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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再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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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江青月回门,家里大大小小的都出门迎接。

江家大哥江烨是家中嫡长子,年纪快三十了,早年跟随宋洺的祖父参军驻守西南边境,如今已位居要职。

江青月同江烨一母同胞,有当朝文人新贵的父亲,建功立业的兄长,出身贵族的母亲和科举中第的二哥,江青月自然是家中的掌上明珠。

江青月和宋洺下了马车,笑意盈盈的往府里走,宋洺看不出喜怒,面色冷清,家人们只道是他为人一向如此,并未过多在意。

只有灵乡远远看到宋洺的样子,仿佛心不在焉的寻找着什么。江星遥没有上前去凑热闹,既然人们以为她为了宋洺发疯,她自是不愿上前凑热闹的。

他们的爱恨情仇与自己无关,多看人家相亲相爱的场景只会让她想到曾经,黯然神伤。彼时她正在自己的院子里喝茶看书,自她醒来后便不曾出门,除了看书就是在院中摆弄些花草,在小厨房做些吃食。

打发时间的事情太少,有时她也会觉得无聊的紧,所幸江家一代文臣,地位显赫,家里藏书甚多,经此一事,老爷和主母倒也懒得管她,她经常在藏书阁中,倒也得了些乐趣。

灵乡跑进来,跟江星遥说,“五姑娘,三姐儿和姑爷回来了,姑爷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像是在找什么人,我看他就是在找姑娘。”

江星遥头也没抬的说,“随他去,我横竖不放在心上。”话还没说完,又一位侍女进来通传,“五姑娘,老爷和主母喊您上前厅,今日三姑娘回门,三姑娘婚前就跟五姑娘最要好,心里记挂着五姑娘,想要五姑娘前去一叙。”

江星遥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才抬起头,对通报的侍女道:“知道了,我更衣后便去。”

灵乡像是与什么人较劲一般,绷着小脸皱着眉头,在衣柜里翻来翻去,恨不得找出仙女的裙子套在江星遥身上,梳发髻时又仿佛用尽毕生所学,掏出江星遥的首饰盒,意图将里面所有的首饰都插在发髻上。

江星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无语。她拉着灵乡的手,说“别这样,我本就没有什么好东西,现下即便将所有的钗环都戴在头上,也比不得江青月三分,到让自己难看。”灵乡听了颓丧的低着头垂了眼不说话。

江星遥对灵乡说,“她前几日刚成婚,没必要去拆她的台面,真将她惹恼,你我二人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梳寻常发髻即可。”

江星遥去了前院。她穿了最寻常不过的裙衫,头上只带了一只银钗,耳铛是最普通不过的兰花样式,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平平无奇又没有攻击性。江青月远远看着走来的江星遥,嘴角掠过一丝冷笑,不过是再普通寻常不过的女子,竟也要肖想宋洺。

本来自己是心疼这个妹妹的,也知道自己抢了她的姻缘不对,但就算自己不抢,江星遥和宋洺也绝无可能,不是她,便会是其他世家贵女,江星遥得不到就要死要活,搞得现在满京都的女眷都在背后议论自己抢了妹夫来做夫婿,自己的名声都坏了,对这个妹妹哪里还有一丝愧疚呢。

江青月这个人,即便背地里有一万个心思,面上永远是慈悲的。她一看到江星遥,便心疼地拉着她手说道,“怎的手这样凉,可是身体还不大好?我出嫁那日并没有见到你,想到以后我不在家,连陪你一起说话的人也没了,我心疼得紧。你若是愿意,过些日子我差人接你上宋府小住一段,左右宋洺不常在家,我们姐妹也好多亲近些时日。”

江星遥有些意外的看着江青月秀美的面庞,这小姑娘才十七岁,长得柔弱娇艳惹人怜的样子,心眼倒是不少,说出来的话滴水不露,字字不提新婚喜悦,又句句透着夫妻恩爱。

刚嫁进去三天就能说出把自己这个未出阁的妹妹接去姐夫家住,还是曾经跟自己有过一段的姐夫,这不是成心让自己永远嫁不出去么。拉着个情敌住在自己家,还能泰然自若,当然是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的夫君对自己疼的紧,根本不在乎前任啊。

江星遥在心里感叹又佩服这个时代的女孩,自己活了三十多岁在感情世界里都没活明白,人家才活了自己一半的岁数,啥都门儿清,真是厉害。

不管江星遥心里怎么想,既然江青月将面子功夫做足了,她没有不接的道理,她笑着对江青月说,“姐姐新婚快乐,看得出你与姐夫情义深重,我真替姐姐高兴。”

像一记闷拳打在了棉花上,江青月听着江星遥驴头不对马嘴的回答,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没想到她竟就这样绕过了自己的话,看不出一星半点的不如意,似是早就放下了与宋洺的情谊。

毕竟活过了一辈子,又站在伟人的肩膀上看过世界,即便对待爱情江星遥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也不代表她在别的事情上也是个蠢的。

看着面前有些发怔的江青月,江星遥觉得索然无味,她心里盼着江青月别再试探了,赶紧放她回去,却又对那晚的黑衣人感到好奇,她于是问道,“姐夫跟姐姐一起来了,怎么不曾见姐夫?”

还在走神的江青月听到江星遥嘴里问出宋洺,心下警觉道,原来无所谓都是装的,心里还是难受的。江青月眼神里流露出的不屑和嘲讽都被江星遥看在眼底,可江星遥选择无视这种没意义的情绪。

“夫君在前厅的偏院,和父亲,大哥二哥在一处。”江青月淡道,“你若想去见他,也要等到父亲和两位哥哥谈完话再说。”

感情这件事,认真谁就输了。于江青月而言,她是家里唯一的嫡女,金尊玉贵养起来的。

起初她心悦之人并非宋洺,而是皇上的四子毅王殿下。

近年来圣上身体每况愈下,几位皇子蠢蠢欲动,私下拉帮结派的事不在少数,圣上不是没想过清理,然世家大族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于是圣上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中观察着几位皇子的一举一动。

毅王年轻有为,二十出头时便有不俗的战功,近几年更是为圣上重用,治理水患蝗灾,成绩都拿的出手,自然也成了夺嫡的热门人物。这样的人,本身就战功赫赫,在军中声望极高,若再娶一位出身文官的世家显贵女子,自然要得文臣的支持。

江青月的父亲虽官位不算太高,这两年有了江青月外祖家的扶持,也逐渐成为朝中新贵。毕竟江青月的外祖家出身青州林氏,百年世家,家中子弟多在朝中为官,其曾外祖还曾官拜宰相,门生满天下。

即便如今曾外祖已驾鹤西去,林氏一族在朝堂上始终占有一席地位。圣上心思深沉,不立太子,也不想儿子们手足相残,故而当初盛传毅王的母亲看上了江家嫡女,想要她嫁于毅王为妃,圣上也全然当做不知此事,反而隐约透露出有让江青月进宫选秀的意愿。

吓得江青月的老爹江琮盛满世界给自己的宝贝女儿寻亲事,可又不愿自己女儿受委屈,还想找个顶天立地的好儿郎。

正一筹莫展时,从边疆回来,在家休整的宋洺来府中做客,江琮盛满心欢喜地向宋洺提出婚配一事,没想到宋洺却拒绝了,表明自己心悦之人也是江家女,却并非江青月,而是庶出的五小姐。

江琮盛大怒,思来想去决定直接与夫人上宋府提亲。也怨不得别人,毕竟江青月确实样样出众,被主母养的很好,宋家父母一眼便看上了。

江青月从前心思都在毅王身上,宋洺她是听过的,京城里郎艳独绝,不过宋洺十岁上下便跟随其兄长去北境边关历练,不常回京,宋洺本人她并未见过。

可世家嫡女,所受的教育里从来不是只情爱二字,厉害分析她听得懂,知晓宋洺这样的才学样貌,怕是皇子在侧也要被他的锋芒遮挡,所以她并未拒绝父母给她安排的婚事。

在她见过宋洺之后,只一心待嫁了。

宋洺很好,他心里有江星遥,知晓父母给他定下江青月这门亲事后他也曾极力反抗过,可他是刀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人,深知事在人为,活着才有希望,绝食上吊这种酸事他做不出。况他多年在外征战,未能陪在父母身边承欢膝下,已是愧疚,绝不可能在家横行霸道。

他只能日日跪在父母门前,红着眼眶祈求父母成全,他说将军战死沙场便是最好的归宿,古来征战,能回来的人少之又少,只希望短暂的一生有心爱之人陪伴左右,别无他求。

宋父被他的儿女情长气的几天吃不下饭,宋母也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哄着爱子,这么好的孩子,她真的心疼。

然宋家一介武将,在这重文轻武的朝堂上,一个不小心就要被冠上越功高盖主的罪名,娶个文臣之女回来,略能平衡一些。江青月她是见过的,各方面确实也配得上宋洺,宋母不能理解自己的小儿子为何如此执着于一个庶女,心下对江星遥多了一丝成见,可她舍不得儿子委屈,最后宋母妥协了,答应他只要他和江青月成亲,半年后就迎江星遥过门为平妻。

宋洺闻此,大惊大喜问是否当真,他明白宋府将门出身,战功太过显赫已让圣上疑心,若再定一门高攀的亲事,怕是不妥。于京城内那么多显赫世家来说,江家是新贵,宋府也只是次子成亲,只要是年长的那位宋将军还未娶亲站队,一个小儿子结婚,圣上没什么不同意的。

平妻也是妻,他会把江星遥当成唯一的妻子去疼爱,如是这般,才有了和江青月大婚那天他兴高采烈的迎亲的一幕,他只希望他来江府,第一个看到的是江星遥,那个敢无拘无束跟自己胡言乱语的小丫头。

思绪回到宋洺脑海,他有些懊恼在成亲当天并没有见到自己的心上人,所以从江家出来后的所有笑容和喜悦都成了表演,一路演到入洞房掀盖头,看到凤冠霞帔的新娘子并非所爱之人,他履行义务般的跟新娘交代了几句,就去了书房。

他的脑海里还是兴奋的,从这一天开始,只要再有半年,就能跟心爱的人真的在一起了。所以今日的回门省亲,他一路心不在焉,下了马车便急急寻找江星遥的身影。他甚至根本没听岳丈与两位兄长说了些什么,直至涉及边关战事,他的思绪才回归一二。

男人们的话题没结束,江青月和江星遥便在门外候着。江青月的眼里全是这位新婚夫婿,江星遥看着宋洺,脑子里居然乱七八糟想的都是古代男子的头发也很长,怎么可能只用一个冠和一个钗子就把头发竖起来了呢,这样打仗的时候,头发不会散吗?

她转而又开始听宋洺分析北疆的局势,她对这个很感兴趣,她上学时走过的国家不少,自己国家的边边角角也都有踏足,还曾经跟肖毅说过想要一起沿着山海经描述的国家走一趟,肖毅就是逼死她的前夫,想到这里她苦笑了一下。

宋洺回头时发现江青月与江星遥站在门外。江星遥看起来很好,依旧是那个瘦瘦弱弱,微笑不语的样子。宋洺有一瞬的恍惚,江青月看到宋洺眼神里的摇摆,赶紧道:“我与妹妹在后院一叙,不曾想妹妹却想来见夫君。”

这白莲花,江星遥心里想,但她没接话,转头对江琮盛和两位兄长道:“父亲安好,兄长安好”。江琮盛本就不喜欢这个女儿,对于她出现在前厅更是不满,他微微皱眉,说:“你姐姐与姐夫二人今日回门,你也来见过你姐姐与姐夫。”

江青月听闻江琮盛的话,走到宋洺身边,拉着他的手,笑着说“父亲言重了,刚刚在门外候着,我与妹妹已经说了一会子体己话了。”江星遥迫不得已,扭头看着宋洺行礼,说道:“姐夫安好。”

宋洺听到“姐夫”二字,心里刀割一般的疼。他刚要说什么,江星遥看他神色不对,赶紧打断他说道:“刚刚听兄长提到北境,可是新疆?”

话刚出口便开始后悔,心里直呼自己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原是怕宋洺会说出什么让大家都下不来台的话,现下好了,自己一开口便让自己也下不来台了。

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了,江父不耐烦地对江熠使了个眼色,江熠看到后,问江星遥,“何为新疆?”

江星遥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说,“我在一本书上曾看到过关于北疆的介绍,但是书中描述该地时,用的地名是新疆,刚刚听兄长们提起北疆事宜,一时浑说的。”

“那关于书里描述的新疆,是什么样子的呢?”宋洺不依不饶的问。

江星遥心想,这小宋将军为了能跟自己多说几句话真是拼了。

她转头不去看宋洺,机械般说道:“书中形容此地地广人稀,沙漠地带居多,行此处最好提前储水,引当地人作向导,可骑骆驼穿行。该地中有盆地地貌,昼夜温差大,早起需穿厚袄,午时着轻纱即可。人们能歌善舞,男人俊美,女人热情奔放,风情万种。然此地有不少盐碱地,庄稼种植困难,粮食产量低,等到雨季过了,待草原枯萎,畜牧业发展就进入瓶颈期,人们缺衣少食,便会南下夺粮草抢物资。物竞天择,强烈的求生欲会驱使人做出很多不理智的事情,但活着,是人基因里的本性。”

江星遥说的乱七八糟,感觉后背都沁了一层汗,回过神发现江琮盛脸色无比难看,江青月的面上更是惊恐万分,她想起江星遥大病初愈时的胡言乱语,和府中下人们说的邪祟附体,瞬间脊背发麻不敢看她。

江家兄弟也感到意外,且不说北境偏远,京城之中鲜有人去,就算是去了,也都是些行走的商贩和戍边的将士,能把风土人情写的如此详尽,又辗转让一个闺阁女儿看到,真是本奇书。

江琮盛最先反应过来,他尴尬的咳了一声,说:“好了,你姐姐与姐夫你也见过了,这里没你的事情,回你院子去吧。”

江星遥很是无语,却到底也没说什么。只款了款身,低头道:“父亲说的是,女儿唐突了。姐姐姐夫,两位哥哥,星遥告辞。”然后转身出去了。

宋洺有些心烦意乱,眼神随着江星遥七拐八拐出了院子。江青月刚刚吓得不轻,此刻脸色发白,拉着宋洺的手道,“夫君,青月觉得有些不适,我们在娘家也叨扰多时,且回去吧,莫让婆母挂念。”

江琮盛赶紧接话,道:“来日方长,今日你们新婚回门,不好在外耽搁太久,回去吧。江烨,送送你妹妹妹夫。”然后扭头对江星遥的亲哥江熠说,看着你妹妹,让她给我老实在屋里待着不许出门。

江星遥慢慢往回走着,只觉得社交好累,在她马上跑进院子的时候,被江熠抓到了。江熠对这个亲妹妹了解不多,他这个人不苟言笑,从前住在偏院,他忙着读书,几乎不曾见过几面,亲近更谈不上。

加之因着江星遥婚事被抢后一病不起险些丧命,闹得京城沸沸扬扬,他心里多少有些不快。今日竟是他第一次见自己的妹妹说这么多话。眼前的姑娘今日里看到宋洺,似乎并没什么难过的迹象,许大病一遭,便都想开了。

他有些感慨道:“别伤心,世上好男儿多的是,人生长远,不在一时。”江星遥听闻江熠的话,恍惚间又想起了自己的姐姐,她鼻子有些发酸,从前她受了委屈,也是姐姐替她出头。她正想着要不要说些什么,江熠却转了话题:“过段时日那本北疆的书可否借我一阅,我还不曾去过北疆。”说完笑着走了。

江熠的背影看起来很稳重老成,江星遥莫名有些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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