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秋这学期的利息收不到几天。

过了元旦之后，几乎都在准备期末复习，没有新课，作业也少了一点儿。方予厌晚修随手多写一份都能余出时间来处理夏时秋送的高考套装。

早餐也是顺手的事，只有应归舟要风雨兼程的做苦力。

彻底放寒假的那一天，应归舟推着自行车出校门，感慨万分：“很难想象未来半年我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你不是还喜欢夜跑吗？”夏时秋摁住他的车跨上了后座，“晚上回去都这么晚了多累啊，干脆给你增加每日运动量，省了这一个环节，多好。”

应归舟有苦难言，只能把这学期最后一回利息还了，先将夏时秋载回去。

方予厌和周束楚今天都没骑车，扛着空书包慢慢从校门口的青云路走回远安小区。

“过年之前想去哪啊？”周束楚问。

“懒得动，”方予厌说，“待在家里吧。以温要去练车就陪她去，其他的没想过。”

周束楚跟没骨头似得揽着方予厌的肩膀，往他身上赖着，懒洋洋的说：“今年我跟我妈一块儿做年夜饭，阿姨如果回来了，就一起吃多大的。”

方予厌含笑说：“每年都挺大的了。”

今年的过年和以前没什么不一样的，除了他和周束楚的关系，从朋友到加了一个男字之外，什么都没变。

以往过年前那十来天，他们四个就轮流跟每个家里去买年货。先去夏时秋家里跟外婆外公买，然后到周束楚家里带着周以温去买，温云锦和周恒有空就会一起去，七八个人一块儿在超市里特别热闹。

应归舟住在他小姨家，没有周束楚家那么熟络，就不太去他们家里闹腾。而方予厌家常年只有他一个人，方澜经常是除夕当晚最快也是除夕前一天回来，没什么可买的。

所以方予厌都能预想到未来几天的日子，就是起床，出门和一大帮人一块儿东跑西买，看着街面儿上从冷清到挂上一个个红灯笼红对联。

不是说太平淡了，是平淡的刚好。

“今年再大点儿，”周束楚兴致勃勃的说，“你还喜欢吃什么菜，我去学学。”

“别学了，”方予厌抬手拉了下他肩膀上搭着的那条胳膊，“周大厨的厨艺已经很精湛了。”

“什么意思？”周束楚垂眸看他，他俩搭着肩距离很近，加上周束楚又有意往方予厌身上靠，他俩近的周束楚再偏点头就能亲上方予厌的耳尖。

右耳朵，打了耳骨钉的位置。

“你做什么我都吃。”方予厌说。

“只是吃得下吗？”周束楚跨过方予厌的那只手拨弄了一下他的左耳。

于是周束楚目光可见的右耳，在方予厌下意识的微微一颤之后，就慢慢泛起了红，黑色的消炎棒还卡在耳洞里，和白里透红的皮肤有些许反差。

“……”方予厌顿了一会儿，“我都喜欢，可以了吧。”

“说得好像我强迫你似得。”周束楚故作难过的叹了口气。

方予厌实在哄不下去了，左右看了一眼地段，过了马路之后没有往小区方向走，而是轻车熟路的快步走进一个无人的拆迁区，在空荡老旧的巷落里把人摁到了墙上。

“你装什么？”方予厌抿着唇，眼睛向上盯着周束楚，“不就是想要我……”

周束楚看着那双眼睛，就不太听得见他说什么。

不过方予厌话音拖了一点，就仰头凑了过来。

周束楚第一反应是方予厌要主动亲他。

结果这人头一偏，在他喉结上咬了一口，末了舌尖还带了一下。

“咳咳！！”周束楚捂着嘴瞪大了眼睛，猛的咳了半天。

方予厌嘴角勾了个很细微的弧度，站在旁边微微仰了头，有些一派得意的模样，

方予厌说：“动嘴皮子的事情，下次别太得意……”

他话的尾音被堵了回去，人踉跄两步，被周束楚拉了一把，位置掉了个转，变成了他被摁到了墙上。

周束楚的嘴皮子功夫不管是在说话还是在动作在比拼中那都要占领高地一些，方予厌只能攻其不备，但跑慢些，就会被进攻的节节败退，最后溃不成军。

这段时间不是方澜在避嫌，就是忙着期末考试，最多也就捏个手，睡前抱一下，亲都只是亲个蜻蜓点水的。

很久没来这么深入的吻，方予厌一会儿就有点没气了，胸腔起伏猛烈，腿都有些发软。

不过他没倒下去，周束楚压的他很紧，腿马上就被周束楚的大腿顶住了，别说是软了，动都动不了一点。

最后方予厌用力在他左耳朵上捏了一下，周束楚才起身，鼻尖在他右耳上蹭了一下，才站直了身体。

方予厌气短，这会儿整个人都是红的，喘着气，还有些不服的瞥他。

周束楚笑着毫不在意，伸手在他右耳上摸了摸，将人又揽着走了出去。

上七栋电梯的时候，周束楚还问方予厌今天想吃什么，等会一起去买菜。

结果电梯开了，七层就他们两户，两个门都开着，俩人都愣了。

方予厌迅速看了一眼自家屋内，没人。周束楚听见一些欢声笑语的聊天声，快步走进家里客厅，温云锦和方澜坐在一起，喜笑颜开的。

“周束楚？你们这么早回来了？”温云锦愣了一下。

“……今天就是去拿个成绩，讲一下放假须知什么的……阿姨刚回？”周束楚笑了一下。

方予厌跟在周束楚身后进来，进门就和方澜对视了一眼。

方澜笑着点头：“对，提前跟公司那边对接好了，把这些年的假攒攒休个大的，元旦的时候，就答应带予厌出去旅游。”

“这么好？那什么时候出发？”周束楚走近了些，在椅子上坐下。

他背后的手招了招，方予厌就跟了过去，站在了他身后。

“明天就走，今晚在你们家吃顿好的。”方澜说，“很久没吃你这个小厨神做的菜了，今晚给阿姨露一手呗？”

“这简单啊，阿姨你点菜，我和方予厌现在就去买。”周束楚指了指身后的人。

温云锦笑着攘了一下方澜，“你就别夸他了，本来就已经觉得自己做饭天下第一，现在你夸他那不是火上浇油吗？”

“小周做饭确实好吃，有什么不能夸的？”方澜拍了拍温云锦的腿，感慨说，“这也不知道以后那家姑娘过来你们家做媳妇，那也太有福了，有你这样温柔的婆婆，小周还会家务又体贴的……”

一句话下来屋内竟然出奇的安静了两秒，温云锦笑着握住她的手，“什么媳妇不媳妇的，这才多大啊。周束楚这性子能找着女朋友我才烧高香呢……我也懒得管他们，随他喜欢就行了，我哪有什么福气不福气的……”

方予厌和周束楚悄悄对视一眼，都沉默的没说话。

等温云锦和方澜就着这话题从周束楚绕到方予厌来了两个回合，温云锦才对周束楚挥手道：“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和小鱼去买菜？再不去菜市场新鲜的菜都没了你还做什么大厨？”

“哦哦哦，”周束楚连忙站起来，对方予厌打眼色，在玄幻换鞋的时候看见周以温房门开着，装模作样的喊了一声，“周以温！买菜去不去！”

周以温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不去！你给我带点吃的回来！我要薯片！”

周束楚刚应了一句行，温云锦就跟着说：“别给她买太多，都上火了。”

“行行行，”周束楚连忙披上衣服，“那我走了妈……”

他俩跑进电梯摁了一层，直到走出七栋，被冷风吹了有一分多钟，周束楚才说：“操……”

他转头看了一眼方予厌，不放心的说：“方小鱼，你可别因为这一句话又……”

“我知道，”方予厌主动去握了下周束楚的手，“我没怎么想。”

什么周束楚的媳妇女朋友的……最是戳方予厌的痛点。

毕竟按照之前方予厌的心理，本来他就觉得周束楚跟他在一起是他的问题，这话一出可好了，更加让他的愧疚不安无处安放……

但现在方予厌已经很少有这样的想法了。

因为周束楚用了太多的方式告诉他，喜欢他是认真的，不是因为方予厌喜欢周束楚，周束楚才喜欢方予厌。

周束楚心里松了口气，回握了一下方予厌的手，也没有跟之前一样牵着不放了，毕竟还在家门口附近……实在不安全。

他俩慢悠悠的去买菜，现在单独相处的时间因为方澜回来大大缩减了，不管买到的是不是烂菜叶周束楚都不想走那么快。

大不了去超市买呗，贵点儿就贵点儿，反正周以温要薯片也得进超市……

周束楚七扯八扯的话题忽然停了下来，方予厌有些困惑的看了他一眼，就看见周束楚眉眼耸拉的模样。

“方小鱼……”周束楚非常失望的看着他，“这个过年我们不能一起过了，过了今天，可能十天半个月才能再见面……”

方予厌愣住了，他才反应过来方澜提前回来，是要带他去旅行。

那个元旦时候他完全没放在心上的旅游。

周束楚痛苦的说：“咱俩这算不算是要异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