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就是我的生辰,宴会定在了西阁宫,一番君臣礼节畅饮后,王敖率先来到我身边。
“陛下,娘她到底做了什么,您为什么突然就将她下了廷狱。”
我扔出赵舒昨日上的折子,让他自己看。
他满脸不相信。
“怎么可能,娘她为什么要做种事,不可能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我看向他轻飘飘开口。
“有没有误会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他却更焦急起来。
“可是廷尉的那些手段,娘她一个弱女子哪里能受的了啊。”
我斜眼一瞟。
“谁让她的嫌疑最大,廷尉审讯也是应该的。
还有重华宫下毒一案要是也与她有关,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我变换个姿势,舒适地看向身边伺候的人。
“去给陶荆夫人带个话,明早之前文书殿案几上要是没看到有利的供词。
那这京中红楼的头牌也该换一换了。
我看以连裴表妹的姿色跟身段就挺不错,很是适合。
世家贵族出生,又精通诗词歌赋音律,应该会有很多人捧场吧。
还有那个小表弟,不如就送去做个兔儿爷。
又看了眼前游离的人,声音毫无温度。
至于王初少,乱棍打死!”
他顾不得一切,第一次在我面前服软,跪下拉着我的裙摆。
“陛下,求您开恩,娘她肯定是受人撺掇,才会跟陛下作对,您怎么罚她都行,但求饶了她一命。”
身边正好有宫人为我斟满了酒。
我端杯子起面无表情向他砸过去,他额上顿时成了一抹青紫,发冠散乱,身上也是湿漉漉一片。
我转过眼不再看他,让人将他拖了出去。
高事逵出来打圆场。
“陛下,今日是您的生辰,何必为了这些小事打扰了您的好雅兴,臣敬陛下一杯,祝陛下心想事成,万事顺遂。”
说完端着酒杯上前。
我亦带笑看着他。
“那朕就多谢高太尉吉言,太尉劳苦功高朕岂有不回敬之礼。”
身边的人又再次倒了一杯酒水递给自己,我正接过。
下首的高殷却站起来打断,他面上带了些沉郁。
“等等,陛下!”
我好奇地望向他。
“臻良人有事?”
不想高事逵把目光望向他有些急切,还带着一些不易察觉的惊慌。
“良人,有什么事,待会再说,现在臣要给陛下敬酒,还请良人莫要胡来。”
看着高殷跟他爹对视几许,逐渐平静的表情一言不发地再次坐了下去,我只看了他一眼,复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又看向太娙娥。
“太娙娥与八弟这几日可还安好,有什么事尽管向瞬大人开口,若是瞬大人也拿不定主意,跟朕说也是一样的。”
她没想到我有此一问,姣好的容颜瞬间闪过一丝慌张,以及片刻的犹豫,被自己尽收眼底。
但最后还是抱着身上的孩子忙起身行礼,她的声音似是有些微颤。
“多谢陛下关心,妾身跟裕王一切都安好,若有需要定当向陛下开口。”
说话的间隙御史大夫也上前要敬酒。
我点点头又接过酒杯。
不想又有一道声音响起,我循声望去,只见是一青衣男子开口,也就是十八九的样子。
“陛下,让臣替您喝,臣第一次进宫,还从来都没喝过宫里的酒,您就当赏臣一杯酒水。”
我打量着他。
“这位是?”
瞬华在我耳边轻声解释,我才知道这是徐轻的弟弟,徐策,只因他哥还在云州那边,他便接了帖子进宫赴宴。
“好,这杯酒朕赐你了。”交给身边的人送下去。
他毫不犹豫也是全部饮尽,后拱手。
“多谢陛下赐酒,臣感激不尽。”
御史大夫见此也识趣地转身退了下去,只是路过高事逵时略停顿了一下。
我不再说话,闭起眼单手撑起下颚,欣赏起了乐声。
一首高山流水被连裴表妹演奏的犹如天籁,没有半分瑕疵可寻。
正要叫赏,就被一声闯进来的急报打断。
我拿起一看竟是青道边大蒙国出兵偷袭,抢夺,掠杀边境百姓。
这才和亲几个月就又撕毁合约进犯边境,简直是欺人太甚。
我一拍案几欲开口,下一刻就感觉胃里一阵翻滚,心里也是难受非常,最后胸口竟是受不住呕吐了出来。
噗。
入眼可见的就是一滩鲜血,随之就是一些呕泄物跟着吐了出来。
我无力难受地倒在了瞬华怀里。
又看了看刚刚喝过的杯子。
瞬华也明白了过来,大声吼道。
“这酒有毒!快传太医,护驾。”
没想到传太医的人却被一群带着刀,身穿铠甲的军队逼迫回来。
看着不断涌入的人将殿内团团围住,他颤抖地跪在地下。
“陛下…”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人群顿时也慌乱起来,有那想要逃跑的皆死于乱刀之下,殿内霎时被血流覆盖,哀嚎一片。
徐策却不惧危险阻拦到了我跟前,同瞬华一起扶着自己。
高事逵也不介意,兴高采烈的看着我从袖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圣旨,大手一挥走到我跟前。
“陛下,臣看您那都不用去了,写了这退位诏书,臣自然就给您解药。
从今以后您就老老实实的做您的公主殿下,不要再妄想这皇位,或许还能留你自己一命。”
我看着圣旨冷冷一笑。
“太尉今日这出是要造反吗?退位,退给谁?退给裕王吗?”
他看着我哼一声。
“只是可惜你一女流之辈,实在服不得众,否则我等也不用废如此大的劲,上演今天这一出。”
说着指挥人把太娙娥母子带上前。
我抓着瞬华的手臂阴沉盯着他。
“我等?今天这一出是你和他们母子二人一同策划的?中毒一事,也是你们一起做戏演给别人看的?陶荆夫人也是你指使的?”
他得意的一笑,目光凌厉。
“不错,若不是流言使得你病急乱投医,将她们母子重重看管起来,我的人又怎么会找到机会上演这出戏呢!
我看陛下还是早早写这诏书的好,现在外面早就传遍了,是你给重华宫母子下毒,只是为了保住你篡改先帝圣旨来的皇位。
写完这道旨意,就可保你后半生无忧。”
“保朕后半无忧,哼哼,只怕是朕一写完,立马就会死于乱刀之下,连个全尸都不留。”
用余光扫向太娙娥母子。
“这也是你的意思?”
她抱着孩子跪在地下哭泣。
“陛下,妾身是被逼的啊!是泰王他……”
我顿时明白过来,将目光移了过去。
“原来三伯公早就给自己找好了退路,茶梗不可取,可还是放在嘴里反复咀嚼生津。
想要的东西从来都不会走弯路,总会用自己的方式达到目的。”
他脸色一变,终于沉不住气。
“臣劝陛下还是莫要做垂死挣扎,写了些退位诏书对你我都是皆大欢喜的事。
臣以宗正卿的身份保证,只要你后半生乖乖当好你的公主,谁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胃里又是一阵翻腾,控制不住吐了出来。
那张急报也沾染到了污秽。
徐策快速看完此事,盯着下面的人开口质疑。
“所以,为了今天的事,你们就联合敌国,残害我国自己边境的百姓,此等狼子野心,丧心病狂,心狠手辣置万民于水火不顾。
你们还有什么资格要陛下写下这退位诏书。”
徐策义正言辞的话似是戳到了他们的痛脚,几人脸色异常难看。
宗正卿再次被激怒疾言厉色。
“没有证据的事,休得胡诌,你一个青瓜秧子,懂什么朝廷上的事,没事就给本卿退下,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我艰难的从瞬华怀里起身,目光逼视不放过他们任何一人。
“连下毒弑君诛九族这样的事,你们都敢做,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通敌卖国还需要什么实质的证据吗?不是你们指使还会有谁?”
“不管是谁指使,今天孤都不允许你再坐在这皇位之上。
孤早就该废了你,你杀害亲母,不忠不孝,毒杀太娙娥母子不仁不义。
早就不配坐在这位子上。”
转头望去,就见一道身穿大红丝绸的身影从外面疾步走进来。
我脱口而出。
“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