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去！这种事情你也当好玩的？”
苏珏没动，倒也不算意外苏瑾安这种反应：“父皇……”
“你别叫我父皇，你才真是我活祖宗！”苏瑾安气急，“你难道就看不出丞相那伙人是什么意思？半大点儿的孩子，别拿那几个小国不当回事儿，闹腾起来够要你的命了！你当自己有多厉害？就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夸你几句就上天！从哪来的滚回哪去，别这时候给我添堵！”
苏珏让苏瑾安骂得一愣一愣的，那表情着实有意思，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您就不觉得此事来得太过蹊跷？咱们这边正和丞相对着干呢，突然之间，沉寂了这么多年的燕月就又有了动静。”
“他有什么也不该推你出去挡灾！摆明了要你死，你还往里头撞，什么时候傻成这样了！”
苏珏低叹：“摆明了要我死，我也得撞一下，才能知晓究竟是为何。丞相这一脉对我的敌意似乎太大了些，甚至到了完全没道理的地步，我苦思冥想也不知道自己对他们究竟有什么威胁。如果是因为什么事或是什么人，一旦我如了他们的意，必然还会有下一步动作，如今卡在原地，才更说不清。”
苏瑾安一时无言，苏珏说的这些他又何尝不知？可这一桩事为难的分明是他们这一群人，到最后却推一个孩子出去，实在……太混账了些。
苏珏俯身跪拜：“子卿愿领兵出征，恳请父皇下旨！”
苏瑾安眸光微闪，一时无言。
消息传进慈宁宫的时候，气得太后直接摔了茶盏：“混账！”
眼见殷太后显然动了真怒，就算是跟了她一辈子的李嬷嬷也不敢再说什么。
殷太后冷哼一声：“我说呢，丞相最近是愈发大胆了，敢情是在这等着我呢！我说了多少遍，不许动苏珏，他全当耳旁风听了！当年就因为他生的那个蠢女儿，处置了苏珏身边的那个宫女，坏了我好大的事，如今又整这一出，我当初怎么就……”
“太后娘娘！”眼见太后越说越没个把门，直接给李嬷嬷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出声制止，“娘娘还是少说几句吧，今时不同往日，丞相也起来了，您都熬了这么些年，总不能在这时候撕破脸……您别怨奴婢说得不好听，五皇子殿下未必就是好拿捏的，就算没了他，也还有大皇子，甭管中间走的什么路，只要您能完成大业便是了。”
闻言，殷太后不禁嗤笑一声：“瞧瞧，你都能想到的事，他们一个个地都当我是傻的，无非就是想让我放弃苏珏，为苏尹继续忙活……到底隔得远，若真如了他们的意，那哀家可就未必有好日子过了。”
殷太后眸光微闪，何况，苏尹背后丞相的势力太过庞大，有人牵制，总也不比她一个人说了算的好。
这些人怎么想苏珏通通不知道，被他父皇骂了一顿好不容易定下此事，回家又折腾起来了。
“你跟着去干什么？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交代不清楚，又不是好玩的事，别瞎折腾。”
苏珏微微有些失神，唔，这话听着真耳熟。
临风很是不服气：“我才不是瞎折腾！殿下此去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更别谈心腹，若到时候人家都不听您的，我还能帮着吵两句！”
苏珏挑眉：“北境你又不是没去过，这才回来。”
“我……”临风一时语塞。
阿止弱弱开口：“要不我……”
“你也闭嘴。”苏珏毫不客气，“你出事了我也没法交代，还有陆叔看着呢。”
临风撇嘴，看向林瑔：“公子！”
苏珏也跟着看过去，等林瑔说话。
林瑔扫了几人一眼，只道：“随便，他若是想，我管不着。”
闻言，临风顿时像有人撑腰似的，没完没了地叨叨，磨得苏珏终于没了办法：“你们两个都要跟去啊？”
临风这会儿倒是犹豫了，他本是来帮阿止的，阿止跟他说既然做了苏珏的贴身侍卫，总要做些什么才觉得心里踏实，临风这才来一起折腾。
可如今苏珏既然这么问起，临风还真有些……
沉默半晌，临风一副忍痛割爱的表情，摇了摇头：“不去！如果阿止要去我就不去了，公子会没人陪的。”
“不必管我。”林瑔淡淡道，“我要去秣陵，有你在说不定还不方便做事。”
“公子……”临风目光幽怨，看得苏珏一阵发笑。
苏珏一手撑着头，盯着林瑔微微有些失神，索性摆了摆手，叫阿止和临风都出去了。
“要不了多久就见不着了，你不多看我两眼……写什么呢？”
林瑔撂下笔，呼了口气，道：“又不是以后都见不着了，非要现在看？”
苏珏没接话，径自起身，走到林瑔跟前。
“干什么？”
“别动。”苏珏摁住他，道，“你也未必心静，短短一篇文章，写错了多少字。”
林瑔不置可否，换谁碰到这种事还能分毫不乱的？决计没可能。
苏珏道：“我突然想起来，若是按话本子上来讲，这种时候是给自己谋利的绝佳时机。”
林瑔问：“那你想要什么？”
苏珏站在他身后，林瑔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一句极轻的：“彼此当年少，莫负好时光。”
林瑔转过头去，也只能看到一片柔软的衣料，半晌，一声更轻的应许，隐没在风里。
林瑔呼了口气，一个人来秣陵省去了一些麻烦，但也带来了一些麻烦。
临风阿止都不在身边，苏珏到底是不放心，说找了个人来接应林瑔。
林瑔现在怀疑苏珏找的那个人到底靠不靠谱，他等了许久都没看见人影。
可能他一个人都没有这么麻烦，现在还得确定来接应他的人没出什么事。
“公子！”
闻言，林瑔委实愣了下，远远地打量了来人几眼，虽然长大了些，但到底还是能看得出从前的影子来。
秦艽啊，那没事了。
秦艽气喘吁吁地跑到林瑔跟前：“公子，我…我……等会儿，我……”
“没事，你先把气喘匀了再跟我说话。”
看得出来，秦艽确实着急了。林瑔打量他几眼，不出意外，换了新地方不认道，怕是没绕明白才晚了。
秦艽自然地牵过马，道：“长得有点儿眼熟啊，公子，这匹马是小红红吗？”
林瑔一时间有些沉默，半晌才道：“难为你还记得……不过，他好像不记得你了。”
秦艽不甚在意：“没事儿，我记得他就行了！小红红！”
那匹被叫小红红的马显然不想理他。
说起来小红红还是秦艽帮忙接生的，其实跟红没有半毛钱关系，不过小红红的娘亲是枣红色的，秦艽给人家取名大红红，最后就给这只小马也取了个糟心名字。
“公子你饿不饿？舟车劳顿肯定饿了！我带你去吃饭啊！”
林瑔抬头看了看天，道：“还行，也不到吃饭的点儿呢，我还有事，先前急着回京，丢了几个人，得过去看看。”
确实丢人了，把谢萦、宁苒音和林榭全丢这了。
“哦。”秦艽想了想，道，“那几位吃饭了吗？叫上一起啊！”
林瑔神色复杂地打量了秦艽几眼，问：“你很饿吗？怎么光惦记着吃。”
“没有啊，但我很馋。”秦艽理直气壮，林瑔不想理他。
好不容易把丢了的人都找回来了，没说几句话，秦艽又兴致勃勃地问起要不要吃饭。
在众人的注视下，秦艽终于原形毕露：“就满足我吧几位公子小姐，我是真的很馋，我想回去吃饭啊！”
林瑔无奈扶额。这个没出息的，以前是少他吃了还是少他喝了，至于馋成这样。
宁苒音往嘴里丢了一块杏干，顺带给秦艽也递过去一把，有些好奇道：“可时候还早呢，你这时候去哪有饭啊？如果你真的很想吃东西的话，蜜饯分你，你垫垫。”
“谢谢表小姐。”秦艽照吃不误，但并不耽误他馋，“我怕我找不着回去的道，万一回不去，凉了就不好吃了！”
闻言，谢萦不知想到了什么，恍然道：“小公子的名字，秦艽，可是与那味药材是同两个字？”
“是啊，怎么了？”
“嗯……”谢萦讪笑，“方才我和宁小姐回来的时候，见到有一户人家外面的墙上挂了大大的绸布，上面写着……若是有个问路的人说自己叫秦艽，把他领到这来，必有重谢。”
林榭压低了嗓音，道：“小侄子，你们家的侍卫都这种水准？我以为临风那种性格已经是极限了。”
林瑔只感觉眉心突突地跳：“秦艽，出门别说你是五皇子府的人。”真心丢不起这个人。
“我也没说过啊。”秦艽不明所以，很快又抓住了其他重点，“那公子见过，还记得在哪吗？带我回去吧！”
“应该不难找……”
这事委实匪夷所思了些，围观的人不少，很好找到。
秦艽欢呼一声，直接从人堆儿中撞进去，高声呼喊道：“吃饭喽！”
几人捂脸，很想装不认识他。
林瑔深深呼了一口气，他怎么就忘了呢？两个临风加起来也未必有秦艽能闹腾。
临风知道在乎别人怎么看他，秦艽就不一样了，完全不会管别人，只管自己眼下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