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他的视线，孟珂有点紧张。
孟珂点点头。
李赫忽然开口道：“我们是发小。”
韩澄目光仍然看着孟珂，见她躲着自己的视线，唇角更是绷紧了。他收回了手，淡淡笑道：“这样啊。”
这一顿饭孟珂吃得格外安静和不自在，李赫给她夹菜的时候，她总感觉到有视线直盯着她。甚至，她还会下意识地朝韩澄看去，却又在猝不及防与他视线对上后，又落荒而逃似地挪开。
她变得太奇怪了，这都不像她了。
饭后，孟珂坐了李赫的电动车回学校。
回宿舍，孟珂就被林媛媛激动地拉着叫，原因是她加上了李赫的联系方式了。
沈黛说了句：“加个联系方式你就那么激动，你不会是喜欢学长吧。”
林媛媛看着刚刚加上的李赫的微信，笑说：“李赫学长耶，咱法学院赫赫有名的人物耶。我崇拜他！难道你们加到他微信不高兴？”
沈黛：“还好。”
姚小芸：“我也挺崇拜他的，但加到他联系方式也还行。又不会联系。”
林媛媛说：“干嘛不联系，我要联系，我要向他看齐。”
沈黛摇摇头，轻飘飘吐了一句花痴：“学长平时那么忙，你不要抱太大希望了。”
林媛媛顿时又泄气了，她转头看向孟珂，“樱桃，学长经常会找你聊天吗？”
孟珂出神地盯着某处，自从听到沈黛说的喜欢两个字后，她大脑中的某根神经又像被触碰到了。
“樱桃？”沈黛晃了一下她的手臂。
孟珂回过神，“什么？”
“你想什么呢，那么出神。”沈黛说，“媛媛问你李赫学长会经常找你聊天吗，他平时忙不忙？”
“还好。他忙不忙我不太清楚，应该挺忙的。”孟珂说，“问这个做什么？”
沈黛朝林媛媛抬了抬下巴，“这位姑娘，她崇拜学长，想找学长聊天。”
孟珂这才知道，原来林媛媛崇拜李赫。不过她现在没心思去想这个事情，只是笑了笑，“那就找呀，他人很好的。”
“他人凶吗？”林媛媛问。
孟珂：“不凶。”
“那就好。”林媛媛笑了起来，“小黑老说她哥对她很凶，搞得我每次见到她哥都怕怕的，不敢和他讲话。学长不凶的话，我就放心了。”
姚小芸忽然说：“确实。今天吃饭的时候，小黑你哥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真的让人很有距离感。之前见他好像也不这样啊。”
听到她们都觉得韩澄凶，孟珂觉得自己有必要为他澄清一下。她开口小声说：“韩澄，不凶吧。”
孟珂抿唇，接着说：“我感觉他挺温柔的。”
三人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从小到大沈黛就很少被韩澄温柔对待过，她记忆中的韩澄更多都是，冷漠的，还有骂她的，尤其是她谈恋爱后，韩澄都不知道骂她脑子有问题多少次了。虽然确实也有温柔的时候，但沈黛见到的很少。要是说他温和，好说话，沈黛还能接受。她吃着糖果，再次确认：“你是说我哥温柔？”
孟珂点头。
然后她就再次收到了宿舍三人震惊的视线。
“樱桃，你……”
“樱桃，我哥对你是……做了什么吗？”沈黛说，“才会让你产生这样的错觉。”
“没，没有啊，我就是感觉你哥挺细心的。”她说。
细心这一点倒是不假。
“那你应该说他细心，而不是温柔。”沈黛说，“他脾气倒是挺温和，确实不怎么生气。”
“……”孟珂一下子不知道如何说，她确实觉得韩澄温柔，但又有些解释不清，有些不自在。算了，她拎上包重新出门，说了一句，“我去画室了。”
她现在太需要静下来了。
所以必须要找点事情来做。
画室里没人。
孟珂开灯后走到窗边吹风，她有点困，也有些烦，真希望风能把她吹得清醒一点。
然而谢欢喜和沈黛的话双双在她耳边响起，她不得不再次开始思考上次那个困扰着她的问题的答案。
手机忽然响了一声，不用看就知道是谢欢喜给她发的消息。
谢欢喜：【我又遇到那个轻浮男了！】
孟珂：【人家叫许今凡。】
谢欢喜：【就是轻浮男，他刚刚还当着抠门哥的面和我打招呼，竟然还叫我给你的联系方式给他！】
谢欢喜：【你小心点别被他骗了啊，这人不靠谱！】
孟珂无奈摇头笑了笑。
她走到位置坐下，拿出小刀开始削笔。削好后，又打开平板点进相册，找照片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一张韩澄的照片。
是暴雨的那一天，她去他家尝新的饺子馅，给他拍的。在他家的院子里，在灰暗的天空下，他抱着平安，目光温柔。
她抿唇，点开。
孟珂看着照片，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那一天，隔着时间和空间的距离与那一天的韩澄再次对视上，心跳怦然响起。
孟珂思忖几秒，收回视线快速在聊天框上敲下一行字，【你说，什么叫做喜欢？】最后咬唇发送过去。
她其实对“喜欢”这个词不太理解，什么才叫喜欢。
她喜欢画画，喜欢摄影，可这些都是爱好，不是对人。
她的父母早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哪怕没分开的时候他们也只有无穷无尽的争吵。
她感觉不到他们之间的喜欢。
哪怕她之前交往过的男朋友，她也从没在他们身上体会过“喜欢”，他们也许真的喜欢她，喜欢她的漂亮，却从没想过了解她真正的灵魂。
谢欢喜很快回复：【你有喜欢的人了？】
孟珂抿唇：【不知道。】
消息发过去之后，那边很久都没回复。
她看着照片，想了想，最终还是提起了笔，开始将他的模样在纸上画了下来。
她画得认真又仔细。
手机振了一下，谢欢喜的消息再次弹了出来，【喜欢，就是你想见他。】
孟珂的心重重一跳。
谢欢喜的消息一条又一条弹出：
【见到他，你会高兴。】
【见不到他，你会想他。】
孟珂手中的笔停了下来。
耳机里传来的音乐鼓声犹如她的心跳，怦怦怦——
良久之后，才重新起笔。
每画一笔，她的心就跳得越快，到后面时，却又出奇的慢慢平静下来。
她花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才磕磕绊绊的完成的这一幅画。
然后放下本子和笔，起身走到窗边，盯着窗外的景象，春天，草坪变得更绿了，教学楼前的合欢树都开了花，枝干向外扩展，像是一把巨大的花伞。这会儿夜空明亮，树上的蝉儿鸣叫着，球场上时不时传来欢呼声，好不热闹。
“孟珂。”
熟悉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孟珂心跳漏了一拍，她转头，就看到了站在画室门口的韩澄。
她的眼睛清澈明亮，晚风从窗户吹了进来，吹动了她的头发和裙摆。
她看着他。韩澄戴着副黑框眼镜，衣服还是白天看到的那一身，单肩挂着书包，手扶在门框上，眼神温柔。
喜悦悄悄爬上了她的心头。她对此却一无所知。
韩澄看着她说：“一起走吗？”
孟珂眼睛亮亮的，她笑着点头。
她离开窗边，回到位置看到那一幅画后眉心跳了一下，唇角上扬，她快速把本子合上，放到包里。
然后带着跳动的，不那么平静的心朝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