了怎么不叫我啊！！”

郭舒年看他跟长辈说话还分心，更是气恼：“你就捧着你那个手机打打打，吃鸡是吧？等等眼睛都给你吃了！”

游戏结束，其他室友哀嚎痛哭，段煜退出游戏，拿下耳机，在群里发了个消息，说自己有事出门，起身说道：“行行行，我去行了吧，明明呢？”

苏黎明从背后伸出个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小叔叔！你打完游戏啦！”

段煜走过郭女士身边，被她一把拽住，往门外甩了个眼色，又塞给他一个红包，小声道：“待会你带明明出去，逛会就回来，再把这个给她。”

段煜看了眼身后正在哄抱在怀里的那个更小的侄女，他推开郭舒年手里的红包，摇头：“给大的不给小的？”

郭舒年想到这个就来气：“他们但凡多疼明明一点，这红包肯定就是双份……”

门没关严，段煜制止母亲后面的话。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别人的家事。

段煜起身：“那我带她出去了。”

苏黎明扒着门，朝姑奶和小叔叔笑：“好耶！出去玩咯！”

换鞋时，段煜转头看见正在一旁玩手机的弟弟：“段凯也来，一起去。”

段凯淡淡抬眼，郭舒年说道：“你弟弟待会儿要换你二叔下来打下轮麻将，你要是能换你爹，那也行。”

段煜：“……”

行呗，合着今天就指望他了。

段煜家在八层，据说是郭女士卖房子时当场查了属相对应楼层敲定的，再说，还有谐音梗“八八八发发发”，好兆头。

一梯两户的房型，段煜看见家门的电梯显示在十六楼，转而看向旁侧电梯，带着小侄女直接坐另一个电梯下行。

段煜边在宿舍群里回消息，边说道：“明明，下次想要什么，跟小叔叔说，我给你买。”

苏黎明抬头，帽子围巾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一双眼睛无声看他，最后灿烂一笑：“谢谢小叔叔，但是不用啦。”

段煜皱了皱眉，对这五岁孩子的懂事十分心疼，他蹲下来，把苏黎明的围巾拢的更紧：“没关系，你知道小叔叔现在有在自己做兼职吧，我有钱的。”

苏黎明继续摇头：“我如果要的话，你就要买两份了。”

“不用，给你买的就是你的，她如果想要，找我说。”

苏黎明咬着唇，将一腔委屈咽了下去，憋出个笑容：“好的，谢谢小叔叔，我知道了。以后有想要的东西，一定先跟小叔叔说。”

明知是假话，段煜还是什么话都没多说。

一个家庭，二胎孩子的到来总是会打破家里的平衡。尤其父母会减少对大孩子的偏爱，满口说着“你是姐姐怎么不让让妹妹”，伤害最深的便是大孩子。

手机震动，是室友的消息。

段煜：[陪我家小孩子出门，你们先玩。]

老詹：[大晚上带孩子出去？？]

大梁：[不冷吗？？]

小李：[6]

电梯到了一楼，段煜收好手机，牵起小侄女的手，说道：“怎么大晚上的想出来？在家待着不好吗？”

小侄女五岁，个头还很小，伸手让段煜抱，等出了楼道口，小小双臂搂住他脖子，小声说道：“不喜欢他们。”

苏黎明伏在段煜肩膀：“不陪我玩，还总凶我。”

“喜欢姑奶奶姑爷爷和你。”

段煜笑了笑，抬手拍拍她后背：“但二爷爷一家对你也很好啊，今年给你给你包了个好大的红包是不是？还有你这个小帽子，不也是二奶奶亲手给你做的？”

苏黎明撇撇嘴，闷闷地“嗯”了一声。

路上实在是太美了，没有小区暗暗的路灯，马路上的灯又高又亮。苏黎明看到小小的雪花飘落，伸出小手去接，发现接不到，又安静趴回段煜肩头。

“小叔叔，我想吃红薯。”

大家都回去过年了，路上车流也少得可怜，偶尔有车经过，还是正在跑夜车的出租。

哪里有什么卖红薯的？

段煜带着小侄女一路走，跟着她记忆中的路往前一路走，直到走到这条路的尽头，也没有找到。

外面实寒风凛冽，段煜和她打着商量：“冷不冷？我们回去了好不好？”

苏黎明摇头，还是坚持要他再走两个路口。

苏黎明有些困了，围着嘴的围巾也被她拉下来，闷闷说：“那个爷爷也好辛苦的，他过年了还不能回家，炉子里的红薯还有很多呢，他是不是卖完了就能回家了呀。”

外面的雪下的大了，段煜抱紧她，说：“那我们找找他。”

下完雪的夜里，找一个人又怎么会这么容易？再说小侄女看到时是下午，现在已经晚上八点，怎么可能还找到？

段煜虽心疼于老人年迈，却不得不认清事实。

他抱着小侄女，跟着她指的方向往前找。

步行了快二十分钟，段煜停下：“我们回去吧，你咳嗽刚好，不能着凉。”

苏黎明摇头，倔强道：“你再走走，最后一个转角，求你了小叔叔。”

段煜无法，只抱着她，走过眼前的十字路口。

上天就是给他开了个这样的玩笑，只是他要放弃的瞬间，卖红薯的铁炉子就在眼前。跟段煜想象的不同，卖红薯的老大爷笑眯眯的，正笑着给眼前的母女俩称红薯。

“不能买多，我这个买多了再热就没有那个味道咧，你家里三口人，人不多，我最多最多给你六个咯。”

苏黎明惊喜道：“是爷爷诶！”

她从段煜怀里挣扎着跑下来，在火炉边乖乖站定，小脸冻得红扑扑的，笑着看老大爷：“爷爷！我要多多红薯！”

老大爷和那对母女都笑了。

“爷爷这个红薯买多了不好吃的，最好今天就吃完的，家里没有这么多人，不好买的咯。”

“家里好多人！”苏黎明张开双手，哈哈笑，“有我大爷爷大奶奶二爷爷二奶奶伯伯婶婶……哎呀！段煜段煜！过来买单了！”

身后的人迟迟没过来，苏黎明急性子，跑回去拉着他往前走，和老大爷重复：“这是我小叔叔，他付钱！”

段煜这才回了神，想要拿出手机，又收回，拿出今晚刚收到的新年红包，给了老大爷现金：“您先称。”

他无声地瞥向身边的女孩。

冬天戴帽子最为舒适，小小一个帽子，就能够保证脑袋上的热气不走，戴上这样小小的东西，就能时刻保证暖和。

她也是。

她是顶毛线帽子，白色的，和旁边的雪一样，纯洁无瑕，上面还有个同色的毛球，随着她动作轻轻晃。

大约是段煜的目光太炙热，她看过来，笑了笑：“谢谢你，我们刚刚说要全买了，大爷都没同意呢。”

段煜连心跳都停了一瞬。

她戴着防风口罩，看不清下半张脸，但身材高挑，亭亭玉立。

段煜咽了口唾沫：“不……不是，应该谢谢我们家里人。”

说完又明白自己不知道想表达什么，又补充，“我们人多。”

女孩无声笑着，眼睛弯弯，映着满地的白雪。

女孩母亲对段煜轻轻点头，唤道：“一诺，我们走了。”

一诺一诺，一诺抵千金，一诺万金重。

她叫一诺。

母女俩相携离去，段煜看着她们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在遇见她之前，段煜从来不信什么一见钟情。一见钟情，不过是一时精虫上脑，究其根本，不过是视觉动物的本能。

他喃喃说了句什么，苏黎明问道：“小叔叔，你在说什么呀？”

段煜笑着重复：“Who have no true love, only love at first sight.”

小侄女摇头：“我听不懂。”

“你以后会懂的。”

Who have no true love, only love at first sight.

（谁都没有真正的爱情，只有一见钟情）

——查普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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