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的头发尚且湿漉漉，郑年捧着今天活动收到的礼物，环顾客厅想找个空地摆放。可摆到低暗易落灰的地方又觉得亏欠，于是寻找一番，踮起脚，放进橱柜第一层。

抬手时短袖袖口往下滑，手臂内侧最白嫩柔软的皮肤会露出来，只是短暂的一晃而过，就像海底的珍珠不会轻易被发现。

这个场景有点熟悉。郑号锡正背对着他，就坐在旁边摆弄他收到的礼物。穿一条宽松短睡裤，盘着腿，白色T恤，黑色顺发洗掉了发胶，还残留一圈戴鸭舌帽压出的痕迹。他是队内唯一没有打耳洞的，侧颜俊秀稳沉，鼻梁挺翘，有兄长的气质，又有青年的模样。

郑年垫脚摆东西时，郑号锡其实回头了。准确来说是全程注视，他并没有主动要帮郑年摆，他只是在旁边静静关注，以防万一。等郑年扭头望向他这边时，再若无其事地避开。

这是一种大大方方且刻意而为的巧合。

……怎么都喜欢玩深沉、让别人猜，郑年心想。

他走到郑号锡身旁，学郑号锡的样子盘腿坐下，膝盖隔着裤子布料蹭到对方的大腿，郑号锡的腿部肌肉明显僵硬了一下。郑年没太在意，右手支在腿上，手心托着脸，凤眸剔清，百无聊赖般歪头盯着郑号锡看。

他的手指又白又细长，骨感很明显，却摆脱了瘦骨嶙峋的极端，指节处泛着粉，是帮金硕珍挡墙壁时蹭磨出来的，此刻贴附在脸侧，衬得面颊雪白，五官玲珑精致。手指是诱人的，唇角是冷淡的。

郑号锡表面镇定，然而内心非常不平静。没有耳洞的耳垂血色通红，他不敢低头——

毕竟偷看队友的腿实在是有点变态。

近期打歌服诸多棒球服、校服短裤，他见过几次，也有印象。

但现在郑年把长长的筒袜脱了，仅仅踩着纯色拖鞋，就坐在他旁边，膝盖还抵着他……腿好白啊。

“怎么没见那只老虎玩偶？”郑号锡边说边默默将腿收凑起来些。这句话算是彻底承认：他不是自己有事忙，还是在看郑年摆放礼物。

郑年回答：“不是给我的，让我递给别人而已。”

准确来说，这个“别人”是金泰亨，但从直播间开始至今，他们也没有说过话。

活动结束时忽然有个粉丝拜托郑年给金泰亨带礼物，话刚说完，老虎布偶就塞进了郑年怀里，他下意识双手抱住布偶，于是只好按照要求完成任务。

郑年递给金泰亨时还没解释，金泰亨就懂了似的朝他躬身表示感谢。都是95年生的同龄人，郑年回给他一模一样的举动，两个人再次默契地各退一步，转身继续无言可谈的状态。

［啊啊主播这么讨人嫌T.T］

［用的平语？亲故哇］

［这是可以说的吗，彼此眼神更像是在看“已故”……］

［懂了，亡妻，嘿嘿带感］

［前面的，什么都嗑只会害了你］

郑年也不太清楚自己怎么得罪过金泰亨，只可能是原身在直播前犯的事让他背了锅。

他想这些时眼皮有些耷拉，歪着头，肉眼可见的走神。郑号锡不是滋味地撇了撇嘴，往郑年手心放了东西。

一团浅棕色的软软的，刺猬玩偶挂件。

“嗯？”郑年没反应过来，茫然捧着。

“这是送你的，别递给别人。”

郑年奇怪地看郑号锡一眼，手上不自觉抚摸着柔软的玩偶：“当然不会啊。”

刺猬是圆滚滚的一团儿，新主人是乖乖的。

郑号锡很满意：“你这样说话挺好的。”

“……你什么意思？”

“和你有关系吗，你在评点什么？”

凤眸冷冷扫过，不耐烦地略微皱眉，“无事献殷勤，别有居心，是么？”

［为了万人嫌剧本飙演技啊。敬业主播，果断关注了］

［骂得好体面哈哈哈，看出来撕逼经验严重不足］

［老婆骂我嘿嘿嘿］

［前面的，好端端的人不做，你非要当狗］

郑号锡目光落在郑年清纯漂亮却出口无情的脸上，心里无声地说：好麻烦啊，问题小孩。

他伸手搂住郑年的肩，拉到自己身边，语气像幼儿园老师般：“装凶干嘛？”

郑年不为所动，直接推开郑号锡，“凶的就是你。”

然而他手指微微颤抖不停，努力维持着色厉内荏，攥着小刺猬玩偶的掌心冒汗。非常想演狂拽傲，可是，可是他送我礼物啊。

［主播要碎掉了哈哈哈哈哈哈谁来救救他］

［他骂得好纯，我忍不住姨母笑］

［啊西，他再敢骂一句？？……我都能亲哭他了。］

郑号锡当然看不到直播间弹幕，他只能看着郑年的耳根变红，和他一样的没有耳洞，头发遮住鬓角，软蓬蓬的像邻家需要人照顾的高中生弟弟。郑号锡心中升腾起奇妙的感觉，仿佛逗了一只张牙舞爪的流浪猫。

“看在我送你礼物的份上，我们能拍张照吗？”郑号锡忍俊不禁地补充了半句，“让我蹭下热度吧。”

郑年突然就明白金硕珍当时听到自己这样的借口时，是怎么一番心情了……好假。

但他指腹摸着刺猬玩偶的毛，勉为其难点了点头。

“我手机在寝室里，用你的拍好吗？”郑号锡再次搂上他的肩，诚恳地请求，目的性昭然若揭，但礼貌得谁也不好拒绝。

郑年有些迟疑地侧头去找。

“在茶几上。”郑号锡笑眯眯提示。

“……哦。”好气，感觉被牵着鼻子跑。

当然，并没有牵鼻子。郑号锡仰头举起手机，拉着郑年贴近自己，笑眼露齿，摁下快门。那一瞬间，搭在颈边的左手抬起，捏住郑年的耳垂摩挲，距离归零。

［你俩多少有点暧昧呢］

“可以发吗？”

郑年愣愣“嗯”了一声，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看，双手抱着拳头大的刺猬球玩偶。拜托，不要用幼儿园老师口吻和他说话了。不要对他这么温柔。

幼儿园老师郑号锡认准了他吃这一套，保持嘴角微笑，兴致颇好地点开手机里的推特，登录官方帐号。

他表情凝滞了片刻，首页相关推荐第一条，是福利院新闻报道。

——那天是防弹刚出道不久，被邀请去福利院进行公益主题的写真拍摄。后来发生了很混乱的事情，次日便有新闻曝光，新人团再没有热度，也收获了上千浏览量，上百条黑评。可是再隔几天，互联网却失忆般，几乎搜不到相关的帖子。队友们都以为是空降生的后台强大，轻蔑地打压了，但现在……

尽管逾越不妥，郑号锡还是垂眸默默点开首页的帖子。这条报道中隐去了姓名，简单记叙福利院内某新人惊吓欺凌了一名五岁男孩，砸坏了对方的玩具车。没有点赞，没有评论，有一张房间内的照片，地上是散架的玩具车，墙角有倒地的梯子，摔裂的画框。

这种无人问津的帖子出现在首页，说明用户经常搜索类似内容。空降生并不是黑评所谓坏到骨子里的，并不是对这件事毫无芥蒂的。他在意，他可能看过所有的唾骂。他后悔过吗，他现在改变那么多，是想弥补吗，人应该被允许犯错和成长。

“你发好了吗？”

郑号锡不动声色叉掉帖子的页面，“不应该说敬语？”

没有回答的声音，郑号锡手上动作停顿住，以为自己的行为被发现，正犹豫纠结怎么道歉。

“达成目的了，语气就变差。”郑年蹂.躏着刺猬玩偶，冷声道。

“……年年啊，”郑号锡抿抿唇，温和的笑意从眼睛里弯弯流淌出来，“信赖哥一点吧，以后都不要对我装凶了。”

郑号锡老师唯一的幼儿园学生，怔着漂亮明亮的大眼睛，唇瓣绯红微张，貌似，永远不用毕业，永远不用离开。

对不起，这是可以说的吗，好想写all年谈恋爱啊T.T团宠阶段啊怎么还是遥遥无期呢？我有未来三十章的大纲了，该去哪儿无偿聘用码字机帮我写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